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要對付高立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高立仁是慶安王的得力幹將,最近頻頻在台州活動,慕容景正是看中了他脫離慶安王大本營的機會,才會選擇讓人在台州拿下高立仁,他謀劃了那麼久,為的就是一舉斬去慶安王的臂膀,削弱慶安王的實力。
慕容景的頭腦有多精明,恐怕沒有人比秦黛心更了解,他的籌劃不說天衣無縫,但也一定不會犯下讓人逃跑那麼大的錯誤。
再有他為什麼沒殺了高立仁,反而要把人送進京去?高立仁又為什麼會跑了?是炎黃的人有問題,還是他身邊的人有問題?
高立仁的逃跑一定會牽扯出很多的事兒,比如慶安王。
與皇上較勁的慶安王最近似乎消停了許多,到底是因為台州消息不靈通聽不到什麼,還是其實一切已經有了定數?
秦黛心就問秦子贏,「大哥,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吧?慶安王輸了是嗎?」
她對政治一向敏感,而且她已經從秦了贏那幾句簡短的話里猜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跑的人一定不只高立仁一個,應該還有慶安王。
秦子贏開始還想做一些隱瞞,因此並沒有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反而還迷惑秦黛心道:「說不定王爺是被別的事情絆住了腳,你別擔心。再說你也幫不上什麼忙,瞎着急上火的也不是個事兒。」他到現在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妹子會是未來的睿親王妃,秦子贏總覺得這是一條不歸路,幾次都想勸秦黛心放棄,可不知道怎麼的,他一直都張不開這個嘴,好像一切都是註定好的,他的話根本就是多餘的一樣。
秦黛心從沒和秦子贏吵過嘴。一來是相處時日尚短,沒有那個機會,二來是他們兄妹兩個一個性子木訥,不擅長這個,一個又是喜歡暗暗計較的人,因此倒也吵不起來。可今天,此時,秦黛心有些生氣了,大有要跟鐵未陽吵一架的樣子。
「大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瞞着我?你難道非要我自己出去問,出去查,你才肯說句實話嗎?」
秦子贏見她這個樣子。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才嘆了口氣道:「不是我想瞞你,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再說王爺的事情他自己會處理好的,你何必呢!」
就是在說她多管閒事。
秦黛心忿恨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拿出串鑰匙來,開了自己床頭的那個箱子,從最裏頭掏出一個不太起眼的楠木盒子來,打開後掏出一個東西放到炕桌上,問秦子贏,「你認識這個嗎?」
秦子贏拿起來一看。那是一枚十分溫潤的玉佩,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雕着一隻鸞鳥。線條流暢優美,細微處更顯功力,那鳥兒活靈活現且栩栩如生,鸞鳥平靜的看向遠方,高貴中又透出幾分期盼的味道來。玉佩表面十分光滑,衝着陽光一看。可以清晰的看到玉佩上那一層層自然的光暈,顯然這玉佩是被人時常撫摸,把玩的,看來應該是主人的心愛之物,這東西看起來是個老物件,玉養人,人溫玉,能到這種程度的,怎麼說也得有百十來年了。
秦子贏什麼好東西都見過,這麼件不凡的物件突兀的出現,他不免多看了兩眼。
越看他越感到驚訝,先是道:「咦,這是……這是曾道子的雕件?」人人都說蔣八春的雕功天下無雙,他的作品個個都是天價,可其實曾道子的雕件才更是難得之作。曾道子原先倒是為皇家之人雕了些東西,可那些東西都被皇家的人捂在自己家的箱籠里,輕易都不拿出來示人。自打曾道子看破紅塵出家後,便立誓不再碰刻刀,自那後世人再難見曾道子的作品,不論誰去求他,曾道子都閉門不見,直到他圓寂。…
「這東西,你哪兒來的?」侯府里什麼好東西沒有?可曾道子的東西卻只有兩件,都是先皇念着鐵義侯的軍功賞下來的。
「你不認識,你再好好看看。」
秦子贏又看了一番,才道:「這曾道子的刀功確實是出神入化,能把鸞鳥刻得這般生動傳神的,除了他這世上再無第二人了,蔣八春雖然是他的得意門生,雕功卻也不俗,只是和他師傅比起來,就差了那麼一點丁的意思。這青鸞玉佩曾道子以前雕過一個,後來蔣八春曾經多次模仿他師傅的雕刻技法想要再雕刻一個湊成一對,可惜啊,技不如人,蔣八春知道他無論如何都比不過恩師,立重誓以後再不仿他師傅的作品……」
這時秦子贏才反應過來,道:「你這件就是曾道子雕的那件不成?」
秦黛心不耐煩的道:「你不是看出來了嗎,怎麼還問我?」
不怪秦子贏驚訝,這青鸞玉佩是有典故的。
早先先帝還在時,最喜愛的女人便是敏貴妃,有意封她為後,誰知婉貴妃不肯,說自己才疏德淺,不足以母儀天下,三番四次的婉拒了先帝的好意,其實敏貴妃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不想兒子牽扯進皇家傳位的波浪之中,因此不但拒絕了皇后之位,還深入居簡出的待在自己的宮裏,過着樸素安靜的生活。
也許正是她的這份安靜之心,不爭之心,才會讓先帝一直高看她一眼,後來還把自己喜愛多年的青鸞玉佩賜給了她,喻意鸞鳳和鳴,暗指敏貴妃地位堪比皇后,夫妻二人感情和諧。
也許正是因為先帝的偏愛,敏貴妃才會早亡,這個女人死時,才三十二歲,她的兒子才六歲。
先帝悲傷不已,賜諡號「敬敏」。
這位當時的敏貴妃,也就是後來的敬敏太妃,正是慕容景的母妃。
這塊青鸞玉,該不會是慕容景送給小妹的吧?
