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這是什麼?牛奶?」
「噢,羊奶,老徐讓小牛送過來的。有個驥江的村長送的,說是沒有羊騷氣。」
「那我喝一包。」
「我熱一下。」
拿了一包羊奶,剪了包裝口倒了一杯出來,微波爐里轉了三十秒,溫度剛剛好。
「好像是沒有腥味啊。」
趙飛燕湊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咂了咂嘴,感覺沒啥異味,這才喝了起來:「嗯嗯嗯,這個好喝,一點都不腥。」
「小姑姑也來一包。素素也喝喝看。」
電視上已經開始放《鋼鐵神兵》的片尾曲,張浩南不喜歡聽,直接換了個台看《還珠giegie》,然後三個女生都是自動縮到沙發上認認真真地看電視。
不管張浩南如何覺得這老阿姨劇情腦殘又扭曲,但不妨礙火到不行。
甚至連燒飯阿姨在蓋上鍋蓋燜菜的時候,還拿着鍋鏟繫着圍裙在廚房口遠眺電視。
得虧買的電視機特別大。
張浩南索性就抱着西瓜在餐桌旁挖着吃,一邊吃一邊翻開貨款結算表,這次因為羅斯國的大合同,五家埭農機廠的名氣也是陡然響亮,原本猶猶豫豫不太放心的江北諸縣農村,這光景都是下了訂單。
氣溫只要不是三十四五度,廠里就是三班倒,吳成林為了保證生產,也跟供電所打好招呼,有情況提前通知,然後市警察局還將一隻老舊的柴油發電機借給了張浩南。
每天流水都是非常驚人,大進大出,高的時候流水兩百多萬,低也能有十七八萬,這還是只是農機改裝一項,真要是能自己生產農機,張浩南估計乘以二十都不成問題。
僅針對五家埭農機廠,沙城、澄江、虞山就有十幾家銀行希望張浩南貸款,然後擴大再生產。
其中澄江的一個行長,還親自在市區鎮拜訪了一下,因為沙城西部地區以前歸屬澄江市,所以難免就有沾親帶故,這位行長跟徐振濤繞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掐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遠親的遠親,然後體體面面地約出來吃了個飯。
除了希望張浩南貸款之外,還表示可以做個中間人,讓張浩南收購梁溪正在倒閉的老農機二廠。
可以說誠意滿滿,就是讓沙城本地的銀行急得跳腳,但又無可奈何,蓋因沙城本地一向是窮橫滿地,論工業基礎以及積累,委實沒辦法跟澄江比一比。
不過農機廠的確是沒有,但早先被強行合併成芙蓉客車廠的諸多分廠,因為種種原因,有些分廠已經被拋棄。
作為不良資產,早就被甩了出去,其中當然也包括原先的工人。
於是有人想要跟張浩南「動之以情」,把這包袱給收了。
只不過描述的時候,卻說汽車廠要比農機廠有面子的多。
若非張浩南對這些了如指掌,只怕還真就以為這是老前輩老同志照顧後輩。
重生前做過一陣子汽配的張浩南,是親眼見證那群人如何瓜分沙城這肥美優質資產的,把一個知名品牌、馳名商標,硬生生地幹掉,更牛逼的是,汽車廠的創始人被一腳踢開。
張浩南要是入局接盤,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跟魏剛說起此事,魏剛也是無奈,他的確有着充沛的精力,但不是有無窮的精力。
正如他讚許張浩南在五家埭村中拉一批打一批,參與這場瓜分盛宴的,剛巧不巧,正是魏剛拉攏的那一批。
他無能為力,總有一塊肉會被狗吃,不是這塊就是那塊,他只能有所取捨。
張浩南不會因為是「老鄉」開口就會增加信任感,實際上五家埭整個村對外面都是零信任,其中也不乏一些祖上的糾葛。
老太公在幾十年前救過兩個「新編第四軍」的小戰士,一個保了下來,藏在牛棚中整整一季;另外一個則是被偽軍漢奸用鐵絲繞頸,綁在水車上殺害。
動手的偽軍漢奸,就是本鄉南村出身,從此老太公對同鄉也是小心提防,但有衝突,必定心狠手辣不留後患。
