大道之外 185 凋零

    西山仙城，強烈的山河巨變中，這裏卻保持了出奇的完整，城牆都只是稍有崩塌。

    但這絕不意味着相安無事，原本喧囂，或者應該喧囂的西山仙城，現在卻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一樣。

    徐問心中大驚，急急沖入一個房屋，看到兩個人只是暈倒而非死亡，這才放下心來。

    非親非故，但面對這種天地俱變，人類總是會本能地期望同伴倖免於難。

    趁火打劫的人當然也有，但那些人其實已經不是人，只是人形畜生罷了。

    趕回店鋪，李小青一家也暈了過去，但都沒有性命之憂。

    將他們救活，囑咐他們好好休息，不要擔心，徐問直奔城主府。

    李秀寧如果回來，肯定會去那裏。

    離城主府還遠，徐問就發現，那裏的建築已經全部消失，仿佛被什麼力量徹底抹平了一樣。

    走到邊上，徐問才駭然發現，整個城主府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個無底深坑，仿佛直通九幽，以他的目力都完全看不到底。

    邊緣清晰、利落，似乎是什麼利器整個削下。

    但身為西山仙城的控制中樞，城主府長寬各有兩三百米，什麼樣利器能這般巨大，將整個城主府徹底抹去？

    一個人從洞穴中飛出，正是李秀寧。

    「師父……」

    徐問急急沖了過去。

    「所有人都沒了！」

    李秀寧臉色慘白，落到地面的時候都有點站立不穩，抓着徐問的胳膊才沒摔倒，喃喃道：

    「兩位金丹，幾十個築基，上百鍊氣境……一夜之間，全沒了！」

    李秀寧向洞窟中飛行了兩三千米，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再往下就是混亂無比的地底煞氣，已經沒法深入。

    這等狂暴的煞氣，即使是金丹也難以承受，當時在城主府的人必然已經全部罹難。

    張安道夫婦都是金丹高手，夫婦一體，算是他們這一脈中最強的一支。

    建立西山仙城後，他們夫妻把這裏經營的蒸蒸日上，已經有了幾分恢復這一脈榮光的跡象。

    但頃刻之間，一切灰飛煙滅，不僅僅他們，所有門人也全部生死。

    從此以後，他們這一脈現在就只剩一位金丹中期師伯，還在根本沒有發展前途的飛蝗嶺。

    作為一股勢力，他們還有一點力量，但作為至元門的一個山頭，他們這一脈已經徹底消失。

    張安道算是看着李秀寧長大，他的許多弟子還與李秀寧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故人一次性死亡，對李秀寧的衝擊之大無需都說。

    即使與他們沒有多少感情的徐問，也是心有戚戚。

    張安道雖然沒有怎麼照顧他們，但有他們金丹夫妻在，就是一股無形的震懾，讓其他人不敢輕舉妄動。

    但現在大樹已倒，再無地方可供他們遮風避雨了。

    「師傅，我們…我們得馬上離開！」

    生死存亡之際，容不下太多哀傷，稍微勸了幾句，徐問就對李秀寧道。

    李秀寧一怔，心中不由有些不喜徐問的無情。

    但築基境界的心境還是讓他很快冷靜了下來，知道這是最正確的做大，稍一思索就道：

    「好的，我們現在就離開，關長和安武他們沒來，暫時也管不了。」

    說罷，兩人立即往北方狂奔，但才奔出不到十里地，就有一股強大的神識掃過兩人，一個冷冽的聲音猛然在兩人耳邊響起：

    「李秀寧，徐問……」

    「是丘運長的師傅養明煌，他…他好像進階金丹了！」

    李秀寧的額頭瞬間佈滿汗水，聲音都有些惶急。

    徐問也是心中大急。

    養明煌早就是築基大圓滿境界，是金丹種子之一，所以丘運長才敢那麼囂張。

    但進階金丹極為困難，用九死一生形容都不為過，不知道多少人倒在這一關卡上。

    所以，雖然感覺到壓力，但兩人總覺得對方進階金丹是還很遙遠的事情。

    再加上他們這一脈也有金丹高人，所以並沒有太過懼怕。

    但現在，對方突然進階金丹，而己方兩位金丹卻盡數喪生，形勢一下子惡化到無以為繼的地步。

    「你走，我來攔住他！」

    一推徐問，李秀寧上前一步，祭出碧玉箭囊就準備拼命。

    徐問卻搖搖頭，按住他的手臂道：

    「我們不可能從一位金丹真人手下逃脫，他能這麼快就趕到西山仙城，絕對是有備而來！」

    「等等吧，一位金丹真人，總不可能對我們直接下手吧？」

    長嘆一聲，李秀寧頹然收起碧玉箭囊。

    徐問說的這些，他又何嘗不知，只是擔心徐問才準備拼死一搏而已。

    徐問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鍊氣與築基是一與百的區別，雖然差距極大，但足夠多的「一」，還是能夠拼湊成百的。

    而鍊氣與金丹，卻是天與地的區別，再多的地，也觸摸不到天。

    徐問身上的那些手段，任何一樣都禁不起金丹真人一擊。

    逃跑就是給對方送出手的藉口，完全是自尋死路。

    因此，雖然這裏是最適合殺人的荒山野嶺，但他們仍然只能期待對方不會對他們動手。

    他們並不幼稚，只是無可奈何。

    忐忑地等在原地，徐問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的無能，期待自己的成功。

    轉瞬之間，三個人影飛射而至。

    李秀寧和徐問齊齊鬆了一口氣，勇坤和也在！

    與養明煌一樣，勇坤和也是潛在的金丹種子，有他在，養明煌直接動手的可能性頓時大大降低。

    「你們倒是機警，西山仙城現在怎麼樣了？」

    掃了兩人一樣，養明煌緩緩開口，聲音不悲不喜，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他身量很高，卻非常瘦，不大的法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寬鬆，仿佛裏面只有骨架子。

    但他瘦長的臉頰極為威嚴，深深的抬頭紋配合威風四射的雙目，仿佛六親不認的閻王。

    「參見…養師叔，見過幾位師兄，西山仙城現在已經無法運轉，九鼎山河大陣已經被徹底破壞……」

    李秀寧上前一禮，介紹西山仙城的情況。

    要對以前都是平輩相稱的人行禮，心中難受可想而知，就好比一個平日一起打雜的同事，忽然成了你上司一樣。

    但世界就是如此冷酷，伱不上進，就得在上進的人面前俯首稱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