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涼也被那副瘋魔的樣子嚇了一跳,但想到他和黑鬼王之間的恩怨,還是輕輕抬起手,召回了暗夜。
失去暗夜覆蓋的晏無爭,那份戾氣瞬間消失,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緩緩長出血肉的手掌,迷茫之中,忽然有一絲怨恨。
「你究竟究竟是誰?」他喃喃地說,而後,像是身體中所有力量都耗盡,他偏過頭,昏睡過去。
寧涼悄悄鬆了口氣,對一旁的黑鬼王道:「這片『養屍之地』由來許久,承載了太多怨魂,能否請黑王陛下渡他們去輪迴?」
黑鬼王只是看了一眼晏無爭,便回頭對白鬼王說:「『招魂幡』。」
白鬼王從懷裏拿出那面黑色的旗子,放進他手中,說:「哥哥,我也可以。」
「這裏怨魂太多,你現在被」黑鬼王又隱隱皺了皺眉,心中又有一絲怪異之感閃過,但也如朝霧一般無法抓住,他只能說:「退下吧。」
他拿着『招魂幡』走了幾步,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後,整片第九重秘境,瞬間暗了下來,天空之中,一面黑色旗幡遮天蔽日,其上遍佈的猩紅脈絡宛如一條條流淌的血河。
隨着『招魂幡』張開,幻境之中所有的怨魂都不由自主被吸進去。
瀰漫在九重秘境中的屍氣漸漸散開。
月光冷冷地灑落在每一個角落中,照着地上灰白腐朽的白骨,堆積成山,一眼看不到盡頭。
寧涼不禁輕輕嘆息一聲。
為了奪取妖神的力量,大陸上威名赫赫的五大仙門,究竟犯下了多少罪孽?
妖神的力量,真的有這麼強大嗎?
.
天雲宗,無相山
晏無爭緩緩睜開眼睛,望着頭頂空白的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瞳孔才若有所思地微微轉過,看向站在窗邊的那道玄色的身影。
窗外月色靜靜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銀光,清冷而詭譎。
晏無爭緩緩地坐起來,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上一次在幽冥時,想殺了他。
聽到動靜,黑鬼王轉過身,淡紫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着沒有說話。
晏無爭看了看四周,沒有看見寧涼的身影。
但他可以在燈光和月色之下也活動自如,她應該在附近。
黑鬼王問:「你不記得我了?」
晏無爭瞥了他一眼:「我為何要記得你?」
黑鬼王似乎有些失望:「這麼說,六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你也不記得了?」
「六百年前?」晏無爭怔了一下,隨即他看向黑鬼王,反問:「六百年前發生了什麼?」
黑鬼王冷冷道:「那時你遭受天譴,可是為何,我至今也不懂,如你一般強大,為何會心甘情願承受天譴?你放棄了所有的力量,放棄執掌黑暗的王權,是為何?」
晏無爭好像想到什麼,卻依舊一臉迷惑。
這六百年來,他自有了意識,便只能渾渾
噩噩的被封印在弱小的自己身體中,永不見天日。
那個愚蠢的自己雖然很笨,但他倒是很擅長東躲西藏,幾百年來,靠着那低微的修為,竟然也活了下來。
但晏無爭一直知道,他是很強大的,他模模糊糊有意識,他曾經呼風喚雨,縱橫天下,世間萬物都要臣服於他腳下。
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他只記得,是因為遇到了戰神墨蘅君
因為畏懼一切光,這六百年,他鮮少有能出來的機會,因此記憶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候,直到寧涼用秘術讓他能夠生存在光明之下,他才漸漸有了一些模糊的記憶。
晏無爭低聲說:「是因為因為一個人。()」
黑鬼王問:何人??()?[()」
「無爭醒了嗎?」寧涼端着一碗味道刺鼻的湯藥進來,她看到窗邊的黑鬼王,神情有些警惕,「黑王陛下怎麼也在這裏?」
