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紅冷汗涔涔,垂死掙扎似的指着窩兒馬:「陛下,這人一定不是契丹人,他是杜蘅請來的騙子,請陛下治杜蘅欺君之罪!」
「你看他的長相,怎麼不是契丹人?」一個武將出言。
其實,契丹人和漢人的長相比較相似,都是黃皮膚黑頭髮,但人們一看就能看出契丹人和漢人的區別。
因為契丹人的髮型跟漢人不一樣。
他們流行髡髮,而在漢人的傳統觀念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絕對不會像他們一樣髡髮,事實上髡髮還是漢人傳統的一種刑罰,也就是髡刑。
「長相?呵呵,區別好像不大吧?」文彥章稍微打量了窩兒馬一眼,「割下幾片頭髮,穿上獸皮,就是契丹人了?」
溫君實看了一眼文彥章,說道:「文郎中,你不是會契丹語嗎?是不是契丹人,很快就見分曉。」
「沒錯,如果是契丹人,一定會說契丹語,文郎中,你試試他!」上官紅此刻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文彥章身上。
文彥章施施然走到窩兒馬面前,笑道:「你說你是契丹人,但你漢語說的這麼好,實在令人可疑。」
「哼,一看就是漢人假扮的,哪有契丹人能說這麼嫻熟的漢語?」
「文郎中,你趕緊拆穿他的假面目。」
大梁雖然開放通商,但契丹商人比較少見,他們並不擅長經商。
他們要是商業發達,也就不會那麼熱衷於打仗了。
因為沒法利用商業獲得物資,只能頻繁的發動戰爭,不停的燒殺搶掠。
由於與契丹的溝通很少,大梁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契丹人長什麼樣,加上窩兒馬確實會一口流利的漢話,身份自然而然引起懷疑。
文彥章目光如炬的盯着窩兒馬:「好,我就考考你契丹語,倪哈是什麼意思?」
窩兒馬愣了一下。
杜蘅也愣了一下。
文彥章看到二人的反應,不由一笑:「怎麼?答不出來了?」
「哈哈!我就說是假的吧?」上官紅洋洋得意,「幸虧文郎中懂得契丹語,否則真被糊弄過去了。」
窩兒馬平靜的道:「不是答不上來,只是沒有料到這麼簡單。」
「什麼?你說簡單?好,你說倪哈是什麼意思?」文彥章質問。
「是狗的意思。」
「」
杜蘅暗暗無語,他剛才一愣,是因為之前在契丹,烏突勒留在他身邊的一個手下就叫倪哈,主要負責給他翻譯。
沒想到,倪哈竟然是狗的意思。
「桃賽伊兒,什麼意思?」
「五月。」
文彥章搜腸刮肚,繼續發問:「普利烏斯塔爾什麼意思?」
「倪哥美溫華德答沙比,布回歪魚莊蝦米比。」
「你,你說什麼?」
「我說的是契丹語,文郎中,你一個詞一個詞的考我,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咱們直接契丹語對話如何?倪嘛樂各比,莊比早勒各毗。」
文彥章:「」
「看來文郎中的契丹語不過如此,根本談不上精通啊。」
文彥章沒有去過契丹,他的契丹語是從書上學的,而且都是一些簡單的詞彙,是以漢字註明的。
所以在漢人中他還能炫耀炫耀,在遇到真正的契丹人,那就歇菜了。
就像現在很多人的半吊子英語一樣,喜歡在一句話中夾雜幾個英文詞彙,但讓他說一整句英文,那就要出洋相了。
文彥章一時無地自容。
蕭瑟問道:「文彥章,他說的可是契丹語嗎?」
「是契丹語,但」
文彥章立即補充了一句:「就算他會說契丹語,那也不代表他是契丹人,就算他是契丹人,也不能證明杜蘅說的就是真實情況。」
「大梁陛下,某乃可汗族帳詳穩司撻馬,此次奉可汗命,護送杜使臣回朝,這是我的腰牌,以及可汗頒發的金鈚箭,請你過目。」窩兒馬立即就將金鈚箭和腰牌掏了出來。
王承恩隨即走下台階,接過窩兒馬手裏的東西,再呈給蕭瑟過目。
蕭瑟看過之後,又交給幾個重要大臣檢驗。
「沒錯,這是契丹的金鈚箭,腰牌雖然沒有文字,但確實是詳穩司的腰牌。」
「可汗族帳的詳穩司,就是負責可汗家族軍務的機構,窩兒馬將軍肯定知道契丹的內情。」
「陛下,金鈚箭和腰牌,確認無誤。」
「臣相信杜將軍所言非虛,如今契丹國主確實換人了。」
杜蘅緩緩回頭,看着上官紅、文彥章:「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如果你們還不相信,無妨,過不了多久,契丹就會派遣使臣來我大梁,到時再親口去問問。」
上官紅還想耍賴,被溫君實一個眼神殺了回去。
現在證據確鑿,如果還敢糾纏不清,那麼只會死的更慘。
上官紅急忙改變策略,撲通一聲跪下:「臣該死,請陛下責罰。」
「你可知你錯在何處嗎?」蕭瑟悠然看着台下的上官紅。
「臣錯在不該質疑杜將軍的功勞。」
「你又錯了,你錯在不該拿朝廷給你的官職,來跟別人打賭!」蕭瑟語氣一沉,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她雖然只是一個剛剛登基的少年天子,但威嚴絕對不可冒犯,否則長此以往,她便無法統御這一群老奸巨猾的官員了。
而且這種說法,也不顯得她在偏袒杜蘅。
「是,臣罪該萬死!」
「朕也不要你萬死,既然你看不上朝廷給你的官祿,也罷,朕成全你!」
上官紅忙道:「陛下饒命啊,臣知錯了。」
「朕又沒想要你的命,你剛才口稱萬死,現在朕只是如你所願,罷去你的官祿,你有什麼不滿意的?怎麼?莫非你剛才口稱萬死,也不是真心的?你只是拿話來哄我?」
「不敢,臣不敢。」上官紅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溫君實使眼色。
溫君實此刻只能裝傻,假裝沒有看到上官紅的求救眼神。
這個時候自保才是明智的。
蕭瑟招呼殿前侍衛:「來啊,扒去他的朝服,摘去他的官帽,逐出城去,勒令三日之內,離開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上官紅身子一軟,癱倒在地,鑽營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穿上了紫袍,一夜又回到了布衣。
這種打擊對他實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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