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邊君野派車子去漁村接談爸談媽以及談爺爺。
中午的時候,三人到了。
跟醫生了解過病情後,三人抱頭痛哭。
邊君野握着池妍的手,站在一邊,眼眶濡濕。
他紅着眼說:「對不起,叔叔阿姨爺爺,是我沒保護好小書,我的責任,院裏的專家一直在商討治病方案,我也從國外聘請名醫了,這兩天就會到,一定會把小書治好!」
如果早知道小書會有如此飛來橫禍,他便不會把小書從漁村帶出來了。
談媽哭得傷心絕望,趴在談爸懷裏抽搐,一句話說不出來。
談爸一邊安撫她,一邊跟邊君野說:「好,謝謝你了,邊少。」
「我不是讓您叫我君野嗎?都是一家人。」
「君野,這件事不能怪你,是小書的命,你別太內疚了。」
談爸比較理智。
大家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
事到如今,想着怎麼治好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埋怨沒意義。
池妍一夜沒睡,眼眶都是紅血絲。
她啞聲道:「叔叔,阿姨,爺爺,我去買午飯,小書要吃的東西,醫生那邊會送來。」
植物人不是死亡,還是要吃飯和排泄的,只是不能自主進食。
一般來說要吃流食,用插胃管的方式。
午飯後。
五人圍在病床邊。
眼睜睜看着薛主任給小書插胃管,導食。
談小書眼皮耷拉着,但偶爾會眨一眨,甚至做出咀嚼吮吸的動作。
眼球露着三分之一,一直看着談爸談媽的方向,像是能感應到家人的存在。
談媽哭得稀里嘩啦,一直在旁邊喊他的名字。
眾人無不落淚。
薛主任也動容,說:「這孩子不容易啊,你們好好照顧他,多和他說說話,陪着他,說不定能好起來。」
接下來的一周。
談媽和談爺爺留了下來照顧小書。
邊君野在醫院對面買了個公寓,給兩人居住。
又在醫院裏開了兩間病房,方便他們照顧小書的時候休息一下。
談爸已經成為村長了,事情多,不得不回村里。
池妍基本上也住在醫院裏。
人是會有愧疚心的。
至少她有。
好好的一個孩子,變成了這樣。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接到邊君野母親的電話時,她還在小書病房。
「伯母。」
即使領證了,但沒辦婚禮,也不好立刻改口吧。
「妍妍,出事了!」老太太聲音嘶啞。
池妍走出病房,來到廊道角落裏,着急道:「怎麼了,伯母?」
「剛剛君野讓稅務部的稽查人員帶走了!」
「為什麼?」
邊老太太嘆息一聲,「我的錯,不該讓他最近接收那麼多公司業務,沒想到有一個多年的合作對象,下了黑手設計君野,他現在捲入偷稅漏稅的違法行列中不說,還涉嫌幫東南亞那邊洗黑錢以及非法集資,這點是很嚴重的,要是我無法解決這件事,他怕是得坐牢了!」
池妍差點沒站穩,「怎麼會這樣......」
這可是邊君野啊,邊家獨子!
