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烏笠巷。
當初來這雜貨鋪住的時候,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個包袱。
如今走的時候,也只是一個。
玉兒背着包袱,扶着沈姝,又回頭朝雜貨鋪裏屋看過去。
白日之中,裏屋昏暗,又未點燈,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玉兒嘆了口氣,她們竟在這沒有窗戶的屋子中住了這麼久。
她倒是無所謂,只是委屈小姐了。
邁步出門的時候,另一屋裏,雜貨鋪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你們要走了?」
「是的。」玉兒點頭道。
前一天,就已將她們要走的消息告訴了老李和他的妻子。同時,還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作為收留她們的答謝。老兩口簡直是驚呆了,這五十兩銀子夠他們一年的日常開支了,於是,反過來,他們倒是千恩萬謝的了。
玉兒是覺五十兩銀子有些太多,這百兩銀子,得來可是不易,可是小姐卻是堅持,她只好照辦了。
小姐就是善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像小姐這般好人,可要有好報啊。
最好,就是小姐的身體,快快的好起來,那昏睡病,不要再犯就好了。
玉兒正想着,卻見雜貨鋪老婦人自袖中拿出一支玉梅花簪來,這簪,造型古樸,色澤瑩潤,一看便知是年代久遠之物。只聽她慈祥說道:「和你們一起住的這些日子,我和老李,是真心把你們作女兒相待的。如今你們要走了,我們也沒什麼值錢東西可以送給你們。這個玉梅花簪,是自祖上傳下來的物件。我們倆無子無女,以後也無人可以相傳,就送給你們罷,也算是個念想。」
玉兒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沈姝。
卻見她緩緩點了點頭。
玉兒便將玉簪收下了。
「多謝了。」沈姝欠了欠身子,道:「我們走了。你們兩位好好保重身體。」
「好,好。」那老婦人點點頭,又垂下眼去,混濁的眼底竟有幾分濕潤:「你們兩個女子在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會的。」二人應道。
告辭之後,沈姝轉過身去,與玉兒一同邁出門去。
轉眼間,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店門之處。
老婦人擦了擦眼睛,又嘆了口氣,緩緩走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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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是直接進的衙門偏院。
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張知府又偷偷納了一房妾室呢。
卻見那轎子,並未行至張知府和妻妾所住的地方,卻是到了離臥房較遠的書房旁的一個院子。
這院子,原是張知府招待貴客之所,名「凝翠軒」。軒內春季綠草如茵,夏季翠荷鋪展,秋季綠果嬌俏,冬季蒼松凜然。這一年四季,綠色不斷,綠意盎然,正是「凝翠」之所在。
而這凝翠軒外,就有一湖,名曰「鏡湖」,取「心如明鏡」之意。此湖,果是平日波瀾不驚,如同鏡面。而湖心之中,正有一亭,亭為攢尖寶頂,周設美人靠,可於亭中賞湖靜岸綠。
這凝翠軒和鏡湖,並不算太大,之前,張知府招待貴客之時,多在院內品茶,又間或在湖心亭中賞景。本來也是不錯,但後來張知府覺得此處太小,就又在另一處辟了一塊水榭之地,比此處更大,可賞之景更多,自那之後,便不再在此招待貴客,而將此處做了存放書籍之屋。
如今既請沈姝她們搬進來,張知府便着人將凝翠軒書籍移走,里里外外打掃一新。
轎子在凝翠軒前停下。
玉兒扶着沈姝,下了轎子。
進了凝翠軒,便見一圓形碧池,池中荷葉舒展,層疊而起。池上一座白石之橋,欄杆上雕兔形,活潑靈動,正是取「月中雪兔」之意。
過了小橋,一路穿過叢叢綠樹和修竹,便見綠色掩映下的一個樓閣。
此樓,樓高兩層,精雕細鏤,極是精緻。
這,應就是她們將要住的樓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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