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牽涉太大。前來觀看談判結果的人人山人海。除了棉紡廠的人之外,周邊各工廠的人也不少。
所有人將禮堂圍了個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等待着談判的結果。
禮堂內,談判三方,也都已經就坐。在錢定均代表官方宣佈了一番政策之後,談判正式開始。
劉玉強率先代表職工發言,提出了關於職工們關於改制的相關條件,比如退休職工的養老金等等在改制之後不能下降太多,不得無理由就隨便讓職工下崗之類。
這些條件,明顯已經遠超之前改制組提出的條件。也是因此,聽到這話的所有人都以為郭柱重馬松林肯定會提出反對意見。
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次再聽到職工代表們提出的條件之後,馬松林居然直接點頭,表示這些條件,他們全部都可以答應!
聽到這話,棉紡廠的職工們可謂歡呼雀躍。畢竟這些條件馬松林郭柱重只要答應,那這改制和不改制,對他們這些職工幾乎沒有影響,他們豈有不高興之理?
職工們高興,劉玉強卻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他到底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到底知道只有郭柱重馬松林討價還價,張豐收開出更好的條件,如此才有拿到棉紡廠的可能。
結果郭柱重馬松林一上來就對所有的條件全盤答應劉玉強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好在對於這些事,張豐收早已和楊振有過預案。也是因此,張豐收在微微一愣之後也趕緊舉手,表示職工代表們的條件,他同樣可以答應。
不但答應,他還可以向職工們承諾往後無論是職工們的工資,還是退休待遇等等,都按照市場行情,以一定的比例上調!
不等張豐收說完,郭柱重就又敲響了話筒,表示他們也可以保持同樣的條件!
而隨着郭柱重的聲音,場面便變的有些詭異了起來。畢竟這談判,原本該是一場資方儘可能壓價,而職工代表們儘可能的為自己爭取利益的談判。
正常情況,雙方應該竭盡所能,針鋒相對才對。可現在倒好,資方兩方居然爭先婚後的給工人們提出更加優厚的條件如此情況,場面豈有不詭異之理?
眼見自己提出的往後會儘可能保證棉紡廠的工人每個禮拜有兩天的休息時間,並定期組織職工公費旅遊之類的條件,郭柱重馬松林都毫不猶豫的附議即便再有預案,張豐收都已經開始忍不住的額頭見汗了,兩眼不住的直往人群中瞄。
注意到張豐收的目光,再看看同時看來的郭柱重和馬松林臉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楊振頓時便明白了二人心底到底打的都是什麼算盤。
雖說還有不少的底牌沒有動用。但楊振心裏卻同樣清楚,要依舊這麼下去,那麼自己跟張豐收就會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想到這點,楊振在示意張豐收冷靜之餘,目光也注意到了人群中一臉緊張的任玉華。
看到任玉華,徐二貴吳媽等熟悉的面孔,楊振忽然嘿嘿一笑,扭頭對在旁邊看熱鬧的蒲清虎低語了幾句。
於是沒過多久,當張豐收再次開出的福利條件,郭柱重再次附意之後。
任玉華幾人便在人群中扯着嗓子道:「改制組之前給咱們工人開出了那麼苛刻的條件,現在見張科長也參加了改制」
「張科長給大家多少福利,他們也答應這麼些福利!」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們打心底的壓根沒想過給咱們工人什麼福利!」
「現在之所以答應這些福利,不過就是為了想將棉紡廠先拿到手再說!」
「等把張科長給擠走了,他們拿到了棉紡廠」
「到時候這些福利他們還給不給,那可就不一定咯!」原本光顧着高興的職工們聽到這些聲音,頓時全都是一個激靈。
劉玉強等職工代表們也趕緊借題發揮,衝着錢定均道:「錢區,改制組的嘴臉,咱們大家可都心裏有數,所以除非是改制組提出什麼特別優惠的條件,否則在條件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我們更願意將工廠交由張科長他們負責改制!」此言一出,壓力瞬間便全都來到了郭柱重馬松林等這邊。
雖說之前是牽着楊振張豐收的鼻子走,現在變成了自己等被楊振張豐收牽着鼻子走,這種滋味絕不好受。
但郭柱重和馬松林卻也並不是太慌。畢竟他們也是有備而來。也是因此,二人的臉色雖然難看,卻依舊還是按部就班的提出了各種優惠福利方案。
而在這一切進行的時候,一輛桑塔納緩緩的馳進了棉紡廠的廠區內。所有人的心思全都在禮堂的談判上,因而壓根沒人注意到桑塔納的進入。
因為這次過來的目的,更多的是為了帶楊振去參加王媛媛的生日宴,因而王益民也沒有要驚擾到誰的意思,只是讓孫有真在前面開路,奮力擠進人群,默默開始觀看。
因為開出的優惠條件實在太多,甚至都已經包羅萬象。到最後,無論是郭柱重和馬松林,甚至都已經想不出什麼還可以打動職工們方案了眼見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楊振微微對張豐收點頭,示意他可以放大招了。見楊振點頭,張豐收總算不再等待,看向錢定均大聲道:「職工方面,咱們剛剛提出的條件已經足夠優厚,已經足以保證職工們的權益!」
「但關於官方利益方面,郭組長馬廠長他們卻隻字未提!」
「現在我想提出一些關於在我接手改制之後,如何保障官方利益的條件!」
「不知道錢區你是否有興趣聽一下?」
「雖然改制了!」
