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
趙秋分站在院門口,伸長了脖子朝着胡同里張望着。
葉國生同樣沒有進屋,就坐在院子裏一袋接着一袋抽着煙鍋子。
孔佳因為要照看孩子,只能在屋裏等着。
葉棟來到趙秋分身邊勸說,「媽,你就別在這裏晃了,跟我爸坐着等一等吧。」
趙秋分紅着眼睛,「你姐都去了快一個小時了,我哪裏還能坐的住?你趕緊去大隊瞧瞧吧!」
其實葉棟心裏也犯嘀咕,按理說怎麼都不該這麼長時間啊?
「我姐讓我在家裏看着你們。」
趙秋分急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
「我們有什麼好看的,你去看你姐,要真是出了事」
後面的話她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葉棟一邊摸着腦袋,一邊看向了不遠處的葉國生。
「去吧。」葉國生也發了話,葉棟就不敢不去了。
「那你和我媽就待在家裏啊,別去給我姐添亂!」
出門之前還不忘記叮囑一句。
葉國生已經抬起來的屁股,又默不作聲的放了回去。
想到葉寧之前的交代,還是按壓着煩躁的心情,繼續等下去。
大隊。
唱票已經進行完了大半。
里里外外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在場的每個人表情都十分的古怪。
孟凡志的聲音依舊在繼續着,「不同意葉家離村。」
「同意葉家離村。」
「不同意葉家離村。」
「還是不同意葉家離村。」
隨着他的每一道聲音落下,劉滿的臉色都會更加的難看一分。
之前的得意,猖狂更是被壓抑的憤怒和扭曲逐漸取代。
站在他這邊的狗腿子們表情也很精彩,除了難以置信之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因為自己的失誤,增加劉滿的怨氣。
村長和村幹部們面面相覷,顯然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不過不到最後一刻,結果到底怎麼樣,誰都說不好。
又過去幾分鐘,孟凡志取出了最後一張投票。
「不同意葉家離村。」
負責記錄的人已經有了總數,盯着手裏的本子看了好幾秒。
「唱票完畢,可以宣佈結果了。」孟凡志的聲音響起。
雖然沒有準確的數字,但是大概的票數有多少,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不等劉滿反應過來,負責記錄的村幹部已經開了口。
「同意葉家離村23票,不同意72票!」
對於這樣的結果,在開始之前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同樣也是劉滿完全無法接受的。
村長長長的鬆了口氣,露出了放鬆又欣慰的神色。
之前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鄉親們都有正確的三觀,能分得出來什麼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
當然這也跟劉滿親口答應了,不管結果怎麼樣都會給村里修路有關係。
沒有了這一層的威脅,大家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做出選擇。
李狗子媽高興的不得了,「葉寧,鄉親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們家不用離開村子了!」
葉寧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同時在心裏有了定奪。
她的決定是對的。
「作弊!肯定是作弊!」
輕鬆的氣氛僅僅持續了十幾秒,就被劉滿氣急敗壞的喊叫聲打斷。
他怒目圓瞪,脖頸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這個結果我不接受!」
這一年來他在村里如魚得水,每個人對他都是俯首帖耳,現在怎麼可能不站在他這邊?!
此時的村長有了底氣,「投票的決定是你親口答應的,過程也是你親眼目睹的,哪裏能作弊?」
黑紙白字,由每個人親手寫下來的,是最能反映鄉親們心意的。
劉滿的胸脯劇烈的起伏着,表情愈發的駭人。
陰冷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被他看到的村民立刻低下頭,依舊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人敢忤逆他,反抗他。
只不過這次的沉默,對他來說已經變成了天大的譏諷。
「好,好啊,你們!你們真是,好啊!」
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一邊說,一邊自己鼓掌。
扭曲的面容,恨不得把這些「背叛」他的人,全都碎屍萬段。
每個人都儘量縮着身子,遠離他的範圍。
村長並不意外他的惱羞成怒,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他在村里作威作福,儼然早就把自己當做了村裏的土皇帝。
現在得到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不過結果就是結果。
「劉滿,你和葉家本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該過去的就過去吧。」
劉滿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情緒直接崩了。
「我過不去!」
一聲怒吼,驚天動地。
「既然你們都選擇了葉家,真是好得很!以後我一分錢都不會給村里花,你們自生自滅吧!」
咬牙切齒的放出狠話,然後就想要離開。
村長,村幹部和鄉親們全都驚了,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出爾反爾。
村長也急躁了起來,「劉滿,你剛才可是答應過的」
被怒火沖昏理智的劉滿,野蠻的爆了粗口,「老子現在不想答應了行不行?你們以為我是傻,逼嗎?不僅以後老子不會給村里花錢,就連之前翻蓋大隊的錢,你們也要一分不差的給老子吐出來!」
不等話音落下,怒氣沖沖的邁着大步離開。
伴隨着他的離去,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直到有一個村幹部率先哭喪了臉,「村長,這,這可怎麼是好啊?」
修路的事泡湯了,挖井更是不可能了,而且還要把修蓋大隊的錢退回去,可是村里哪裏有錢啊。
「你們就是活該!得罪了劉滿,所有的好處都沒有了,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李傑扯着嗓子責備起來。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直接對着村長和村幹部們的方向說,而是譏諷着其他鄉親們。
鄉親們也沒想到劉滿竟然會這麼做,對劉滿不屑和憤怒的同時,也是後悔的。
道德讓他們留住葉家,可是跟自身的利益比起來,大部分人還是會選後者的。
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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