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先鑽出水面的三角腦袋咳了兩聲,沒好氣地地問:「什麼誠意?」
「顧——」盛汐剛開口,想到還有胡松遠和潘懷這兩個外人在場,連忙忍住話頭,沒有暴露顧屹山的存在。
「讓我住手的誠意呀,您有沒有什麼上古秘寶給我呀?這都沒有的話,我怎麼住手呢?」盛汐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圓型腦袋聽見這句話,不可思議地問:「你在勒索我?」
盛汐小臉一板:「前輩,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幫您辦事,拿點報酬是應該的。你讓我住手,我住手了。那報酬呢。」
說話間,相柳的其他幾個腦袋都鑽出了水面。
九個腦袋面面相覷,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片刻後,長有獨角的腦袋問:「我要是什麼都不給你呢?」
「前輩是合體期大佬,讓人幹活還不給報酬,我一個小小的鍊氣二層又能怎麼樣呢?只能給前輩跳一曲《甩蔥舞》,聊表心意。」
雖然相柳不知道《甩蔥舞》是什麼東西,但光是「甩」這個字,就讓他想起了盛汐剛剛雙手握着鏡柄,比搖骰子還用力搖他的情形。
鏡中的神秘湖水不僅能夠侵蝕他的靈力,還能壓制他,讓他變成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凡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別得罪這小丫頭,等逃出去了再殺她全家。
相柳九個腦袋難得同心一致,想到了一塊兒去。
他們同時開口問盛汐:「你想要什麼?」
雖然師父是個坑貨,但到底救了他們,盛汐還是把鏡塵元君交代的任務放在第一位。
「想要萬年銀雪天芝。」
相柳九個腦袋齊齊翻白眼:「沒有。」
「你一個合體期大佬,連這種東西都沒有,你真的是合體期嗎?」
「誰說合體期就必須有這種東西?萬年銀雪天芝可遇不可求,大乘期都不一定有。」
「菜雞。」盛汐毫不留情地給新王八貼標籤。
「放肆!」相柳怒斥,剛要有所動作,就感受到身下的湖水開始晃動。
他知道盛汐又要搖鏡子了,連忙改口,「你換一個東西。」
除了那萬年銀雪天芝,盛汐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要什麼好東西。
好在她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充分尊重許願王八的選擇:「那你有什麼好東西,看着給吧。」
相柳忽然沉默。
九個腦袋互相對視一眼,默默低下頭去,半天沒有開口。
在這詭異的安靜中,盛汐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該不會什麼都沒有吧?」
不應該,不應該。
即使蕭離洛那樣的窮鬼,修煉到合體期,也應該有點老婆本。
然而見鬼的是,相柳居然沒有反駁。
盛汐繃不住了:「你居然是個窮鬼?你不是合體期大佬嗎?」
「合體期就不能有窮鬼嗎?!」相柳九個腦袋異口同聲地超大聲反問,聽起來心虛極了。
這一瞬間,盛汐仿佛看到了陸燼琰晉升合體期後的將來。
不不不!
在她孜孜不倦的教導下,娘娘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會掙錢的窮鬼了。
等他到合體期,肯定比相柳出息。
場面一時非常尷尬,誰都沒有料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片刻之後,盛汐問胡松遠:「這種合體期妖獸最值錢的部位在哪裏?」
胡松遠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相柳不安地問:「你想幹什麼?」
盛汐高高舉起鏡子,認真打量着鏡子中的他,時不時還伸手比一下。
「元嬰期妖獸就能賣一億上品靈石,你這樣的合體期應該更值錢。」
「既然你是個窮鬼,那我只能把你賣了回回血,填補一下我們剛剛損耗的符籙、丹藥和法器。」
「考慮到能一下買走你的人很少,我又着急出手,只能把你切開來一段段賣了。」
相柳:「!!!」
為什麼一個鍊氣二層能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他慌了,真的。
「本大爺可是合體期,你知道合體期有多珍貴嗎?本大爺距離大乘期也就一步之遙!」
「那你什麼時候能晉升大乘期呀?」盛汐問。
相柳感覺胸口被扎了一刀,再次沉默。
盛汐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沒出息,堂堂一個合體期,身上居然連點像樣的寶貝都沒有。」
「我這兒不養閒獸,你晉升不了大成期,又拿不出任何值錢的東西,我只能把你切開賣了。」
長期吃閒飯的仙鶴、仙鹿和錦鯉表示很贊。
相柳深吸一口氣,其中那個長有雙角的腦袋說:「別囉嗦了,大不了本大爺指導你修煉就是。」
殺馬特腦袋附和:「就是,合體期的修煉心得,那可是無價之寶,你不虧。」
