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雙姝記 140、回憶

    「那種感覺便是，你從未見到過這個人，卻覺得極為熟悉。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似在你心底冰封了許久，如今逐漸開始解凍。你覺得心跳與惶然，但卻怎麼也抹不去、挖不出那心中的印記。」

    沈姝蹙眉說道：「這種感覺，我似是未有過。」她頓了頓，又道：「這倒像是書中所描述的男女之情，難道你……又是誰……？」她的語調上揚，略顯驚訝。

    「我說的是對你。」徐紫道。

    沈姝面色一滯。

    只一瞬，徐紫噗嗤一笑，道：「同你開玩笑的。」

    沈姝臉色頓時舒展，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這玩笑開得真是……

    「說起來，悶了好些時日，我都快悶死了。」徐紫又道，露出愁容來。

    「徐姑娘身體感覺如何？若是無妨的話，我們就在這外頭坐坐，曬曬太陽。」沈姝說道：「連着下了幾日雨，要說今日能夠曬到太陽，也是不容易的事。」

    沈姝此語，也是雙關，意指若不是烏廷淵去漢王處救她，她只怕也難見到今日的太陽。

    徐紫聽懂了，微微嘆了嘆，道：「不妨事，我們便在外頭坐坐罷。」

    於是玉兒便搬了兩把椅子到屋外，先扶着沈姝去坐好，再回返來扶徐紫。

    待得兩人都坐好後，玉兒便留在屋內收拾幹活，余兩人在那屋前曬太陽聊天。

    徐紫說道：「這些日子，多虧了有玉兒，要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說來，玉兒待人真好，待你更是好上加好。你去了漢王府，她差不多夜夜都哭醒，只擔心着你，怕你有什麼事。這一世之中，能夠得此一人，真真是幸運之至。」

    沈姝默然，又道：「玉兒與我，自小就在一起。對於我來說，她是比親人還親的人。離開沈府之後，我一直想，能夠找一個安穩的地方，讓她離開如此顛沛流離的生活，卻是一直未能實現。」

    沈姝淡淡說來，卻能感覺出她語中的一絲遺憾。

    徐紫只覺嘆然。沈姝原是深閨之中的千金大小姐，到如今卻是險地求生之人。但即便是這樣，對於自己的狀況，她無他言，而對於一直陪伴着她的玉兒，她卻是極為在乎，只希望她能夠過得好些，不必再過如此提心弔膽的生活。

    這個性，同她，是有相似。

    她怎樣，都沒關係，只要是，在乎的人，一個個的，都過得好，便好了。

    想到這裏，徐紫忽覺有些悵然，離開那裏已經好些年了，也不知，他們都過得好不好。

    兒時的記憶，雖然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得好似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但是，如今的她，卻也漸漸的習慣了在這裏活着，艱難的，痛苦的，輾轉反側的活着。

    會否有一天，她真的徹徹底底的變成這裏的人，從內心到外表，完完全全忘記之前的一切，只在這裏生活。

    她忽覺惶恐感從心底翻湧而上。

    她真的，還能，回去麼？

    還能回到那個，她記憶中的，美好的、美麗的、溫柔的地方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