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修6432。
人類帝國與骸蛾族交戰的第24年,戰線的推進愈發困難。
戰爭之主提出的斬首行動曾讓骸蛾族損失慘重,但骸蛾族很快調整作戰模式進行應對,強化了對骸蛾母巢的保護力度,這讓通過空間信標投送方式執行的斬首行動成功率大幅度減少。
到了今天,斬首行動已經被放棄。
但戰爭仍在繼續。
陷入戰爭泥潭,這是人類帝國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持久戰是比拼底蘊的資源燃燒戰,人類帝國擁有龐大的資源庫存,但對手骸蛾族現在佔據着傳說之地的神井。
以神井產出的資源量,可以讓骸蛾母巢隨意製造無窮盡的兵種參戰。
面對陷入戰爭泥潭的局勢,戰爭之主主持召開了新一輪的戰爭會議。
傳說海域,邊境。
暗帝神會議室。
這是由人類第46軍團長暗帝神搭建的內部空間,專門用於各軍團長之間的交流會議。
整個空間被一種深邃的黑色籠罩,只有鑲嵌在天花板上的晶石散逸暗淡光芒。
就在這時,其中一顆晶石被點亮。
頓時一面無風招展的帝修旗幟出現在空間的正中心位置,散發威嚴與神聖氣息,隨後可以容納百餘人入座的會議圓桌自黑暗中隱現。
會議桌是用能量構築,表面光滑如鏡,對應的每一張會議座椅上都鑲嵌着對應軍團長的身份印記。
代表戰爭之主的藍色戰錘徽章、代表神罰之主的閃電徽章、代表死亡之主的骷髏徽章……各軍團長的座椅依次點亮。
就在這時,代表戰爭之主的座椅燃起洶湧烈焰。
一道身影以神降方式進入暗神空間,浮現在戰爭之主的會議座椅上。
到來的女子臉龐輪廓在昏暗的環境中線條分明,如同經過歲月打磨的玉石,散發獨特魅力,眉宇間透着英氣,眉毛修長濃密,如同兩把銳利的劍,眼中好似有無窮的戰意在燃燒,又給人一種高貴而不可侵犯的感覺,輕微上揚的嘴角帶着一絲挑釁,烏黑長髮被她隨意束在腦後,幾縷髮絲無風飄動,增添了幾分隨性。
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猶如經過千錘百鍊的鋼鐵,堅韌而富有光澤。
在神影凝聚後,強大的氣場席捲整個暗神空間,仿佛到來的是一位掌控整個世界的女王。
在戰爭之主安安登場後,其餘軍團長座椅被依次點亮,在黑暗中呈現不同的狀態。
被死亡黑霧籠罩的死亡之主座椅、被紫色烈焰籠罩的神降之主座椅、被血色籠罩的殺戮之主座椅……除了鎮守帝修主城的神罰之主雷閻的座椅不曾點亮,其餘軍團長的力量近乎同時降臨。
一道接一道模糊虛影在暗神空間內凝聚身形。
參加這次會議的111位軍團長到齊後,安安的目光掃過一眾軍團長:
「諸位兄弟,我們與骸蛾族的戰爭已經持續了24年,你們對接下來的戰爭走向有什麼看法?」
面對詢問,身上穿着骸骨戰甲的碎骨軍團長在這時開口:
「持久戰是骸蛾族的最大的優勢,這麼消耗下去哪怕最終可以獲得勝利,也要付出慘重代價,拿下了骸蛾族的神井資源地也守不住,倒不如選擇殊死一戰,一鼓作氣將骸蛾族殲滅。」
聽到這番話,坐在不遠處的魔影軍團長搖頭:
「想要一鼓作氣拿下骸蛾族何其難,我們當初選擇逐步蠶食骸蛾族的領土不就是想儘可能減少傷亡的情況下拿下骸蛾族,這時候突然選擇殊死一戰的方式來決定勝負,無疑是一次賭博,賭的是我們能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勝利,太過冒險。」
「我也認為戰爭還得按照現在這個模式下去,持久戰我們雖然吃虧,但後方始終都有資源與兵力補給,戰爭優勢也始終都在我方,從未來拿下骸蛾族領土後進行防守的角度看,消耗與補給差不多持平的情況下,這是最優的選擇。」蜃迷軍團長用手指輕敲桌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時坐在左側的黑鷲軍團長搖頭:
「我不認同你們的看法,我認為碎骨說的對,持久戰的消耗過於沉重,倒不如一鼓作氣通過決勝戰拿下骸蛾族,我始終認為骸蛾族在演我們,看似我們佔據優勢,實則這只是骸蛾族讓我們繼續蠶食計劃的陰謀,目的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將我們的底蘊耗盡,所以選擇繼續消耗戰何嘗不是一次賭博,我們並不清楚骸蛾族的真正作戰策略是什麼。」