「因是舊識,所以來看看。」黑鬼王淡淡地說。
看到他沒有拔劍,寧涼放心了許多,端着湯藥走到晏無爭面前:「這是雲笙特意為你調製的秘方,可以驅散你身上的屍毒,你被怨魂咬過,雖然痊癒了,但也不能大意,喝了吧。」
晏無爭聞到那個味道,身體便向後一仰,滿臉寫着拒絕:「什麼東西?拿走。」
寧涼:「雲笙辛辛苦苦熬的,喝掉。」
「不要。」
寧涼低下頭,小聲地說:「你不喝,我讓另一個晏無爭出來喝,他比你聽話多了。」
晏無爭:
他面無表情地接過藥碗,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便將那碗光味道就熏得人頭暈眼花的湯藥一飲而盡。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寧涼在他張嘴罵人之前,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顆清心丹到他嘴裏。
「吃顆糖,水果味的。」
暴躁的夜星吃了清心丹,都心平氣和,無欲無求了,這可是墨蘅君出品,質量絕對有保證。
晏無爭微微一愣,隨即滿口香甜化開,順着喉嚨,將所有藥味衝散。
他看着寧涼,忽然滿腔怒火,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放下碗,什麼都沒說。
一旁的黑鬼王全程都看在眼中,心中不可謂不驚嘆。
他可是晏無爭。
曾經主宰整片黑暗的神。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沒有考慮到在危險的情況之中,我一旦和你分開,你就處於危險之中。」寧涼認真地說。
晏無爭道:「無妨。」
「以後,我會再想更謹慎的辦法。」寧涼說,「你好好休息吧。」
她和黑鬼王一起走出來,在無相山的小路之間慢慢步行。
寧涼剛想說些感謝的客氣話,黑鬼王卻抬起手,掌心裏靜靜躺着四分之一片『返塵鏡』。
「這是『返塵鏡』的碎片,只有一片的話,還看不到什麼,剩下的,我會繼續幫你找到。」
寧涼拿起這
() 塊碎片,和她在北斗仙宮拿到的那塊一樣,滿是青銅鏽跡,鏡面也灰濛濛的,什麼都映不出來。
「完整的『返塵鏡』,才能讓昨日重現。()」黑鬼王補充道。
多謝你了。?()」寧涼拿出另外一塊碎片,「我這裏還有另一塊,只剩下兩片了。」
黑鬼王看了一眼:「那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你幫了我大忙。」寧涼想了想,還是從納戒里拎出兩壇桂花酒,「這兩壇好酒,你帶回去嘗嘗。」
看着她遞過來的酒,黑鬼王似乎想起什麼,說道:「你的酒,都很好。」
「只是一般凡間的酒罷了。」她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想,這可是系統出的酒!
光看系統那一套一套卻厲害無比的騷操作,就知道它獎勵的東西,都不可能是次品。
黑鬼王收起她的酒,才說:「寧姑娘,雖然晏無爭是你的徒弟,如今他記憶全無,自然聽你的話,但將來他終究會恢復記憶,那時,你會看見他真正的樣子,希望你早做防備。」
寧涼點點頭,說了一聲『放心』,但又想起昨日出現的天神蕭沉陌,忍不住苦笑:「也許我也並不是什麼好人,或許,晏無爭還壞不過我呢。」
黑鬼王道:「寧姑娘,焚戟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他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他能跟你做朋友,至少證明你現在並不壞。」
「也是。」寧涼笑道,「我其實也想像不到一百年以後,我怎麼會變壞。」
黑鬼王微微彎起唇角,令人炫目的笑容只是一閃而過,仿佛月光沉浸在他紫色的眼眸中,讓人想溺死在裏面。
寧涼趕緊移開目光。
這該死的,100%的好感度!
因為對她有極致的好感,因此,他也不由自主地對她散發出極致的魅力。
這是所有生物求偶的本能。
這誰扛得住啊,他可是黑鬼王!