「以我們邊家的實力,按理說君野絕對不會遇到這種事,可偏偏對方敢出手整他,我實在想不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池妍紅着眼說:「我去一趟看守所,見見他。」
「也好。」
一小時後。
池妍在邊老太太的帶領下,在一間小會客室里見到了邊君野。
按理說是不能直接見面的,只能通過窗口打電話。
但邊家找了關係,見面不是難事。
池妍被邊君野抱在懷裏。
兩人久久都沒說話。
世事無常。
昨天才見過面,他抱着她說情話,安撫她的情緒,說永遠會在她身邊。
今天便出了這樣的事。
邊老太太靜靜的,沒打擾。
雖說她看得出來,池妍對兒子沒男女之情,但兩人相處還是很融洽的。
許久,邊君野才放開池妍,啞聲道:「你怎麼來了?」
他不想她知道這件事的。
「這麼大事,你竟然想瞞着我?」池妍心酸極了,「我是你妻子,怎麼能不來看你?」
邊君野用長指捋了捋女人臉頰的長髮,「你回去吧,別想太多,這件事我媽會解決的,我很快就能出去。」
「真的嗎?」池妍忍着想哭的衝動。
「嗯。」
老太太說:「兒子,這次可能有點棘手.......」
「沒關係,大不了在看守所多待幾天。」
「陷害你的人已經丟下公司跑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抓到,我想保釋你,但罪名太重了,上面沒辦法都打點好,我想只有你外甥燕禛可以幫你!」
邊君野臉色劇變,聲音大了些許,「媽,千萬別去找他!」
「為什麼......」老太太驚訝片刻,很快反應過來,自嘲一笑,「你看我,老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一層。原來,是燕禛陷害的你,除了他,我想不出別人誰還有能力,把你送進來!」
邊君野沉默着閉了閉眼。
他剛被捕時,就想到了是燕禛。
之所以不說出來,是不想池妍知道這件事。
池妍顫着蒼白的櫻唇,說:「真的.....是燕禛?」
邊君野搖搖頭,「不一定,你別想太多。」
「不,你騙我,一定是他,除了他,誰還有能力設計你?他到底想幹什麼?」
男人抱緊女人的身子,「答應我,別去找他,更不要求他,這事我和咱媽能解決!」
池妍沉默了好久,說:「好,我知道了。」
離開看守所,池妍上了保鏢的車,往醫院走。
路上,她還是把電話打給了燕禛。
那頭很久才接起來,卻遲遲沒有聲音。
「我丈夫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她單刀直入。
男人沉默良久,淡淡說:「她不是你丈夫。」
「他是我丈夫!」
「你們沒有登記,結婚證是假的。」
池妍瞳孔一窒,「你說什麼?」
「你們登記那天,我找過民政局局長,婚姻系統上是沒有登記你們結婚信息的,所以不是合法夫妻。」
「燕禛,你有病吧!」
池妍胸膛起伏,真被氣到了。
連結婚證,都能造假?
還有什麼是他干不出來的?
「我確實病了,病的不輕。」
男人躺在床上,矜貴的臉瘦削到不成樣子,薄唇如紙般蒼白,眼窩深陷且淤青,「那天,挨了你三巴掌,從醫院出來後就病了,一病不起。」
「你活該!」
池妍真的是恨上了。
什麼難聽說什麼,「一個壞人,怎麼不病死你呢?」
男人微微嘆息,聲音難掩落寞,「池妍,我的心好痛。」
「關我什麼事?」
「因為你,才痛。」
池妍不想討論這個,「君野進看守所的事,是你乾的嗎?」
這次,男人立刻回答,「是的。」
「真的是你!」
「嗯,是我。」
池妍握緊手機,字字怨念,「燕禛,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不擇手段!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
男人輕描淡寫地說:「反正我在你心裏,早已是卑鄙無恥的小人,那何不小人到底,這樣我還能得到些什麼。」
「你想得到什麼?」
「你說呢?」
池妍心臟處像壓了塊石頭,「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許久,沉默的男人淡淡說:「想要你。」
「不可能!」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是你。你覺得我壞那就壞吧,只有壞透了,才能心安理得把你奪回來。我是惡人又如何?只要你在我身邊陪我,就值得。」
「燕禛,你瘋了!」
電話又沉默了下來。
十幾秒後,男人說:「我承認,我背地裏做過一些你接受不了的事,但我還是要最後解釋一遍,小書的事不是我做的。」
「證據呢?」
「等我抓到徐數,會給你證據。」
池妍全身發冷,「徐數怕是一輩子都抓不到了,他是你的人,你想找到就找到,不想找到誰都找不到。」
「或許吧。」
「把君野放了!」
男人說:「可以,用你來交換。」
池妍氣結,「不可能,我已經嫁人了,就算沒嫁人,也不會回到你身邊!」
「那你就親眼看着他蹲監獄吧,少則三年,多則十年,不是要做夫妻?那就相隔兩地,日夜思念吧。」
「燕禛,你卑鄙!」
男人輕笑,聲音黯然失色,「嗯,是的,你去民政局看看吧,我的卑鄙。」
掛了電話,池妍跟保鏢說:「去民政局。」
半小時後。
窗口處。
池妍再三詢問,「我真的沒有和邊君野結婚嗎?」
女登記員態度一直很好,「是的,池小姐,您沒有二婚,只跟一位叫燕禛的先生登記過,不過系統顯示,你們前段時間解除了婚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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