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錯了。」孫婷婷再三掙扎後,終於把這三個字說出了口。
說出口之前覺得很難,可說出後之後一切就容易了不少。
她撲進媽媽的懷裏大哭起來,「你別不要我——」
鄭嬌看見孫婷婷哭,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淚,她摸着女兒的後腦勺,聲音帶着顫,「我是你媽,怎麼會不要你呢?」
儘管孫婷婷很多時候都跟孫大偉一樣,喜歡挑她的刺兒、對她總是不耐煩。
但孫婷婷是她一手帶大的,她比誰都知道,孩子的本質不壞,有次她發燒燒得意識模糊,當時孫大偉不在家,婷婷小小的一個人兒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冒着雨找鄰居挨家挨戶地借藥,回來時渾身上下濕了個透,當晚比她燒得還厲害,她連忙把剩下的藥又給婷婷灌進去,這才退燒。
半夜睡着的時候還在嘟囔着「媽媽別死」,讓她又自責又感動。
鄭嬌輕輕地拍着孫婷婷的腦袋瓜,等懷裏的哭聲漸小,她環視四周,有些不解地問,「你爸不在家嗎?」
按理說他們在客廳這麼大的聲音,孫大偉若是在家的話,肯定會聽到聲音出來,可現在孫大偉連個面兒都沒露,很有可能沒在家。
孫婷婷吸了吸鼻子,似是不太習慣跟媽媽有太過親密的舉動,有些不好意思地從鄭嬌懷裏起身,聲音還帶着鼻音地回答道,「你走的那天我爸就回部隊的宿舍住了,他說你不在家的話,他不方便在家住。」
孫婷婷邊說,邊帶着情緒地瞥了眼王蘭英。
王蘭英剛來的那天孫婷婷還是蠻喜歡這個溫柔又愛誇她的小嬸兒的,但漸漸地,她發現這個小嬸兒根本不像一開始那麼好了。
媽媽離家出走沒多久,爸爸就簡單地收拾了行李,說是要去部隊的宿舍住。
那天她一直在哭,不明白為啥她媽走了之後她爸也得走,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裏。
她爸臨走前,特意叮囑了英子小嬸多照顧着些她,英子小嬸可快地就笑着答應了。
她原本以為跟英子小嬸相處得會挺開心的,結果她爸爸一走,英子小嬸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像剛才那樣和她鬧和她笑了,臉上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她都不敢主動和英子小嬸說話了。
沒一會兒,英子小嬸倒是主動和她說了話,不過語氣很不好,讓她把她的裙子快點兒脫下來,還問她到底要穿多久。
父母接連離家,英子小嬸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孫婷婷不免下意識地產生討好感,連忙脫下了裙子遞了過去。
英子小嬸只是接過裙子,有些嫌棄地拍了又拍,檢查了又檢查,像是她很髒,把英子小嬸的裙子弄髒了一樣。
一開始的時候,爸爸一天回家三次給她們送飯,送完飯再回部隊或是宿舍。
每當這個時候,英子嬸子就又恢復到了之前熱情又溫柔的模樣,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她的感覺出了問題。
她本想找機會和她爸爸說,結果英子嬸子就自告奮勇地說不用麻煩他爸爸來回送飯了,英子嬸子可以去食堂打飯。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爸就急着走了,說是部隊有事兒。
從那以後,英子嬸子每天早中晚都會穿着她那件紅裙子,打扮得十分漂亮地去食堂打飯,走路姿勢也和平時不一樣,腰都要被扭斷了。
她爸不回來,英子小嬸也不像第一天那麼勤勞了,她放學回來以後,發現英子小嬸吃完的飯和碗放在那兒好些天都沒清理。
還是她覺得味道很難聞,想要去洗,結果被那味道噁心得不行,吐了好幾次,乾脆不管了,她每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以防聞到那股噁心的味道。
幸好媽媽回來了,她真的不想和英子嬸子再待在一起了,要是能回到原來的生活就好了。
「媽,你不會丟下我走了吧?」婷婷有些委屈地問。
這幾天的日子難熬極了,她說什麼也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鄭嬌頓了頓,下意識地看了許宛棠她們一眼,似是在徵詢她們的意見。
鄭嬌之所以遲疑,她是覺得孩子太可憐了,而且孫大偉還算有點兒腦子,她不在的時候為了避嫌還搬出去住了。
要是孫大偉今天能把王蘭英趕出去,並且能和她承認錯誤,她說不定可以考慮留在家裏。
不過她是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了,就算她回了家,也不會放棄在飯館的工作。
到時她在飯館工作,婷婷放學的時候就去飯館的小屋裏寫作業,正好還能和果果一起做個伴,也挺好的。
許宛棠看出了鄭嬌心裏的想法,對此她也理解。
畢竟對於鄭嬌來說,不管孩子不現實。
那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孫大偉叫回來,看看孫大偉的態度如何。
許宛棠環視了一圈,發現鄭嬌家裏並沒有安電話。
那就只能去找人了。
許宛棠剛抬起頭看向陸昀錚,就發現男人早就在看她了。
像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一樣,陸昀錚挑了下英挺的眉,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我去?」
「可以嗎?或者你找地方打個電話也行。」許宛棠道。
「我開車更快一些。」陸昀錚的眼裏帶着笑意。
許宛棠有些不解,這忙陸昀錚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啊?
正當她思忖之際,就聽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炸開,「說句好聽的,我就去。」
許宛棠的杏眼驟然睜得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巴了兩下,似是在確認她是不是聽錯了一般。
許宛棠的腦子裏都是問號,陸昀錚這是吃錯藥了?還是被下降頭了?
陸昀錚只覺得她眨的那兩下眼睛,睫毛好似拂在了他胸口似的,痒痒的。
「你神經啊!」許宛棠瞪着陸昀錚,壓低聲音小聲地吐槽道。
陸昀錚像是被許宛棠罵爽了一樣,嘴角微微翹起了個弧度,轉過身打算邁開步子往外走。
正當許宛棠不解時,許宛棠只覺耳邊一熱,低沉的、有些許啞的聲音再次在耳邊炸開。
「嗯,挺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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