面對持久戰還是決戰戰,各軍團長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當想法出現衝突時,甚至有軍團長拍桌而起,怒斥對方愚蠢的想法。
身為聯合軍團統帥的安安用肘部抵着會議桌,手指在身前交叉,撐着身子並未發表任何言論,就這麼看着各軍團長之間的爭吵,吸收各方的意見信息。
數小時後,面對愈發混亂的會議,安安忽然拍桌,頓時狂暴的氣息席捲整個空間。
「都坐下。」
身為原初之神,安安的威望毋庸置疑,會議空間一秒靜音,各軍團長紛紛聽話落座,不敢再發表自己的想法。
事實上,這裏有很多軍團長都是戰爭之主的崇拜者。
甚至有許多軍團長早期是戰爭軍團的一員,曾以「我主」稱呼戰爭之主,後續是脫離戰爭軍團才建立起自己的軍團。
安安對各軍團長而言,既是威嚴的長輩,亦是自己的領路人。
如果人類帝國的威望有排名。
排在第一的毫無疑問是大祭司左義,他被視為帝修神在世間的代言人,是最接近帝修神的存在,所有決定代表的是帝修神的旨意,被各軍團戰士與萬億民眾尊為人類領袖。
其次便是原初七神。
不同軍團的戰士之間確實存在理念矛盾,有互看不順眼的情況,哪怕是原初軍團的戰士也會被某些軍團嫌棄。
但這種矛盾只存在於戰士之間,並不會上升到軍團長。
尤其是原初七神。
如果說大祭司左義是帝修神的意志化身,那麼原初七神便是帝修神在世間的力量具現化。
有很多軍團長的誕生與成長被記錄在人類史書上,但原初七神是在帝修教會誕生之前便存在的帝修從屬神。
他們的誕生比帝修國還要古老。
而原初七神中,威望最高的有兩位。
分別是鎮守人類大後方,執掌刑罰與處決的神罰之主,以及帶領戰爭軍團沖在遠征最前線的戰爭之主。
對於這位征戰了6000多年的戰爭之主,各軍團長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與敬仰。
人類帝國曾有過一項軍團長信息統計數據。
6000多年的遠征戰爭中,近乎每位軍團長都有魂歸帝修的戰死記錄。
但戰爭之主是例外。
雖然名義上被稱為第三軍團長,但論戰力,戰爭之主的實力毫無懸念的排在第一位。
面對這麼一位在他們出生前就已經是人類帝國最強者的老前輩,他們根本不敢有任何冒犯。
在戰爭之主說出「坐下」後,這些在戰場上的狂暴野獸像是溫馴的小貓般聽話,靜靜望着戰爭之主,等待她接下來的發言。
安安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後,點頭道:
「你們的想法我都聽了,不過最終決定不是由我來決定,大祭司有話要對你們說。」
說着,安安輕拍會議桌。
頓時一道黑色流光自會議桌中心彈出,投射在安安背後上方,化作一張光幕展開。
光幕在短暫的模糊後變得清晰,呈現在畫面里的是身穿大祭司服飾的左義。
看到大祭司,所有軍團長紛紛起身,將握拳的右手放在胸膛正中心位置,低頭向其敬以帝修禮:
「大祭司。」
「都坐。」
整齊落座的聲音響起,所有目光聚焦在戰爭之主頭頂上方懸浮的光幕上。
「你們剛才的爭論我都聽了,選擇繼續維持持久戰還是一戰定乾坤,確實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我們對骸蛾族內部情況了解有限,無論何種選擇都有風險利弊……但在三天前,我收到帝修神的通知,黑潮的強度再度攀升。」
說到這裏,左義略作停頓後繼續道:
「留給我們的發展時間已經不多了,這條時間線想要直達終點很難,試錯的代價我們可以承受,所以我決定向骸蛾族發動全面戰爭,我要你們通過這一戰徹底打垮骸蛾族……。」
在做出戰爭決議後,大祭司身影逐漸消失在光幕里,在場軍團長整齊劃一的獻上帝修禮,恭送大祭司離去。
黑色光幕如煙波消散,各軍團長的目光投向戰爭之主。
「大祭司的想法你們也都聽到了,留給我們的發展時間已經不多了,帝修神還能抵禦黑潮天災多久是未知數,按照大祭司的意思,我們最多還有3000年可以發展,不再有下一個6000年,所以這一戰必須全力以赴。」
