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兒兩個小拳頭攥緊,氣憤地發出呼呼呼的聲音,【若不是你和吳嬤嬤聽了我爹的話,偷偷換了二哥給娘親開的藥,娘親的身子怎麼會越來越弱?】
顧溪兒口中的二哥是顧南序。
他是姜念與顧修德生下的第二個孩子。
顧南序自幼便喜歡鑽研醫書,在十五歲時,已然成為京城名醫。
皇上曾多次下旨,召他入宮當太醫,只可惜顧南序志不在此,便婉拒了皇帝的好意。
在顧南序剛學醫時,就跟隨師傅四處雲遊,看遍了人間疾苦,那時,他便在心中暗暗發誓,日後定要遊走各地為這些貧困潦倒的百姓看病,絕不做貪圖名利之人。
【你們都是幫着爹爹的壞人,快離我娘親遠一點。】
姜念抱着顧溪兒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溪兒對他爹爹的誤解太多了。
修德怎麼可能會命她的貼身丫鬟,偷換了她的藥呢?
還沒等她開口替顧修德辯解幾句,又聽到奶聲奶氣的嘆氣聲。
【唉,我娘親為什麼是個頂級戀愛腦啊?】
【無數次接近真相,無數次被爹爹的鬼話哄得團團轉,真是氣死我了!】
說話間,顧溪兒瞪大着一雙圓眼,怒氣沖沖地把房內掃視了一圈。
【哎呀呀,看看這滿屋子的丫鬟們,竟然沒有一個可信任的,全是爹爹安插的眼線,監視娘親的一舉一動。】
【這麼做是為了監視娘親,不讓娘親發現,爹爹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且,爹爹現在根本不在什麼訥關鎮,而是與外室在豐饒山莊逍遙快活呢!】
【還有啊!娘親,你一直真心待這群丫鬟們,可她們卻在背地裏嘲笑你蠢,連自己相公養了外室都不知道。】
【娘親,你被騙得太慘了!】
顧溪兒氣直磨着牙根,兩隻肉乎乎的小拳頭也在空中狠狠揮了一拳。
如果她不是一個小嬰兒多好,就可以把這些欺負娘親的人,一個個給揪出來,重重地懲罰一頓。
現在想想,她光知道劇情走向有什麼用?
又不能阻止事態的發展。
真是煩死了!
顧溪兒皺着眉頭,將臉扭到一旁。
等等!
娘親的頭頂怎麼飄着一縷妖邪之物?
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了下,泛着淡淡綠光的妖邪之物,輕而易舉地被她扯了下來。
顧溪兒定睛一看,這好像是能控制人思維的妖術啊!
怎麼會在娘親身上。
還沒等她細細琢磨,這妖邪之物就倏然消失了。
不對勁,這顧府有點不對勁。
姜念看着溪兒嘟着粉嫩嫩的小嘴,滿臉愁容的模樣,剛伸出手指要去逗逗她。
卻發現自己忽然間輕盈了許多,就連大腦也跟着清醒起來。
剛才溪兒所說的話一一在她腦海里閃過。
還真有幾分道理。
早些年,顧修德說她的陪嫁丫鬟偷了老夫人的東西。
一怒之下,顧修德便撤掉她從姜府帶來的所有丫鬟,全部替換成了顧府的丫鬟。
她的身體正是從那時起,變得一日不如一日。
奇怪的是。
在南序回家那幾日,她的身體總能得到改善。
所以...溪兒所說的一切全是真的?
修德真讓人偷換了她的藥,想要了她的命。
並且還想榨乾姜家所有的資源,然後再陷害姜家,讓姜家滿門抄斬,不留一個活口。
最後再把謝夢薇娶進家門。
恐懼感油然而生,姜念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倏然,一道腳步聲傳來。
「噠噠噠——」
由遠及近。
姜念抬眸往門外看去,吳嬤嬤正端着一碗藥,畢恭畢敬地朝她走來。
「夫人,該喝藥了。」
黑漆漆的藥湯散發出難聞嗆鼻的氣味。
這藥她喝了五年,不曾有一點效果,甚至身體越來越差。
之前她以為是自己命數將至,靠着這藥苟延殘喘。
現在想來,問題可能出在這藥上。
只是這藥大家都知道是南序親自給她抓的。
若是她現在說這藥有問題,豈不是會讓有心之人大肆造謠,傳出些對南序不利的謠言來。
搞不好還會落得個弒母的名頭來。
她不如先找個信得過的下人,收集好藥渣,然後再暗中把這藥渣,與南序當初抓的藥方比對一番,若是真有問題再來問罪也不遲。
可是。
她現在還能在顧府中找到可信任的人嗎?