寧涼匆匆和他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去找白鬼王,藉口帶着他在天雲宗到處逛逛,趕緊溜之大吉。
.
帶着白鬼王在天雲宗逛了一天,終於把他高高興興打發走,臨走前,他還算着時間,讓她二天後繼續召喚他來。
寧涼回到清涼殿,立刻把善善召喚出來。
六尾小狐狸打着呵欠,忽然換了個地方,精神抖擻起來。
「怎麼讓善善等了這麼久啊?不是說好二天嗎?二天又二天,善善還以為你死了!」
寧涼:「你少咒我,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呢?畫像呢?」
善善不情不願地說:「娘親說了,那個賤人長得是不錯的,而且慣會勾引人,比我們狐狸精還厲害,可惜她不會畫畫,也不想畫那個賤人的畫像。」
她一口一個『賤人』,聽得寧涼眉梢隱隱一跳。
這種情敵口吻,寧涼懷疑她說的到底靠不靠譜。
「到底是怎麼回事?」
善善只好說:「當年他們一起被送到洛水之畔,墨蘅君居住的洛水
() 神府中,他們在那裏學習六界歷史,律法,修煉仙術,他們對墨蘅君充滿畏懼,從不敢靠近他,更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有這個妖族公主,整天纏着墨蘅君,還半夜爬上人家的床,丟盡了妖族的臉面!」
寧涼:
啊?
等等,她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墨蘅君的形象,夢中,她初次在洛水之畔見到墨蘅君時,他是那麼高高在上的一位神,法度嚴明,眼眸中仿佛亘古寂滅一般,沒有一絲感情。
妖族公主纏着他,還爬他的床他怎麼沒打死她?
寧涼無法想像那個畫面。
無法想像墨蘅君會被這樣一個女人勾引,而後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你娘親是不是嫉妒人家,說人家公主壞話?」寧涼吐槽。
善善怒氣沖沖說:「娘親才不是這樣的人!娘親從小就教善善,不能背地裏說人家壞話!」
寧涼哼了一聲:「你知道墨蘅君是誰?他四萬六千歲,什麼沒見過?他怎麼可能被這種卑劣下作的手段勾引了?」
「怎麼不可能,男人嘛!」善善沒好氣地說。
寧涼不禁問:「你天天男人嘛男人嘛,你有過幾個相好?」
善善:
看見她沉默,寧涼震驚:「一個都沒有?不會吧,你可是一隻狐狸精啊,還是六條尾巴的狐狸精,你這張臉,放在整個狐妖里,也是數一數二的,你一個相好都沒有。」
善善臉上一紅:「善善從小都在認真修煉!娘親說了,女人重要的是本事,可不能靠男人!自古以來靠男人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只有靠自己才能千秋萬代!娘親也沒相好,娘親這輩子就喜歡墨蘅君一個男人,沒和他在一起,娘親就再也不要其他男人了。」
善善說着,還頗為不滿地瞥了一眼寧涼:「要不是被你召喚出來,我現在都跟着娘親在好好修煉呢。」
寧涼:「你娘親沒相好,怎麼生的你?」
善善也愣住:「我爹娘親從沒提起過爹爹。」
寧涼只得安慰她:「肯定是你爹沒用,你娘親就把他踹了,你繼續說妖族公主的事情吧,後來,墨蘅君怎麼就娶了妖族公主了?」
「後來」善善想了一下,「娘親說,是因為妖族公主糾纏墨蘅君,最後還設計失了清白,墨蘅君才不得不娶了她。」
寧涼越聽越覺得怪異。
那妖族公主的修為,怎麼就能設計讓墨蘅君和他那個?