「但棉紡廠到底是在官方的關懷下發展起來的!」
「讓官方的利益得到保障,對你們這些有志於參與改制的企業家來說,那同樣也是應盡之責!」錢定均冠冕堂皇幾句,表示自己代表官方,當然想聽聽張豐收到底想要如何保障官方的利益。
「之前我們答應職工退休待遇不變,甚至是按照市場規律按比例上浮這些!」
「但沒提過這些退休待遇,到底是誰負責的問題!」
「按照郭組長你們的想法,怕還是財政負責一部分,然後工廠負責補足不足的部分吧?」說到此處,張豐收微微一頓,這才看向郭柱重馬松林嘿嘿一聲道:「如果將棉紡廠交由我改制,那麼我可以當着大家的面向領導保證,往後退休職工的養老問題,將全部由我們棉紡廠自己負責,不用國家負擔哪怕一分錢——不知道同樣的條件,郭組長馬廠長你們敢答應嗎?」不等郭柱重馬松林開口。
張豐收又繼續說到:「除了職工們的退休,養老之類全部由我們棉紡廠自己負責之外,我還可以當着大家的面向領導保證,如果將棉紡廠交給我改制,經營,往後我棉紡廠每年上繳稅收,絕不會低於百萬,並按年百分之二十的增長」
「不知道郭組長和馬廠長,這條件你們敢答應嗎?」聽到這話,別說是郭柱重馬松林,便是連王益民孫有真都忍不住心頭一震。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但凡工廠,那都積弊甚多。
但凡能自己兜住職工福利和養老的工廠,那都算是好廠。棉紡廠的情況同樣差不多。
現今張豐收不但說只要他負責改制經營,不但一切到時候都由棉紡廠兜底,而且還可以保證每年給國庫上繳百萬稅收而且還會按照百分之二十的增長。
這種幅度,作為改制相關的直屬領導,王益民孫有真豈會不驚?連王益民孫有真都感到震驚,郭柱重和馬松林自然就更不例外。
畢竟王益民孫有真即便再了解工廠的情況,那也到底只是處於領導職責,不可能了解的那麼透徹。
但郭柱重和馬松林卻不一樣。畢竟他們在棉紡廠謀劃這麼久,那可是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從棉紡廠撈取更多的好處!
雖說棉紡廠的效益不錯。雖說因為是必需品,所以棉紡廠的前景不錯。
但在職工福利完全兜底的情況下,還年繳百萬稅收,並按年百分之二十的增長即便是他們,那都不敢保證。
也是因此,在聽到張豐收提出的這些條件之後,郭柱重馬松林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就看向了錢定均。
對於張豐收提出的這些條件,明顯也遠遠出乎了錢定均的意料。但想到來之前鄭浩東的交代。
想到鄭浩東說過,即便是拼着賠本賺吆喝也沒法拿下棉紡廠,也要儘可能的將坑挖的足夠大,讓楊振張豐收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錢定均便借着喝茶的功夫,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
可就在得到了錢定均的示意,郭柱重馬松林乾咳兩聲,準備直接答應的時候。
拍門聲卻是直接響起。
「不都說了雖然可以圍觀!」
「但不能進來擾亂會場麼?」聽到敲門聲的錢定均郭柱重馬松林幾人悶哼幾聲,正想呵斥楊振幾句,問問他們治安隊到底是怎麼維持秩序的時候。
眼角的餘光里,幾人齊齊認出了拍門之人是王益民。
「王領導,你怎麼來了?」一認出王益民,錢定均郭柱重馬松林等一邊嚷嚷着讓楊振開門,一邊連顛帶跑的到門口迎接道:「領導你這過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我們也好組織迎接一下,你看這」
「我要是提前打招呼,怕就看不到這麼一齣好戲了!」王益民心頭冷哼,不過面上卻是從善如流一番,然後才指指張豐收對錢定均郭柱重馬松林道:「這位張同志剛剛提出的關於保障國有利益的提議雖然非常好,但我感覺上對於棉紡廠來說卻也已經到了極限」
「要再繼續加碼下去,怕是會幾敗俱傷啊?」
「郭組長你確定你們還要跟着加碼嗎?」已經得到錢定均示意的郭柱重馬松林聞言點頭道:「咱們是組織指派參與改制的,既然這種條件張科長他都有信心,那麼我們沒理由沒有信心!」王益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錢定均,等他的回答。
「職工代表會議,到底是大家擇優而取!」錢定均道:「既然郭組長他們有信心,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強行干涉!」
「倒話雖如此!」
「不過你別忘了,這改制工作你到底是主要負責人!」想到之前錢定均和郭柱重暗通款曲的模樣,王益民冷笑一聲道:「所以這事錢區你要想就這麼一句話,就將責任推的一乾二淨——那你們可就想多了!」錢定均聞言一愣,乾笑道:「王領導你這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
「那就是我不來就算了!」
「可既然我來了,那我就絕對不可能允許有人借勢欺人,蓄意損害企業家參與到企業改制中來的信心!」說到此處,王益民指指張豐收大聲道:「如果錢區,郭組長你們覺得張科長提出的條件,你們都能答應,那就給我立下軍令狀——能完成,到時候我親自為你們請功!」
「可要是完不成」話到此處,王益民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卻已經非常明顯。
那就是到時候我往你們頭上安什麼罪名你們可別怪我姓王的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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