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小天劫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如今已經劈了整整三個月,共劈了四十八道。
謝征鴻手中的那朵小花謝了又開,開了又謝,如今也已經是開到第九回了。
但是謝征鴻知道,無論如何,這朵花不能再開第十回了。
那種古怪的情緒漸漸從謝征鴻心中淡去,他甚至還來不及多體會一會兒,便隨着這道道天雷消失的一乾二淨,卻再也進不去那種玄妙的境界裏了。
謝征鴻卻不貪心,能夠得到這樣的機緣已經是大造化。
甚至他覺得,自己在那種心境下使出來的大日神掌遠遠比現在的厲害。換言之,那便是他前進的方向。為一個修士點燃一盞指路的燈,比告訴他如何走這條路還要來的有用一些。起碼對謝征鴻而言,正是如此。
不知道前輩此刻,是否也在看着自己呢?
謝征鴻在靜靜的等候最後一道天劫下來的時候,心裏忽然生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被捆在因真寺後山的聞春湘此刻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見鬼,當初自己到底和小和尚簽了一個什麼契約?
聞春湘聽見耳邊轟隆隆的響聲,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他現在是重傷病人好麼,那分出來的分神都快維持不住人形了啊,他只是想要回到本體好好休息一下啊?可就在前幾個月前,他的耳邊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傳來雷劫的聲音。
轟的一聲,將他從睡夢中驚醒。又轟的一聲,差點打算他的調息。
轟轟轟,不間斷的、陸陸續續,簡直不能好好休息了。
聞春湘本來就不蠢,相反還挺聰明,此刻自然是聯想到了小和尚身上。
畢竟,小和尚在自己離開之前,正要碎丹成嬰在渡劫。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和小和尚都隔了一個世界了,居然還能受到那見鬼的契約的影響,聽見耳邊傳來的巨大轟鳴聲。想要屏蔽都不可能!
早知道是這樣,他還不如現出……
罷。
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可能在小和尚身邊一直呆着的。
怎麼能夠被小和尚發現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呢?
這天雷,已經足足劈了四十八道,只差最後一道了。聞春湘對天雷這種東西沒有半點好感,他人生的幾次倒霉事故,都和這該死的天雷分不開關係。雖然有點驚訝小和尚不過碎丹成嬰也要經歷這樣的天劫,不過想到小和尚能夠在這天劫里得到的好處,聞春湘也就不擔心了。
選了小和尚當契約者的好處就是,他不用擔心小和尚會死在天劫下面。
小和尚身上的功德金光都快厚的冒油了,而且還是佛界大能轉世,要是被天劫劈死了,就真的是貽笑大方了。
話是這麼說,但……聞春湘現在的心裏還是有一點淡淡的擔憂的。
萬一,萬一小和尚運氣不夠好怎麼辦?
這種事情沒有人敢保證啊!
這最後一道天雷,可不是前面的天雷能夠比的。小和尚要是不豁出去半條命,根本抗不過去啊。再說,小和尚在金丹期才打磨了多久,身體素質跟得上麼?
聞春湘陷入了苦想之中,企圖將腦子裏不好的一些念頭都給忘掉。
只是越想忘掉,心裏反而越發的在意。
會不會,真的是自己逼得他太緊了。
三年碎丹成嬰,這個要求說出去會嚇死一堆人的。
忽然,聞春湘耳邊再度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幾乎讓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經藏小世界的旁觀修士幾乎下意識的就飛離了原來的區域,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免得一不小心就被這最後一道天雷當做幫手給劈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最後一道天雷醞釀了這麼久,真不是他們這些小蝦米扛得住的。
謝征鴻抬頭看天,見烏雲已經開始散去,那層淡淡的金光也薄的近乎透明。在那透明的一層薄膜中,一道紫黑色天雷迅速將它染成一片黑色,然後,夾雜着雷霆萬鈞的氣勢,對着謝征鴻劈了過來。
天雷粗大的將謝征鴻連同他在內的這座靈山都籠罩了進去,整個山峰都被閃亮的電光包圍,遠遠望去,就好像是連接天與地的一道巨大光柱。
光柱里那個陰影小的幾乎看不見。
&這是碎丹成嬰的天劫?」一名金丹修士喃喃自語,幾乎被嚇破了膽。
難怪那麼多的金丹修士都死在了這碎丹成嬰的門檻中,一百個金丹修士,頂多只能出那麼一兩個元嬰修士,剩下的不是在中途死了,就是在這最後一步前死了,成就元嬰尚且如此,那麼飛升這個詞又埋葬了多少風光一時的修士?