再說了,就算那個了,以墨蘅君的脾氣,也絕不可能忍氣吞聲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他當年,能夠直接封印妖神,對妖族是完全碾壓,想要用這種下流手段拿捏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一位四萬六千年不曾動情的神,他可不是那些七情六慾都無法控制的凡人。
「善善。」寧涼說,「你娘親要是不說實話,她以後就別想再見到你。」
「娘親說的是實話!」善善急了,「善善是娘親唯一的寶貝,她
要是見不到善善,會傷心死的!」
「可是這些,讓我如何相信?」
「善善有證據!」
「什麼證據?」
善善從自己納戒中,拿出一枚戒指,戒面上一枚綠色寶石光彩奪目。
「這是娘親的『凝影珠』,上面有一段記憶,是娘親親眼所見,上面記錄了那賤人的無恥行徑!娘親說了,她不會畫畫,便讓你看看這段記憶,你就知道那賤人長什麼樣了。」
寧涼猛地坐直,還有這種東西!
她終於可以好好看看妖族公主的模樣了。
「快讓我看看!」
善善彈了彈『凝影珠』,光芒漸漸升起,在兩人上方形成一片光幕。
光幕之中,一個少女緩緩走過來。
寧涼抬起頭,看見那個少女的臉時,忽然愣住。
善善也愣住,一雙眼睛在寧涼和那個少女之間來回切換。
「你怎麼在上面啊?」善善疑惑地問。
寧涼只能說:「呃,也許我只是個路人,從這裏路過。」
但很快,她聽到光幕里一個聲音說:「公主殿下,你整日纏着墨蘅君,若是惹惱了他,只會讓妖界血流成河,你適可而止吧!」
善善驚喜地說:「是娘親的聲音!」
這個視角是善善的母親八尾狐妖,這是她的記憶。
而站在她對面,被她喊『公主殿下』的,自然就是那位妖族公主了。
妖族公主和她長了一模一樣的臉這是原主嗎?
善善疑惑地說:「娘親叫你公主?難道,那個賤人是你嗎?」
寧涼:
「閉嘴!」
「哦。」善善也知道說了會惹怒她的話,只好閉嘴,繼續看着那段記憶。
那位妖族公主聞言,勾起唇角,輕輕一笑:「你讓我不要,我偏要,你能奈我何?」
「你——!」八尾狐妖惱怒地說,「你簡直丟盡了妖族的臉面!」
妖族公主往前走去:「你們這些廢物,被當成人質送來這裏,才是真正丟盡了妖族的臉面。」
八尾狐妖看她離去的方向是洛水之畔,喃喃道:「墨蘅君就在那邊,她是不是又要去見他了?」
口中說着,她還是悄悄跟在後面。
洛水之畔氣候陰冷,常年飄着細細的雪,據說,洛水這一方天地,全是墨蘅君心神所化出的心景,因此這裏的氣候,便和他的
人一樣,清清冷冷,似乎永遠不會有一絲暖意。
他們來此許多年了,從沒見過天氣有什麼變化,亘古不變的細雪,就是他亘古寂滅的情感。
她也聽洛水神府的其他人說過,若是墨蘅君心情不好,這裏會降下暴雨,他們再次四萬餘年,也只見過寥寥幾次。
而若是他心情好了,學會停,天上的烏雲也會散開,陽光會照在浩浩湯湯的洛水之上,仿佛鍍了金光。
只是這場景,從未有人見過。
她
跟着妖族公主,走到洛水之畔,看見孤懸在懸崖邊的琉璃亭中,一襲雪白的身影靜坐亭中,身前放着一張古琴,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波動琴弦,泠泠琴聲和着滿天細雪,也有一種清冷的質感。
高高在上,不入凡塵。
雪色長袍,漆黑的長髮垂至腰側,用一根白色緞帶綁住,疏冷中有幾分慵懶。
許久不曾打戰了,他身上的戰意似乎淡了很多,因此也少了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寧涼透過八尾狐妖的視角,又再一次看見了那位墨蘅君。
這時的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那般矜貴,戰神睥睨天下,而天神遠離紅塵。
