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我,才知道,原來思念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痛苦和無望。想見她,卻不知在何處;想聽她的聲音,卻只覺遙不可及。我想,我終於能夠明白一些我爹爹的感受了。」
「日子一天天推移,在痛苦和孤寂之中,我也一天天變得沉默。一日,一個陌生男子找到我,他知道我爹爹是誰,也知道我已成了孤兒,便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若是跟他走,自是吃穿用度不愁。這個男子衣着華美,似是出自極有地位之家的公子。但恰恰,我平日最討厭和仇恨的便是這種人了。往往就是這種人家的公子,在街上常常是橫行霸道,欺強怕弱的主。我都吃過不少虧。我本想一口拒絕,剛要開口,卻忽然停住了。」
「因着在這個公子的背後,走出一個女孩來。」
「那女孩,彎月之額,漆星之眸,飄然之發,靈然之姿。除了眼中,多了幾分冷然之情外,那面容,那神情,不正是我每日魂思夢念的那個人像女孩嗎?」
「我極是驚訝,她的美像陽光一般照亮了我。我只覺耀目,心中開出一朵柔美的花兒來。」
「後來,我答應了那個陌生男子,他便將我帶走到了他居住之地。我這才知道那人建立了一個組織,需要的正是我這樣有極好武功資質的人,也知道了那個組織是做什麼的。那組織竟然是一個殺手的組織,只不過,殺的都是,必殺之人。那個男子,他卻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對底下的殺手算是極好,我也慢慢,安心下來。」
「進入那個組織之後,我便能常常見到她。在亭邊、在湖邊、在路上、在訓練之地,我常常遠遠的看着她,只想能夠,跟她多說幾句話。但卻每每,陷入失望。」
「除了必要的時候,她從來不對我多看一眼。就是路上遇到,說幾句話,她也只是,極快的心不在焉的答上幾句,便疾步而行。我在她眼中,似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甚至可說是在她心中不存在的人。可她是否知道,她的身影,無論在哪兒,都能照亮我的心;每次在她冷然的答覆之下,我的心,是多麼的傷心與瑟瑟發抖。」
「五年過去了,在千百次折磨之下,我終於忍受不了了,我要告訴她,告訴她我對她的感覺,告訴她,有一個人,只想能夠一輩子陪在她身邊,陪她歡笑,陪她痛苦……即使是那麼危險的殺手生活,僅只要能夠與她相伴,這一生一世,便不再有遺憾了……」
宋一柃靜靜的說完,便停了下來。
周圍一片寂靜。
……
徐紫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她轉過身來,緩緩對宋一柃說道:「那人像,你可曾帶在身上?」
宋一柃點點頭,自袖中將那人像拿出,伸出手來,遞給了徐紫。
徐紫拿着那人像,眼中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往下墜去。
她閉上眼睛,心中揪心的痛起來,久久無法平息。
她緩緩睜開眼睛,對宋一柃說道:「這個人像娃娃,是我的。」
是的,這個人像娃娃,就是她的。她掉落那黑洞中之時,衣服兜里,正揣着這個娃娃。
這個娃娃,是媽媽送給她十歲的生日禮物;
這個娃娃,是媽媽自己親手做的,酷似她的娃娃
這個娃娃,含着媽媽對她,深切的愛……
可是,到了這裏之後,只幾天,那娃娃便奇怪的不見了。
為着這娃娃的丟失,她難過得哭了好幾天,把臉都哭成了個花貓臉。那娃娃,卻再也找不見了。
如今想來,或許是宋一柃看到的那個男孩,趁她不備,把娃娃從她身邊拿走的。
聽到她說的這句話,宋一柃睜大了眼睛,眼中,有着震驚,又有着瞭然的矛盾之情。
「來這裏之前,我也有過一段在街上的流浪生活。這娃娃,就是在那時候掉了的。」
「謝謝你幫我找回這個娃娃,我要帶她走了。」說罷,徐紫緊緊攥着那娃娃,便要轉身離開。
「你!」宋一柃沒想到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就要走,還要將人像帶走。他伸手抓住她的左臂,眼中是憤怒和傷心的神色,低聲說道:「師姐,你這是,連拒絕的話都不願意對我說嗎?」
那聲音,竟是微顫。
徐紫只覺心中震顫,卻是不響。
身邊的光線,卻陡然暗了下來。
二人下意識轉頭,都朝天邊望去。
太陽緩緩降下,在天邊收起它的餘霞,變成一個紅橙橙的圓盤,輕輕退入遠處山峰之後。
在那處山峰之上,有一棵大樹,樹幹高大,樹枝密集伸展,將那變弱的陽光擋住。
太陽漸漸往下落去,它那紅橙色圓盤之中,是那樹形。樹的整個形狀,竟形似心臟。
故遠遠望去,像是在一個瑩光圓盤之中,放入了一個心形之物,閃爍着亮光。
徐紫忽然想笑,又忽然想哭。
古代之人,竟也知道,心臟的形狀嗎?
徐紫低下頭來,看到那娃娃脖子之上,搖晃着的心形墜子,晶瑩透亮。
原來如此。
徐紫閉上眼睛。
她終於知道為何宋一柃定要在此時此刻帶她到此地了!
可是,她又該如何回應?她又能如何回應?
她猶豫了一下,睜開眼睛。
她的臉上,還泛着淚光,但她終於說道:「宋一柃,不存在的人是我,不是你。」
宋一柃的眼中,湧上難解的疑惑來。
「我不屬於這兒,我根本,就不該在這裏。」徐紫接着說。
她是屬於現代的,她壓根兒就不該在這古代,不管有多難,她都是要,想辦法回去的。
這麼些年,她雖然並未找到回去之法,但她心中,卻未放棄過希望。
那個希望一直在她的心裏,如星星之火,只待燎原之勢。
如若真有一天,她能夠回去現代,她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要說,離開之前,她有什麼不舍的,那也只能是烏廷淵了。
她對烏廷淵,有着一種非常依賴的感覺,那也是,她不願離開聖淵堂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回現代卻不一樣。她要回去,見她的親人們,同他們重新在一起。
「或許有一天,我會要離開這裏。那便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徐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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