與天爭命,每次都得抱着有去無回的準備才行。
這一幕不知道給多少圍觀的金丹修士留下了心裏陰影,終其一生也不敢踏出步入元嬰的最後一步。他們寧願兌換丹藥,兌換法器延長壽命,找尋安全度過天劫的法子,也不願意憑藉自身去抵抗那天雷。
裴玉韻驚喜的看着遠處的謝征鴻,身上懶散的氣質一掃而光。
好好好!
這才是我輩修士的典範!
這才是他嚮往的佛修之道。
誰說佛修就不能與法修一般逆天而行了,法修能夠做到的,佛修也能夠做到!
謝征鴻被這巨大的天雷包裹住,身上的法衣不知不覺已經碎的一乾二淨。他的身上充滿了燒焦的氣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必定是一個「香噴噴」的人。
天雷燒焦了他的身體,進入他的眉心丹田,整個識海被這天雷呼嘯而過,弄的七零八亂。
那顆金丹被這天雷硬生生的砸開了一道口子,幾乎破碎。
謝征鴻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痛覺,命都快沒有了哪裏還會在乎痛不痛?相比起來,精神上的痛苦才更加致命。
電光火石之間,謝征鴻卻冷靜了下來。
他儘量讓自己回憶起之前那種玄妙的境界,那是天道對他的饋贈。
他已經走到了這成嬰的最後一步,自然不能退縮。
謝征鴻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了手上的珠串。
不,它此刻已經不再是珠串的模樣,而是變成了謝征鴻和聞春湘初見的時候那張泛黃的羊皮紙。只是不知道這紙究竟是什麼材料,在這樣強度的天雷之下,僅僅是撤去了偽裝,但是本身卻沒有半點損傷。
想必,就算前輩此刻還在這裏面,也不會受到多少傷害的吧。
謝征鴻出離了神思想到這裏,竟然忍不住想要笑一笑。
這最後一道天雷持續的時間有點長了。
圍觀的修士們有些已經忍不住為謝征鴻感到遺憾了。
這樣厲害的天雷,這位半佛真君還能活得下來麼?
再厲害的修士,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夠扛過天劫。
何況,這是如此厲害的天劫?
&什麼,還沒完呢。」一個帶着些懶散的聲音響起,頓時讓那些想要離去的修士停下了腳步。
那是誰?
他身上帶着隱藏了修為的法器,辨認不出來。
不過能夠和他們一起站在這裏圍觀天劫還能行動自若,想必也是一個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位道友何出此言?」一名修士拱手問道,「這天雷持續的時間太長了,而且漸漸有減弱的跡象,但是半佛真君現在都沒有出來,實在……」
&們做不到,不代表他做不到。」那個聲音繼續說道,「你看,那是什麼?」
眾多修士朝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漸漸瞪大了眼睛。
光柱之中,居然顯出了一個人影來?
是謝征鴻麼!
裴玉韻收回手,不再說話。
他並非想要和這些人說什麼,只是覺得厲害如謝征鴻的佛修,在這個佛修為主的小世界裏,合該得到所有人的尊重,這樣厲害的天劫,即使是他,也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了些。
裴玉韻還是凡人的時候,聽說過這麼一句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這話放在修士身上也是一樣的。
光柱漸漸散去,天空也慢慢的恢復成了原本的顏色。
那光柱里的人影越來也清晰,最後清楚的印在眾人的眼中。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極品法衣,相貌俊秀的和尚。
他的皮膚散發着一種玉石般的光澤,夾雜着一絲紫黑色,正是天雷淬體的模樣。
他的頭髮,眉毛一根不剩,整個人看上去恍如一座冰雕。
然而,他身上的氣勢卻厲害非常,那麼隔的這麼遠也能夠感受到壓力。
這就是元嬰修士麼?
這為什麼不能是元嬰修士呢!
&喜真人。」
眾多修士連忙回過神,對着遠處的謝征鴻恭喜來。
很明顯,謝征鴻已經結嬰成功了。
謝征鴻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
謝征鴻眉間紫府已開,一個白白嫩嫩的,相貌如同縮小版的謝征鴻小和尚正安安靜靜的呆在紫府之中,默默打座,看上去可愛極了。
謝征鴻嘗試着收斂了一下身上的氣息,免得太過傷人。
元嬰修士所擁有的力量,和金丹修士比起來便是大海和小溪流的區別。
謝征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漸漸看向裴玉韻所在的方向。
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裴玉韻乖乖的上前,飛到了謝征鴻的身邊。
謝征鴻笑了笑,帶着裴玉韻一起踏上了穿越世界的寶船,來到經藏小世界穿行之地,朝着道春中世界行去。
謝征鴻摸摸已經光了的頭,不禁有些暗暗心虛。
不知道前輩見到他失去了頭髮,會是怎樣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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