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大家都別愣着啊,不是說好了,我們一起去水利府救徐安大人嗎?怎麼又全都不說話了?」
之前那位曾說要用剪刀剪斷老張頭兒某件東西的那位婦女,表情焦急,一邊跺腳,一邊說道:「你們該不會猶豫了吧?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你們卻要打退堂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後還是老張頭兒走出來,開口說道:「秦翠蘭,也不是我們打退堂鼓,只是,只是我們合計了一下,覺得就算去了,也救不回徐大人啊!」
「你想,我們是低賤的德瑪人,而關押徐大人的,是一群納蘭德納蘭德有多可怕,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就憑咱們這些人,去了也只是給人家塞牙縫。不,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名叫秦翠蘭的婦女氣得咬牙,怒罵道:「虧你們還都是男人,白長鳥了?還不如我這個女人?這麼怕死的話,乾脆把鳥都割了,或者找一條厚點的棉褲藏起來,省的出來丟人!」
眾人頓時面紅耳赤,想說什麼反駁,但想了半天,最後還都是閉上嘴巴。
秦翠蘭眼淚珠子唰唰落下。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語氣哽咽道:「真是一群沒良心的,老娘可不像你們,當年老娘在家裏生孩子,沒錢請媒婆,剛好徐大人回村辦事,大手一揮就扔給我當家的五兩銀子。」
「這五兩銀子,可是救命錢啊!」
「不但讓我們請了媒婆,連孩子生出來的衣服棉被全都有了。」
「關鍵是,徐大人還不用我們還,說鄉里鄉親的,就應該互幫互助!」
秦翠蘭指着這群人。
「你們說說,像這樣的事情,你們誰沒遇到過?你們這群狗男人,誰沒受過徐大人的恩惠呢?」
「徐大人教育我們鄉親要互幫互助,結果到頭來,你們卻要見死不救。」
「呸,以後你們出門在外,千萬別說是咱渭水村的男人,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這一番話下來,在場的男人們全都羞愧的低下頭,不敢與這言辭樸素卻又扎心的婦女對視。
這時,一個手裏提着鐮刀的男人從村里快步走出來。
男人來到秦翠蘭身邊站定,皺眉道:「走吧,孩子我都安頓好,交給咱爸媽了。」
頓了頓,他又笑着補充道:「我給咱爸媽也說過了,這次我出去,如果回不來,也算還了當年徐大人的那五兩銀子,呵呵,咱媽支持我,說得人恩果千年記,五兩銀子,咱拿命還,不吃虧。」
秦翠蘭擦了擦眼淚,然後冷漠的看了一眼眾人,驕傲昂起下巴,雙手抱着身邊男人的手臂,再次出言挖苦。
「看啊,整個渭水村,只有一個男人。」
她甜蜜一笑,補充道:「剛好還是我秦翠蘭的男人。」
距離渭水村十里地以外的驛站。
老李拉緊栓繩,讓那幾條雪橇犬停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並未發現有人跟隨,才起身對推車上的男子說道:「徐平,我就送你到這了,以後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說完,他發現徐平臉色極其複雜,雙目死死盯着那散落在車板上的三枚銅板,嘴裏還在重複念叨着四個字。
「卦卦不生,卦卦不生」
老李見他如陷入某種夢魔,有些擔心,推了推他問道:「喂,徐平,你怎麼了?」
徐平回過神,猛然起身,然後抓起銅板,急聲道:「老李,帶我去渭水城,帶我去找徐安,快點!」
老李被嚇了一跳。
「你幹啥啊?我好不容易,還冒着風險的把你送到這裏,現在你又要回去?」
老李搖頭道:「要去你自己回去,我的任務就是把你送出來,如果再把你送回去,徐安大人知道了,肯定要罵死我的!」
徐平急火攻心,一把揪住他衣領,喊道:「罵死你?瑪德,你死不死的我不知道,但我們要是回去晚了,徐安他,就絕對死定了!」
老李突然發現,這個男人抓住自己的衣領時,力氣極大,哪裏有半點受傷的樣子?不過他也沒細想,仍是搖頭說道:「你別多想了,徐安大人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給自己想好退路了。」
徐平見說不過對方,只好鬆手,奪過那栓繩,沖那幾隻雪橇犬喊道:「快回去,快回去!」
老李憨笑道:「你可真傻,這雪橇犬是我從小養大的,除了我的話,誰都使不動它們,別說你,就算納蘭德來了,也沒門!」
徐平氣得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
就在這時,驛站的門打開了。
一位身穿黑色鎧甲的男人,走了出來。
「喂,你就是徐安大人安排的人嗎?」老李看着鎧甲男子問道。
「嗯。」對方點頭。
「行,人我給你帶到了,接下來我就不管啦!」說着,老李指了指徐平。
「好,辛苦你了。」鎧甲男子點頭,走過來,竟如抓雞仔般一手就把徐平給提了起來,準備帶走。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剛才我算了三十三卦,每一卦都顯示,徐安他必死無疑,除非除非有奇蹟發生,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一線生機,便很可能是我!
我必須回去!
徐平內心咆哮着,竟直接伸手,一把捏住鎧甲男子的手腕。
咔!
一聲脆響。
對方的手腕,竟然直接被他捏斷。
「對不住了兄弟,我不能跟你走。」
徐平眼神突然變得冷漠起來。
他一個過肩摔,就把加上鎧甲至少有三百多斤重的男子給丟出老遠,狠狠摔在地上。
「啊!你,徐平,你瘋了吧你?他是你弟弟安排的人,是來幫你逃走的,你打人家幹啥?」老李嚇了一跳,連忙躲在馬車狗車後邊。
那幾隻雪橇犬,也被這突發神力的男人給嚇壞了,紛紛趴在地上,嘴裏發出嗚咽聲,不敢動彈。
然而那被摔出去的男子,卻彷如沒事人一般,緩緩站起身。
他伸出左手,輕輕揉了揉剛才發出咔嚓聲的右手手腕。
手腕靈巧翻轉,就好像,剛才並未受傷
這畫面,讓徐平也十分驚訝。
他很確定,剛才自己是把對方手腕捏斷了,那種骨頭斷裂的感覺,很真實,很確定。
鎧甲男子緩緩走向他,然後說道:「沒想到啊,徐安大人的哥哥,竟然也是一位覺醒者。」
徐平眼神一冷。
覺醒者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
須知,現在全世界都在通緝覺醒者,一旦身份暴露,很可能就會傳到納蘭德的耳中,到時候,他將面對無窮無盡的追殺。
鎧甲男子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曹丹,也是覺醒者,我覺醒的能力,是操控骨骼,我將稱為,骨之舞。」
骨之舞?
好奇怪的名字。
見對方似乎沒有敵意,徐平皺眉片刻,伸出手,和對方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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