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戛然而止。
男人俊臉緊繃,胸膛劇烈起伏,說不下去了。
池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天天喊我軟軟。」
燕禛垂下眉眼,掩去隱藏的落寞,「沒錯,你的確是替身,不管我怎麼說,你都是替身,毋庸置疑。」
「我都是替身了,還有什麼快樂可言?禛總,放過我吧。」
男人緩緩放開女孩的下巴,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是不是我不答應你,你就會一直跪在這磕頭?」
「是的,只要你威脅我,讓我做你情人,我就跪下磕頭。」
沉默良久,燕禛閉了閉眼,再睜開,一片疏離淡漠,「你贏了。」
車子很快開走了。
崖頂冷風肆虐。
池妍又跪了會,才撐着勉強站起來。
雙腿又麻又痛。
她從口袋裏掏出濕巾,小心翼翼處理額頭的磕傷。
她怕外公外婆看到,會心疼。
之前救燕禛時,被無人機劃傷過的額頭,疤痕還沒完全褪去,脖子上的刀痕也還沒完全褪去,她不想身上再有傷口了。
到了中午。
芙蓉村皆大歡喜。
地皮繼續租賃給村民,不需要舉家搬遷了。
聽着全村放的鞭炮聲,池妍犧牲的尊嚴算是值得了。
想到昨晚夜市上要買香水的顧客。
她便訂了順風車,往燕城趕。
臨走時,她拿了外公外婆十瓶香水。
她今天是沒時間制香了,又不想失信於人。
外公外婆的手藝老道,比她厲害多了。
到達夜市時,已經有幾個顧客在等她了。
每瓶三百塊。
晚上九點不到,全賣完了。
雖說只有三千塊,但她很滿足。
做自己最愛的事,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
一晃十天過去。
池妍天天制香擺攤賣,生活很充實。
她再也沒見過燕禛。
白天她也沒想起過他。
甚至他的保鏢也撤走了。
他們再也沒有了聯繫和見面,沒了任何牽扯和羈絆。
他在她心裏蒸發了,杳無音信。
只有午夜夢回,她從床上喘着粗氣坐起來,撫着發痛的心口,才會想起,她曾經愛過一個男人十年。
他叫燕禛!
這天傍晚。
池妍剛準備出門擺攤。
電話響了。
看到那個好幾年都未曾來電的號碼。
池妍心一顫。
好一會才接了起來,「餵。」
男人的聲音被變聲器處理過,機械又冰冷,「池小姐,現在需要你來提供血液,發個位置,我派人去接你。」
「好,我立刻給你發。」
掛斷電話。
池妍知道,今晚是擺不了攤了。
多年前,外公因病住院。
當時家裏沒錢。
才上初中的她,為了籌錢,答應了這個神秘男人的要求。
只要他需要她的血,在她身體能承受的範圍內,她必須無條件提供,且隨叫隨到。
簡單來說,就是長期賣血。
她是比rh陰性血還要珍貴無數倍的p型血。
世界上擁有這個血型的人,鳳毛麟角,千金難求。
這個秘密,外公外婆都不知道。
她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知道的人太多,她的性命難保。
當時,這個神秘男人給了她救命錢,和她簽了保密合約。
到現在為止,她總共提供過三次血。
雖說每次他都會給她錢補償,但她沒有拿過。
畢竟當初外公的救命錢,人家已經給了。
這件事,外公外婆一直不知道。
她當時撒了謊,說碰到一個有錢的土豪,一擲千金買了她製作的一瓶香水。
外公外婆一開始不相信,但在她繪聲繪色的演繹下,漸漸也相信了她。
在外公外婆眼裏,她是天才少女,別人願意花大價錢買她的香水,也算正常。
很快,來接她的人到了。
打電話讓她去某處私密地點。
上了車。
直奔一家貴族私立醫院。
她被帶進抽血室。
500cc的血量抽完,她休息了會,便接到通知,說可以走了。
車子將她送回小區里。
池妍剛回公寓。
燕禛奶奶打來了電話。
想了想,她還是接了,溫聲說:「老太太,您找我?」
燕老太太聲音透着心酸難過,「妍妍啊,你怎麼不叫我奶奶了?就算你跟阿禛離婚了,我也是你奶奶啊。」
池妍鼻子一酸,「嗯,奶奶,我在。」
「傻丫頭,真乖。現在有空嗎?能來陪陪奶奶嗎?奶奶很難過。」
「奶奶,你怎麼了?」
老太太嘆口氣,「阿鶯今天玩耍的時候,不小心磕倒了,雙鼻孔不停流血,阿禛抱她去醫院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好擔心啊!」
池妍擔心道:「阿鶯沒事吧?」
「阿禛打電話來說,沒什麼事,叫我別擔心。哎,震南和一禾還有阿靳,他們都出國了,趕不回來,阿鶯年紀太小,不知道在醫院會不會害怕,要是找爸媽怎麼辦?」
「奶奶,你別太擔心,既然燕禛說阿鶯沒事了,那就是沒事了。」
「是啊,阿禛對這個妹妹沒得說,從小把阿鶯當寶貝疙瘩疼着,這次阿鶯流鼻血,他重要的大合同當場就不簽了,趕回家來陪阿鶯去醫院呢。」
池妍莞爾,「是啊,他一直很愛阿鶯的,仿佛把阿鶯當自己的女兒。」
如果這麼看,燕禛的確是喜歡小孩子的。
只是,屬於他們的孩子,他根本不愛。
他說打掉的那句話,到現在都藏在她心裏。
下雨陰天,總會跑出來割她的心臟,躲無可躲的疼。
「妍妍,你能來老宅嗎?奶奶很想你,過來陪奶奶吃頓飯吧。」
「奶奶,我......」
「算了,我不為難你,知道你不方便,畢竟你和阿禛離婚了,那電話里陪奶奶說說話總行吧?」
池妍笑道:「當然。不過,奶奶你要是實在擔心阿鶯,就去醫院看看她吧。」
陪聊天,並不能緩解老人家內心真正的焦慮。
「我倒是想去醫院,阿禛不讓啊。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阿鶯流血進醫院,他都要親自陪着,還不允許任何人跟過去,連我都不行!」
陪老太太聊了一個多小時。
池妍掛斷電話,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她其實挺累的。
幾個月前,賣血給那個老者。
兩個月前,她車禍流產失血。
而今天又被抽走500cc。
連續三次失血,她的身體負荷太大,快要到極限了。
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池妍倏然被敲門聲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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