說到這裏,安安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既然是決戰,必然要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你們中有許多人會魂歸帝修,現在開始進行戰爭佈局的安排,把每個軍團的職責說清楚。」
安安伸手在會議桌上一拍,頓時會議桌投射出骸蛾族所在的傳奇海域三維建模圖。
接下來的戰爭佈局安排上,有幾個軍團被直接定義為犧牲軍團。
犧牲軍團的意思就是,這幾支軍團將為戰爭的勝利付出生命代價,包括它們的軍團長。
對於這個提議,沒有軍團長有異議。
事實上遠征6000年來,不曾戰死的軍團長是極少數。
就連原初七神中也有五位有過魂歸帝修的記錄。
部分軍團長甚至有過多次魂歸帝修的記錄。
根據上一次的軍團長統計信息數據顯示,魂歸帝修次數最多的軍團長是第10軍團長的病咒軍團長。
迄今為止,病咒之主已經魂歸帝修13次。
病咒軍團是人類帝國唯一通過神降模式掠奪資源的軍團,這個軍團的戰士沒有自己的戰爭堡壘駐地,始終奔赴在跨海域遠征的路上。
作戰模式註定了病咒軍團巨大的傷亡率與高風險。
由於是直接深入敵後作戰,時常陷入被圍困的境地,支援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趕來。
病咒軍團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陷入全員陣亡的慘境,就連軍團長病咒之主也在這種模式下魂歸了13次。
對於死亡,各軍團長都看得很淡。
在他們眼裏,魂歸帝修不代表生命的終結,他們會在至高帝修神的指引下血肉重塑,以嶄新的姿態重新起航。
所以當安安提出需要有軍團為戰爭犧牲時,就有軍團長主動請纓。
尤其是病咒軍團長,笑着拍桌道:
「犧牲這件事我熟,開戰我帶領軍團兄弟跨空間神降後方,我會以我的死亡開啟一場瘟疫與詛咒風暴,儘可能的在骸蛾族後方製造傷亡。」
「此事我惡咒軍團當仁不讓,這次空間空投算上我。」
說話的惡咒軍團長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仿佛從未見過陽光,一道道黑色的咒文在他的臉上蔓延,如同藤蔓纏繞,漆黑色的眼眸似一道無盡深淵,額頭上是一枚散發着詭異幽光的惡咒之印。
凌亂的頭髮鋪在腦袋上似風暴肆虐過的荒野,每一根頭髮都藏着強大的惡咒之力。
他說話的聲音無比沙啞,甚至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暈厥的虛弱感。
但他的實力卻是極為強大,足以排進軍團長前30行列。
但惡咒之主率領的軍團戰士並不被其他軍團的戰士所喜歡。
大祭司左義統計的各軍團相互好感數據中,排在墊底的五支軍團里就有「惡咒軍團」。
所謂惡咒之力,是一種將特殊能力以紋身形式銘刻在體內外的印記能力。
戰鬥狀態下的惡咒戰士會被強大的惡咒之力侵蝕心智,進入到一種嗜血的狂暴狀態,戰力獲得飆升的同時不分敵我出手。
這裏的不分敵我指的是其他軍團的戰士,己方的咒印戰士在狂暴模式下會被本能的認同為「自己人」。
就像是喪屍電影裏的喪屍,不會攻擊其他喪屍。
惡咒狂暴模式下的惡咒戰士失去思考能力,眼裏只有殺戮與進攻。
帝修史書上曾記載過一次重大事件。
駐守資源島嶼的咒惡神選在遭遇邪神入侵事件時陷入苦戰,最終與率領的戰士開啟咒惡狂暴模式,將邪神擊殺的同時,連帶着資源島嶼上的居民全部被屠戮一空。
至此,咒惡軍團成為流浪戰爭軍團,不再駐守任何資源島嶼。
所以對於咒惡軍團,其他軍團的戰士都不願意與他們合作,發自心底的感到嫌棄。
認為他們是一群隨時可能失控的野獸。
……
會議最後,敲定了13支軍團作為犧牲軍團深入敵後。
會議結束散會前,安安望向病咒軍團為首的13位軍團長:
「諸位兄弟,魂歸帝修,十年後我親自接伱們歸來。」
其餘軍團長也在這時向選擇犧牲的13位軍團長致以帝修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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