秦子贏不也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小妹未來的路,將是多麼坎坷啊!睿親王妃,看似風光無限的位子卻不是那麼好坐的!
「大哥,你到現在還想瞞我嗎?」
秦子贏握着青鸞玉,嘆息道:「王爺為皇上暗中剷除反賊,與我義父,幾位將軍聯合起來,悄悄的除了慶安王的不少臂膀,並且接收了慶安王一部分的兵力。也許是動靜大了些,慶安王知道自己的實力大減,已經沒有了和皇上一決高下的資格,便悄悄的逃了。他若不逃,必葬身於京城,只是他動作太快,皇上和王爺都沒能抓到人。」
秦黛心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並不吃驚,反問道:「此人不除,絕對是禍害,先不說他能不能捲土重來,單說他如果逃到番邦去,只怕那幾個蠢蠢欲動的番邦便不會再安生了。」
秦子贏沒想到秦黛心居然想到那麼遠,當下道:「小妹,你若為男子,必定是個良將,哦不,也許是個輔國棟樑,說不定會封侯拜相呢!」
秦黛心沒心思跟他說笑,便問道:「大哥,你說他是不是去查慶安王的下落去了,又或者他已經知道了他的下落,正在找着呢?」
秦子贏沒說話。
秦黛心突然覺得心很疼。
她一向鎮定,從來沒怕過什麼,今天卻突然有點着急,有點害怕。
「皇上是不是很忌憚他,不然為什麼要一石二鳥呢?」秦黛心冷靜的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讓秦子贏有些抓狂。…
她能不能不要那麼聰明,不要那麼理智。
「小妹,有些話不能亂說。」
「亂說?」秦黛心看了一眼秦子贏,突然道:「你是他的臣子,要忠於他,我可不是!皇上怕他功高蓋主,怕他的威信,怕他的軍功,怕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所以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便故意放走了慶安王,讓他有機會逃到番邦去,再以不宜引起戰亂為由讓他秘密前去拿人,想着讓他們相互撕殺,如果兩個都死了最好,死一個也不吃虧,不論誰死了,對他來說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皇上就坐收漁人之利是不是?」
秦子贏尷尬的咳了一聲,這也太犀利了,太精準了,其實他和義父私底下也這麼猜測過……
「這些都是誰跟你說的?」秦子贏認為,秦黛心雖然不是一般的閨中女子,可也不會在不知道當前局勢的情況下,憑着三言兩語就能猜測到這一切,他認為一定是有誰跟她說了些什麼,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對勁,這段時間他們二人一直在忙着應付秦家的事兒,如果真有誰跟秦黛心說了這些,自己一定會聽到風聲的。
難不成都是她猜測的?
秦子贏暗暗吃了一驚,又怪異的眼神看着秦黛心。
「這樣的事兒我見得多了,典型的卸磨殺驢,過河折橋。」秦黛心前世身處於世界最上灰色的地帶,她加入烈炎盟以後,才知道這世界上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人,有些事兒,可以是灰色的,她時而正義,為國 家的利益而戰,時而卑鄙,為了某此人的私慾而戰,她見過太多骯髒的,卑劣的。
秦子贏不明白,她在哪兒見過?
「妹妹,你別急,別急,王爺會沒事兒的。」
秦黛心冷哼了一聲,發狠的道:「他當然會沒事兒,如果他有事,我便會發動一場世界大戰,讓那狗皇帝開開眼,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科技與文明,什麼是知道就是力量!」
一番話說得秦子贏目瞪口呆,他小妹……這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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