這也是後續三代人保持這種作風的根源。
雖說正在邁向新時代,張浩南也算是「祖宗之法不可廢」,別說外鄉人、外村人,就算是親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不經過推敲判斷,絕不輕信。
現在本市的老前輩趁機挖坑,想要張浩南接盤踩雷,張浩南除了把那些包裝過的資料拿去摺紙飛機外,也沒打算放過這個自以為是的老東西。
將一摞資料放好,吃乾淨的西瓜扔到了廚房,順便洗了個手之後,張浩南打開冰箱冷凍層,對燒飯阿姨道:「阿姨,這一盒大蝦,一會兒你帶回去。」
「不行不行不行,太貴了太貴了,不好意思的。」
「講不着的,家裏天天有菜,來不及吃。阿姨孫子也歡喜的,帶回去吃着玩。」
一提孫子,燒飯阿姨頓時眉開眼笑,手掌在圍裙上擦拭着說道:「那就謝謝老闆了啊。」
「不要客氣的。」
和和氣氣的張浩南,在燒飯阿姨眼中,是少有的心善東家,到底是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
而張浩南上樓之後,打了個電話給鄉下。
「阿叔吃飯了沒有?」
「剛要去食堂。」
接張浩南電話的叔叔叫張直勤,是鄉下廠房、大棚的保安隊長,張浩南重生前,張直勤是專門給他開車的。
論年紀,張直勤就比張浩南大六歲,今年剛好二十四,退伍回來也沒多久,原本是安排在村里收各種費用,但因為經常發生衝突,就索性不幹了。
「記一個人,姓馬,原先塑料機械廠的,現在住小蔡巷,六十二歲……」
「弄來隊上,還是怎樣?」
張直勤正在食堂排隊打飯,歪頭夾着手機問道。
「讓他換一套假牙。」
「好。」
掛斷電話之後,張直勤笑着對打菜窗口喊道:「建民阿哥,多打二兩米飯,肚皮餓死了要。」
「就吃飯啊?有豬腳爪,燉得特別爛,來兩隻?」
「弄點湯,澆飯裏面。」
「放心,少不了的。」
毛建民飯勺一舀,濃湯掛飯,看着就是油光水亮,張直勤笑呵呵地一手拿飯盆,一手拿菜盆,找了地方坐下之後,就看到一大批男工女工進來排隊吃飯。
看着這熱鬧勁,張直勤感覺自己胃口果然大開。
第二天,市區鎮鎮政府,吳成林臉紅脖子粗跟人對噴吵架的當口,有人進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些悄悄話,然後吳成林皺着眉頭道:「啥意思?一塑廠的馬成功被人打就打了,在我卵上?戳恁娘啥意思?讓我做和事佬?老子和你娘個婊子,滾!」
「吳鎮長……」
「聽不懂?婊子養的給我滾!現在,馬上,給我滾!」
隨後,吳成林拿起電話,想要撥一個號碼,想了想又放下,叫上駕駛員開車去了市政府一趟。
到了市政府稍微打聽了一下,就聽說馬成功的老婆報了警,然後又來市政府告狀,說是有人打擊報復。
但一切都沒有證據,再加上因為下崗問題,很多倒霉事兒其實都不太好說。
吳成林又打聽了一番,結果魏市長叫他過去一起抽根煙。
抽煙的時候,魏剛讓他打個電話給張浩南,問問馬成功的事情。
「張浩南,馬成功是你打的?」
「對,給他一點教訓,讓他換副牙齒。」
「就他一個?」
「先弄他,一個一個來,阿公伱在鎮政府幫我傳話出去,明天晚上之前,商量設局弄我的人不過來賠禮道歉,就最好全部搬家離開沙城。」
「恁只細棺材就一點都不怕?!」
魏剛受不了了,從吳成林手上接過手機問道。
「有啥好怕的?公對公,私對私,天公地道。」
「細棺材當點心……」
「放心,現在探頭少。」
「……」
一句話把魏剛都干沉默了,還別說,張浩南講的挺有道理。
魏剛尋思着是不是退休之前,給各村路口都安裝上攝像頭,這樣肯定能減少大量惡性事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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