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有些不大好。」玉兒眼中又滴下淚來。
「怎麼回事?」程瀾說着,一大步便邁了進來。
只見沈姝在床上躺着,雙眼微閉,面無血色。
「怎會這樣?」程瀾訝然道:「是生病了嗎?叫大夫了沒有?」
玉兒道:「請過大夫了,可大夫說瞧不出病因,沒法開方子,便走了。」
原來程瀾從客棧走後的那天下午,沈姝在客棧之中,無緣無故的就昏倒了。玉兒傷體未愈,卻只能掙紮起來照顧她。一邊照顧着,一邊想起這段時間的遭遇,不由得悲從中來,嗚嗚的就哭了起來。
這哭聲被前來客棧送貨的一個李姓老人聽見了。他問玉兒為何哭得這麼傷心,玉兒只道家中大火,只她們二人倖存。如今一傷一病,銀兩也快用盡,已是走投無路了。
那李姓老人見這兩個女子年齡不大,卻甚是可憐,他和老伴一生無子無女,見這兩個女子,竟湧上一股慈愛之心。他便對玉兒道,他家中還有一間空屋,她們若是不嫌棄家中簡陋的話,可以住到那裏去。
玉兒見他面目慈祥,眉間滿是同情之色,不像是在騙人,而且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再這麼下去,那客棧管家,只怕又會將她們趕出去了。如此她便應了老人,手頭還餘下些錢,便拿了一部分給那老人,作住宿之資用。搬走之前,玉兒知程捕快可能會來找她們,便特別給了那客棧老闆的小兒子一個字條,讓他轉交給程捕快。
在老李雜貨鋪住下來之後,玉兒找了大夫,來看沈姝之病。
沈姝這病,甚是奇怪,時而清醒,時而昏沉,可即使是清醒的時候,身體也覺無力,無法下床。
大夫來了之後,都說她的脈象並無異常,常常昏睡乏力,卻不知是何症。既不知症,沒法開藥,搖了搖頭,就都走了。
最後來的那個大夫,見玉兒甚是可憐,走的時候,含糊說道:「既然脈象無異常,會不會是,衝撞了什麼邪物?」
玉兒一愣,那大夫便走遠了。
待得沈姝清醒一些,玉兒便將那大夫所說告訴了她。
她沉思許久,最後,只嘆了口氣,說道:「想來,擁有這預知之力,未見得是一件好事啊。」
自那日進入一次玉兒的記憶之後,沈姝平日,便常常覺得恍惚,有時候與人說話,說着說着,腦中便出現了一些畫面,這些畫面,有些與她,並無甚關係,卻沒來由的閃現了出來,並且,她心中,還能感覺出此畫面將會發生在何時。如此,她便將這些畫面告知了他人,如程瀾尋的畫卷所在之處、張允墉的血光之災等。
腦中湧上來的這些畫面,雖有時會有些影響她的心緒,但其他的方面,還是無妨,她便也沒有太在意。
但後來,竟忽然昏倒,且連大夫都看不出什麼病,只說是不是撞邪了。
這麼想來,要麼便是預知之力反噬之果,又或者,是說出天命之懲?
玉兒聽沈姝如此說,便知她所指,恍然道:「還真有可能是這個原因,若真是,那可如何是好?」
沈姝沉默了一會兒,道:「若是此原因,那麼,今後,我這預知之事,若非十分必要,不能再與他人說了。」
玉兒連連點頭:「是極,小姐,我們不說了,不說了便是。」
這一月過去,沈姝昏睡之時,雖是漸漸減少,但身體狀況,卻仍然未回到以前。
這日早晨,沈姝又覺昏沉,未能起床,只睡了過去。
玉兒在一旁守候,想着沈姝如今的狀況,甚是擔心,焦急之中,掉下淚來。
此時,卻聽得有人敲門。
這便見到了程瀾。
程瀾見沈姝狀況,極是驚訝,怎會如此昏睡,連大夫都不知如何醫治,這可怎麼辦?
衙門那裏,還等着他回去復命呢。
正這麼想着,卻見沈姝睫毛微微顫動,撲閃幾下,便緩緩睜了開來。
「小姐,你醒了。」玉兒上前,急急喚道。
程瀾這心中,倒是定了下來,醒來了就好,他此行的任務,便不會落空了。
沈姝聽得玉兒聲音,只道:「玉兒,你扶我起來吧。」
玉兒將沈姝扶了起來,沈姝靠在床頭,卻問道:「這是誰來了?」
她的聽覺極是敏銳,感覺到屋中還有另一人的呼吸之聲,便開口問了。
「是程捕快來了。」玉兒說道。
「沈姑娘,好久不見了。」程捕快說道。
沈姝微微點了點頭。
程捕快又道:「沈姑娘可覺身體好些?」
沈姝知是玉兒告訴他的,只道:「好一些了。」略微頓了頓,又問道:「程捕快來找我,應是有事罷?」
程捕快對於她那直言相問已經是習慣了,便點頭道:「不錯,的確是有一件要緊之事要找你。」
沈姝知此事與那次在客棧所談之事定是有關係。
她猶豫了一下。
如今知道這預知之事不能隨便說出口去,當初的承諾,她還能做到嗎?
可若是不這麼做,她和玉兒,又該如何生存?
程捕快見她未答話,只接着問道:「不知沈姑娘明日可否外出?」
玉兒急道:「小姐身體還未完全好,只怕外出不了。」
沈姝卻伸出手去,制止了玉兒。
「無妨,我明日便出去一趟。不知,是去往何處?」
程捕快道:「並不遠,只是去一趟衙門。」
「好」沈姝應下了,又問道:「可是要見什麼人?」
程捕快點頭道:「是的,是張知府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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