盛汐雙手一攤:「我一個鍊氣二層,要你這些合體期的修煉心得幹什麼?太高深的東西對我沒用呀。」
相柳狠狠瞪了她一眼,將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
因為新奇,所有人都圍在鏡子前面,相柳能夠看到在場所有人。
望着他們一群距離合體期還很遠的金丹,相柳有些絕望。
直到他看到了章魚哥:「那隻章魚,我指導你修煉。」
章魚哥狂拽霸酷炫地拒絕:「不必,我怕走火入魔。」
高階修士對低階修士的碾壓是全方位的,其中也包括修煉指導。
相柳只要在指導期間稍微做點手腳,章魚哥就很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暴斃而亡。
被如此直白的拒絕,相柳剛要暴走,盛汐已經先一步嫌棄地開口了:「什麼都做不了,還是切叭切叭賣了吧。」
相柳九個腦袋同時都感覺到一陣惡寒。
合體期的身軀足夠堅硬,但這死丫頭居然能有秘寶將他困入其中,說不定也有秘寶能直接把他砍成好幾段。
相柳不敢賭。
掙扎片刻,獨眼腦袋問:「是不是我給你點值錢的東西,你就可以放過我?」
盛汐彎起唇角。
她就說嘛,這樣的合體期大佬肯定藏着點寶貝,不會什麼東西都沒有的。
想想顧屹山,那就是一個會移動大寶庫。
因為見識過神豪,盛汐沒有輕易被相柳糊弄住。
她一臉勉為其難地說:「那首先得看看你給的東西到底值不值錢。」
「哼,給我等着。」相柳那個三隻眼睛的腦袋轉過頭去,對準殺馬特的脖頸就是一口。
殺馬特又是吃驚又是惱怒:「你咬我幹嘛?」
三隻眼睛的腦袋沒有理他,口中銜着兩塊鱗片,鱗片之上還帶着絲絲墨綠色的血液,是他剛剛從殺馬特脖子上薅下來的。
「這是我的鱗片,堅硬程度足夠你製造一件抵禦合體期攻擊的法器。」
殺馬特不服反駁:「是我的鱗片!你從我脖子上咬襲來的!」
三隻眼腦袋沒有理他,繼續給盛汐推銷:「鱗片上面的血液有劇毒,光這點分量就足夠你毒殺一城之人。」
「你也可以提取之後煉製毒丹,毒殺化神期不在話下。」
三隻眼腦袋的頭用力一甩,便將鱗片從鏡面之中甩了出來。
章魚哥示意盛汐後退,自己用靈力將兩片沾有血跡的鱗片包裹住,沒讓一絲血液撒出來。
呂想找了個特製玉盒,把這危險度極高的東西收納其中。
他仔細檢查了一番,對盛汐微微頷首,證明向相柳沒有說謊。
瞧着殺馬特脖子上因為缺少鱗片而暴露在外的血肉,盛汐相信相柳是真的窮了。
這下不只是她,連最窮的蕭離洛都感到匪夷所思:「前輩,你為什麼會這麼窮?」
「關你屁事!」三隻眼的腦袋上,三隻眼睛同時翻了個白眼,並不想回答這麼悲傷的問題。
長有一隻眼睛的腦袋還惦記着正事,問盛汐:「這兩塊鱗片和上面的血液足夠值錢。」
「你哪怕自己不用,也能拿去賣個好幾億上品靈石,這總該能抵你們的損失了吧?」
除了加速符和中間服用的補靈丹等丹藥,他們最大的損失就是鏡塵元君贈送的兩件合體期秘寶。
這兩件秘寶和相柳提供的兩片蛇靈倒是能夠抵消,不過煉製法器的人工費就不好說了。
可相柳都窮到自己挖自己的蛇鱗和鮮血來還債了,盛汐估計從他身上榨不出更多油水,只能放棄繼續薅羊毛的打算。
有這麼一頭合體期妖獸在手,能不能薅羊毛是一回事,將來還有機會從相柳那問到更多的消息和隱秘。
這些東西同樣價值不菲。
盛汐咳了一聲,一臉虧大了的表情,重重地嘆了口氣。
「前輩,我們的損失其實不止這些,但我感受到了前輩的誠意,就不再讓前輩難做了。」
九個腦袋齊齊鬆了口氣,莫名有種撿回一條命的錯覺。
這臭丫頭身上有這麼多秘寶,肯定是那幾個王八蛋的晚輩!
有本事就別讓他出去!
等他出去了,他就離這些王八蛋和這死丫頭遠遠的!
相柳暗自在心中發誓,看見盛汐還在打量自己,他長長的脖子泛起久久不散的涼意:「你還想幹嘛?」
「前輩腦袋好多哦。」盛汐感嘆。
相柳九個腦袋高傲地抬起來,自豪道:「本大爺可是上古九頭蛇,世間唯一的一頭九頭蛇。」
盛汐心想我還是美國隊長呢:「九頭蛇萬歲。」
相柳大怒:「你咒誰短命呢?」
盛汐:「抱歉,忘記你們這些修仙的都是老不死。」
頓了頓,她很是惋惜地小聲逼逼:「有九個腦袋都不會掙錢,也不知道腦子都長哪去了。」
頓時,相柳的九個腦袋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分別扇了他們一巴掌。
獨角腦袋惱聲道:「本大爺不是窮!是有人趁着本大爺被封印的時候,捲走了本大爺的所有東西!」
「誰呀?都捲走了你哪些東西呀?」
盛汐雙眼發光,暗暗打算等回到宗門,就讓師父再做一個王八捕捉器。
她這邊小算盤打得噼啪響,相柳那邊先內訌起來了。
白骨腦袋一腦袋撞在獨角腦袋上:「蠢貨!誰讓你把這麼丟人的事說出來了?」
龍頭腦袋怒斥:「就是!就咱窩裏那三瓜兩棗,值得別人惦記嗎?」
獨角腦袋不服:「不值得人惦記,那怎麼會被偷?」
三角腦袋磨牙:「我覺得偷東西的王八蛋只是想讓我們更窮而已。不然就咱窩裏那幾塊靈石,有什麼可被偷的?」
這話一出,另外幾個腦袋發出震耳欲聾的沉默。
從他們的沉默中,盛汐默默打消了去抓新王八的想法。
連窮鬼都偷,這小偷估計也是個窮鬼。
富婆不養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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