那樣的姿態,和他如今在凡塵中被病痛折磨的孱弱模樣,真可謂是天壤之別。
明明是同一張臉,卻讓人無法聯想到一起。
妖族公主一身淺綠長裙,同色腰帶束着不盈一握的纖腰,烏黑的長髮高高綰成飛仙髻,簪着不知從哪裏摘來的一枝桃花,襯得肌膚瑩白如雪,雙眸清澈動人。
她緩步走到墨蘅君面前,站在他的古琴邊,低下頭看着他撥弄琴弦的手指,似乎一點兒也不怕他,也不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戰神,是能夠彈指便滅掉妖族的戰神。
她伸出手,隨意地在琴弦上一波,擾亂了墨蘅君的琴聲。
此種行為,無禮至極,還有幾分挑釁。
八尾狐妖遠遠看着,忍不住罵了一聲:「死了算了!要是害得我們也死了,你就罪過大了!」
而墨蘅君被擾了琴弦,也沒有繼續彈下去,他抬起頭,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今日功課做完了?」
她揚唇:「沒有。」
「你還想挨罰?」
「不想。」
「那你來此處做什麼?」
她笑:「和人打了個賭,要是我贏了,就有人幫我做功課。」
他隱隱皺眉:「落水神府中,不允許賭。」
「是嗎?」
「你和誰賭,我」
話未說完,少女忽然低下頭,輕輕吻住墨蘅君冰涼的唇。
寧涼:臥槽!
八尾狐妖:「不要臉的賤人!」
善善連忙捂住眼睛,『嗷』了一聲,變成了六尾小狐狸,六條尾巴同時把眼睛捂起來。
寧涼在心裏喊了無數聲『臥槽』,這一刻,她所有文化都被狗吃了,只有這一句『臥槽』能形容她的心情。
她相信善善的娘親沒有說謊了!
這妖族公主,真的,真的她比狐狸精還有能耐!
她看着光幕中,因為這一個吻,而愣住的墨蘅君。
想必在他四萬六千年的生命中,從未有人如此大膽,敢輕薄他。
也許是因為太大膽,所以他竟一時忘了推開她。
不知不覺,洛水之畔的雪停了,琉璃亭外的飛雪,一片一片寂滅。
妖族公主抬起頭,輕輕抓了抓鼻子,笑得有些得意:「
我贏了。」()
墨蘅君睫毛微顫,唇瓣輕輕抿起,上面似乎還帶着她柔軟的溫度。
?想看路非路大王的《師尊她清心寡欲》嗎?請記住[]的域名[(()
「你就賭這個?」他輕聲問,聲音聽不出喜怒。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忽然低下頭看着他的眼睛,好奇地問:「墨蘅君,你是不是喜歡我?」
墨蘅君道:「胡言。」
他說話時,卻將目光垂下,落在手邊細細的琴弦上。
妖族公主卻抬起手,指了指外面:「你看,雪停了。」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壓在琴弦上,緊繃的弦發出一聲低沉的顫鳴,悠悠地迴蕩在冰涼的空氣中。
而少女還是很得意:「洛水神府的人說,你高興時,雪便會挺,還有陽光會透過烏雲照下來,這片洛水便是你的心景。」
她說着,看向琉璃亭之外,細碎的陽光照在清波蕩漾的洛水之上,層層金光泛起,浮光跳躍在水面,仿佛披着金紗起舞的少女。
她眼中也滿是金色的光芒,璀璨耀眼。
她笑着轉過頭,正要從他口中問出答案,卻見身後已經空蕩蕩,只有那把古琴上,琴弦微微顫着。
他走了。
妖族公主走到
琉璃亭邊,眺望着遠處的洛水,嘴角揚起,輕笑出聲:「墨蘅君,這樣你還怎麼逃出我的手心?」
「無恥!」八尾狐妖忍不住怒罵了一聲。
而光幕便在此時黯淡下去。
寧涼看着琉璃亭邊那個背影,心中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她腦海中浮現出原主的種種模樣,似乎和這位自信狡猾的妖族公主,一點兒都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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