【娘親這嬤嬤大有問題,不值得信,她還不如門外那個小廝可靠呢。】
姜念猛地抬頭,看向門外。
門外的小廝是她幾個月前,去廟裏拜佛時遇到的。
那時。
他正跪在地上求郎中救救他娘,只是郎中嫌棄他付不起診金,不肯治療。
姜念恰好經過,看到這對可憐的母子,她的心都快要碎了,於是讓顧南序替他娘看病。
之後,顧南序不光治好了他娘的病,還分文未收,甚至還將他安排到府中做事,讓管家每月給他發放月錢,好讓他與他娘在京城中得以生存下去。
姜念收回視線,心念道:或許這小廝值得一信。
吳嬤嬤看着姜念遲遲不肯喝藥湯,便催促着,「夫人,快把藥喝了,身體才能好。」
話語剛落下,顧溪兒就氣憤地對着空氣掄拳,嘴裏還發出「哼哼哼」的聲音。
興許是不夠解氣,就連兩隻裹在襁褓中的小短腿也在亂動。
【娘親你可千萬別聽她在這裏胡說八道,你喝了只會身體更差。】
【今天這藥碗溪兒非踢翻不可,絕不會讓娘親喝上一口的。】
【有我溪兒在,就不會讓你們傷害娘親。】
顧溪兒兩隻小短腿哼哧哼哧亂踢半天,竟然真從襁褓中掙扎開,一腳踢在了藥碗上。
「哐嘡——」
藥碗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那藥湯灑了吳嬤嬤和春桃一身,臭味熏得兩人捂着鼻口,咳嗽聲連連,眼中還被嗆出了淚水。
這下顧溪兒倒是咧着一張小嘴,開心極了,【叫你們欺負我娘親,哼!現在知道我的離開了吧!】
姜念卻沒這麼開心,她擔心藥碗的碎片會將溪兒劃傷。
仔細檢查一番後,確定她的溪兒毫髮無損。
她那顆懸着的心才徹底落了下來。
平日裏,這些下人粗手粗腳,照顧不周,她都不會多說什麼。
但是溪兒是她的掌上明珠,自然不能隨意對待。
「吳嬤嬤。」姜念聲音冰冷,「你在顧府做了幾十年的事,怎麼連個藥碗都端不穩,若是傷到溪兒,你擔當得起?」
吳嬤嬤趕忙跪下,「是老奴疏忽了,日後定當注意,請夫人責罰。」
「下去領三十大板,另外扣掉當月一半的月錢。」
吳嬤嬤眸色微動,總覺得夫人今日與平時有了不同。
夫人向來不會懲罰下人,喝藥也最是積極,今日不光懲罰她,還遲遲不肯喝,真是有些奇怪。
見吳嬤嬤遲遲沒有動身,姜念又開口道:「還不快去?」
吳嬤嬤瞥了眼地上的碎片,「是,夫人,只是這藥全灑了,老奴再去給您熬一碗過來。」
「不必了。」
「這...若是老爺知道,夫人您沒有堅持喝藥,會怪罪下來的。」
「你不說,修德又怎會知道呢?還是說,我每日喝藥的情況,你都會向修德一一稟報?」
「老爺只是關心夫人身子,才讓老奴盯着夫人喝藥,夫人可別多心啊!」
姜念心中冷哼了一聲,最好別讓她查出來什麼,否則她定讓整個顧府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你們通通退下吧。」姜念揮了揮手,「讓屋外的小廝進來,我有話要說。」
片刻之後。
門外的小廝戰戰兢兢地站在姜念面前,「夫人您找我?」
「恩,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小人名阿吉。」
「阿吉你可記得,當初為何會來我府上做事」
阿吉結結巴巴地回答:「記得,當初我帶着我娘千里迢迢來到京城看病,是夫人與二公子救了我娘,並給我安排了這份差事。」
姜念滿意地點點頭,「很好,若是現在讓你幫我做兩件事,你可願意?」
小廝猛得跪在地上,「當初進顧府,小人就在心中暗暗發誓,一輩子願給夫人當牛作馬,聽夫人差遣。」
「好。」姜念將顧溪兒抱在懷中慢慢搖着,不緊不慢地說:「這第一件事,你待會去廚房拿一些吳嬤嬤給我熬藥的藥渣出來。」
「第二件事,去看看給修德與婆婆報信的人,分別去的是哪個方向。」
「切記,這兩件事萬萬不可讓人知道,更不能讓人發現。」姜念叮囑道。
「是,小人銘記於心。」
直到清晨,天空窺見一絲光亮,阿吉才匆匆忙忙回來報信。
「夫人我剛在門外偷偷看到,給老爺和老夫人送信的人,去的是同一個方向。」
「哪個方向?」
「豐饒山莊。」
話音落下,姜念臉色瞬間煞白。
顧修德對她說的是在訥關鎮辦事。
這豐饒山莊與訥關鎮又是兩個相反的方向,現在去報信的人竟然去的是同一個方向。
那麼溪兒說的話斷然是沒錯的。
顧修德根本沒在訥關鎮,而是與謝夢薇在豐饒山莊。
現在婆婆也在豐饒山莊,說明兩人的事情她自然是清楚的,也是默認的。
姜念的心突然絞痛起來。
這二十年來,她為顧家付出的一切,對婆婆的話語更是唯命是從,沒想到竟然落得這麼一個結果。
見姜念遲遲沒有說話,阿吉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雙手呈到姜念面前,「夫人,這是您讓我從廚房裏拿出來的藥渣。」
姜念立刻回過神來,接過藥渣,放到一旁收好,然後從枕頭下抽出一個信封遞給阿吉,「你等會找個可信賴的人,把這信交到顧南序手上。」
「還有,你再去探下豐饒山莊那邊的情況。」
「定要快馬加鞭,趕在給修德報信的人到達之前查看清楚,然後回來向我稟報。」
「切記這事不可讓他人發現。」
阿吉雖才進顧府幾個月,腦子卻十分靈活,立刻就明白了姜念話里的意思,火速趕往豐饒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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