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星光稀疏。
一道頎長的身影順着樓梯向上,輕的沒發出一點聲音,微暗的壁燈為他的臉投下一層陰影,只能瞧見抿起的嘴角。
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抬起,推開第二個房間的門。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江時彥反手推上了門。
他沒有開燈,而是調亮了手機屏幕,環視一圈,最先走近書桌,幾本生物學相關的書籍整整齊齊的摞在一旁,看樣子並不經常翻動。
抽屜裏面的個人物品很少,起身換個地方打開了衣櫃,裏面有很多誇張繁複的裙子和禮服,他一次都沒有見林楚楚穿過。
床面十分整潔,也沒有多餘的裝飾,幾個大小不一的毛絨玩偶被收進了衣櫃的格子間裏。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梳妝枱上,這個位置不錯,既不會太偏又不會容易暴露。
把針孔攝像頭安在了櫃體裝飾的縫隙里之後,他的唇邊才真正綻放一個笑意。
如果不是晚飯的時候,林楚楚給林阿姨打了電話過來,他都不知道她人在山原。
怪不得下午凌澈那麼輕易的被他激怒,發了那麼一條宣示主權的音頻。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沒有拒絕林阿姨的留宿提議。
她去山原幹什麼?
參加同學婚禮這個藉口,他是不信的。
不管是什麼,她都沒有給他回電話……
她有太多的秘密了!
他以為林楚楚對他總歸是有些愛的,可她卻那麼明晃晃的選擇了無視。
不會再痛了,胸口早就麻木成了一片,江時彥走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輕聲的下了樓,卻在拐下去之後聽見了明顯的開門聲,這時候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客房在二樓,很難解釋為什麼會從樓上下來。
他與剛打開門的江清雪對個正着。
剛輕喚了聲「阿姐……」就見她噔噔噔的倒退好幾步,面上一片驚懼之色。
「阿姐!」江時彥快步下樓,想去查看,沒想到門「嘭」地一聲從裏面關上了,堪堪停在他的鼻尖。
「時彥,我…我沒事、剛剛…做噩夢了,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想了想,他站在門口安撫道,「好,那我先回房間了,阿姐如果害怕或者睡不着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知道了。」
腳步聲漸遠,又隔了好半天,江清雪才抖着手腕反鎖住門。
剛剛她確實做夢了,比噩夢還恐怖的夢。
夢中她的靈魂漂浮於熟悉的臥室中,看見弟弟在照顧生病的自己,本來溫馨的畫面陡然轉變。
「阿姐,我討厭季延。」
「還有凌澈。」
「還有……為什麼你身邊總圍着那麼多人?」
偏執陰鬱的聲音和撫在「她」臉上的手,並順着身體緩緩下滑……
江清雪瘋狂的大吼,「時彥!快停手!你在幹什麼啊!」
然而她根本無法移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睜睜的看着坐在床邊的那個少年緩緩的俯身,嘴唇壓了上去……
江清雪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但耳朵里還能聽見滑膩的水聲……
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兩行淚水順着她的臉龐流了下來。
「時彥,不!不要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漸歇,她生無可戀的睜開淚眼婆娑的雙眼,見那個少年臉色潮紅的給床上的人擦拭嘴角,「對不起,是我沒忍住……」
「下次不會這樣了!」
而睡夢中的人唇瓣微張,水光一片,只是難受的蹙起眉頭,並沒有清醒……
江清雪坐回床上,秀眉緊鎖。
不!
夢裏的人肯定不是弟弟!
或者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是她!
上一次老師的夢,她光害怕了並沒有細想,如今想來,夢裏的女孩跟她割裂感很強,真的是她嗎?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她陷入了沉思。
————
從沈翊家回酒店的路上,林楚楚莫名的沉默,借着酒氣靠在周曜身上。
「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林楚楚「嗯「了一聲,聽得出來周曜的嗓子有些沙啞,剛剛他們三個拼了不少酒。
最後三件啤酒都喝沒了,他還下樓又要了兩件。
起初林楚楚並沒又喝酒,她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沒湊那個熱鬧,在半開放的陽台上坐着躺椅吹着晚風,好不愜意。
拉門聲起,張馳叼着煙打火,「忍不住了,抽根煙,可以嗎?」
也是從他那得知了一些周曜從來沒跟她說過的事情。
沈翊跛了的腿、被砸的工作室、張馳被拘留還有鄭新和宇哥,原來離開的那天發生了這麼多事……
「妹子,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看周曜一副風流樣兒,其實他這個人十分重情。」
「原來喜歡個小姑娘,明擺着人家就是耍他玩,嘿!他偏不信,還蹲地上給人家擦鞋,就為問句為什麼,老子這麼多年最不爽的就是這件事,人心怎麼就變得那麼快?虧老子還把她當過一起奮鬥的隊友……呃,對不起妹子,喝多了發發牢騷……」
「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見他正經找個女朋友,反正就還是那句話,曜哥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張馳說的話在耳側盤旋。
林楚楚很難受,憋得慌,也進去跟着喝了兩杯,後來周曜就不給她喝了。
……
下了車,進了酒店,直奔電梯,期間周曜一直想要扶着她。
「別動!不用!我沒醉,自己能走,你看我這不是我走的很平穩嗎?」
林楚楚剛說完腳下就一個趔趟,還是周曜及時扶了她一下才免於摔倒。
他喉結動了動,壓着笑意說,「你沒醉,是我醉了。來,快扶住我,頭暈的很。」
「那行吧。」林楚楚勉勉強強的摟上他的勁腰,小聲的吹了聲口哨,「手感不錯啊!」
「你想摸,一會兒給你摸個夠……」
「做什麼夢呢?」
開了門,插上房卡,周曜讓她扶着玄關櫃,自己矮下身子下去給她換拖鞋。
原本心情剛好點兒,一見他這副模樣,恍然間仿佛看到那個清冷的青年蹲下身子給人擦鞋的畫面……
林楚楚臉色瞬時就不好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拖鞋一甩,抬腳就壓在他剛想起身的肩膀上,居高臨下的問,「就這麼喜歡為人服務?」
明顯挑釁的語氣,卻並沒有惹他生氣。
周曜順着肩上的力道半跪在地上,精緻的輪廓籠罩在黑髮的陰影里,眼角上揚勾着誘人的風情,「我只為你服務,要試試嗎?」長手順勢捏住了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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