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非常之晴好,劉寡婦早早出了屋門,此去不過是找神算子耳,自己給了夜明珠,而他倒好,並沒有為自己驅除掉老劉,仍舊天天出沒於自己的屋子門前,這算什麼?
於是,趁着農閒之時,劉寡婦來到了呂鎮,行走在大街上,頗感到有所不妥,似乎有什麼災難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找了一天,劉寡婦不見神算子的蹤影,一時之間,不想找了,復回到了荒村,覺得上當受騙了,卻亦無奈。在這天夜裏,老劉又出現在她的屋子門前,打扮一新,較比往日,那可是光鮮多了,使劉寡婦亦有些憐愛,不復往日之處處刁難,甚且驅逐打罵了。
老劉雖然是有些好色,可是對女人們,那可是非常之好,此時站在劉寡婦的屋子門前,縱使是非常之不待見,亦毫無怨言,天天趴在窗戶邊上,沒話找話地對着她說些好聽的情話,久而久之,覺得既然是沒有辦法之事情,這便也認命了,不再處處刁難,甚且看到老劉來了,劉寡婦有時甚至會主動上去與之搭訕。
可是,面對劉寡婦如此盛情,老劉可是有些受寵若驚,一時無法適應,坐在劉寡婦屋子門前,尚且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唯恐其中有何貓膩,致自己於萬劫不復之死地,則不好了。正如此思忖着之時,劉寡婦臉上不經意間,竟然是露出會心的微笑,並且這笑容,較比往日,那可是大大的不同,其中夾雜着一絲害羞,更多的是興奮,使老劉不知所措,竟然是攝住了。
「來吧,」劉寡婦坐在老劉身邊,如此說道,「我們好好說說話。」
「我可不敢。」老劉有些緊張,如此嚅囁着。
「沒事的,算我瞎了眼睛,沒有看到你的好,知道你長得這麼乖,老娘我呀,早就不會拒絕你了。」劉寡婦說了這一聲之後,此時關上了屋門,砰地一聲響起,幾乎使荒村所有的人都聽到這個聲音了。
門是虛掩着的,風輕輕一吹,嘎地一起,這便開開了。一個女人躺在床上,較比往日不同,修長的大腿,白晰的皮膚,還有那眉目傳情之雙眼,一切使老劉此時不知為何,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幾乎想進去與之說說話,當然,這放在平日,那可是斷無可能之事情。
也是因為自己屋子這段時間以來,常常鬧鬼吧,不然的話,人們如何會這麼不待見自己呢?那些平日對自己友好的男士,到了此時,不僅不會來看望自己,就算是自己故意去招惹,他們亦是不會答應了,一見到自己之出現,這便遠遠地躲開了,不要說能與之說上話,就是看看他們的臉上的笑容,此亦是不可能。
劉寡婦看不到男人,可是,作為一大好婦女,可不能少了男人,不然的話,這還叫日子嗎?但是,不知為何,聽說自己的屋子鬧鬼之後,那些男人們,紛紛離開了荒村,有些甚至連夜出去,一時之間,尚且不知搬到何處去了。
看不到男人的劉寡婦,對男人的思念更甚,卻亦只能是在夜裏去想想而已,至於這約會睡覺之事,則絕無可能,就算是有可能,那也不過是在夢中罷了。因為沒有人願意與劉寡婦在一起了,不然的話,亦像她的丈夫一樣不明不白地去世了,看不到呂鎮的繁華,天上的白雲,地上的百花盛開一時之間什麼都看不到了,這卻要如何是好呢?
如此過了幾年,劉寡婦甚至一個男人也看不到,每當夜裏,無聊之時,亦只好是回想當年自己碰到的那些男人罷了。可是,正當自己枯寂饑渴之時,上天為自己送來了一個男人,而且這位男士,較比其他的那些,並無任何不如之處,不僅如此,這位老劉,經過一翻精心打扮,看起來,甚至比其他男人之長相還要英俊些。
劉寡婦認命了,可能上天給自己的命運就是如此,逆天不祥,不如就接受了吧,雖然老劉不過是個死鬼,卻在此時,亦是聊勝於無。
這不,這天夜裏,劉寡婦知道老劉要出現在自己的屋子門前,這便把那件上好的棉袍燒了,不再穿了,本來想關上屋門來着,卻在想了想之後,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劉寡婦在這天夜裏,就這麼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表示着對老劉之歡迎,而在這個天上掛着滿月之時,親愛的老劉定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與自己睡在一起來着。可是這天夜裏,雖然是門前掛着一輪皓月,而且這月亮看上去,較比往日看到的所有的月輪,似乎都要好看些,也美麗些。
但是,在這樣的夜裏,為何就看不到老劉之出現了呢?為了迎接老劉,劉寡婦甚至把自己的門板亦是拆缷下來了,以自己的決絕向普天之下所有的男士宣誓,自己將永遠不再關上屋門,那怕是鬼,自己亦是來者不拒。
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出現在劉寡婦的屋子門前,不時之間,又悄悄不見,使她這便站了起來,出了屋門,欲去尋找那個輕輕的腳步,卻不知為何,那腳步聲已然是不可聽到,如風似的,永遠地不知消失在何處去了。
在這樣的夜裏,劉寡婦因為沒有看到任何人出沒於自己的屋子門前,這較比往日之門庭若市,不是太淒涼了嗎?這便非常之迷惑,不知這是上蒼的什麼樣的安排呢?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往往到了這樣的夜裏,不少的男人這便會撲過來,在自己的臥室里,與自己說些體己話,甚至與自己摟抱在一起,做些自己做夢都想做的事情。可是,到了今夜,同樣的月圓之夜,卻是一片之蕭條,根本就是一個人也看不到,不僅看不到人,甚至連老劉也一併消失不見了 。
這使劉寡婦非常之苦惱,甚至不想呆在屋子裏了,想去呂鎮,亦如那些女人們,往這黑暗的胡同里這麼一站,這便有不少男人走上前來,與自己私會來着。懷揣着這樣的想法,劉寡婦關上了屋門,眼淚漱漱地流下來了,因為在這月圓之夜,對於一個好女人來說,是無論如何不能關上屋門的。
但是,今夜,儘管是月圓之夜,劉寡婦依舊是無奈地關上了屋門,躺在自己的床上去了。此時在心裏想着,到了明天,一定要去呂鎮,找那些女人說說話,向人家學習學習,不然的話,這天天守着空閨,亦斷不是個事不是?
到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卻發現自己的屋子門前,有個人站着,可不就是神算子嗎?至於他之到自己的這個屋子門前,到底所為何事,一時之間,還真是搞不懂。
「你來了?」劉寡婦終於是看到男人了,這便如此問道,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看上去直是如此燦爛,使神算子一時之間亦是有所心動。
「來了,能不來嗎?」神算子如此回答。
「那就到我的床上坐下吧。」劉寡婦笑着說道,說完這話,一時之間,看了看這神算子,卻不知為何,並沒有看到任何興奮之情。
「我來呢,不過是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神算子笑着說,「你看啊,我幫你把這鬼驅散了,可是你倒好,給了我一顆假的夜明珠。」
「什麼?」劉寡婦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當時自己給他的明明是顆真的,經過多家權威機構鑑定過了,幾乎是沒有任何瑕疵,而此人倒好,竟說自己的夜明珠是假的。
「不信你自己看看吧。」神算子如此說道,邊說邊把那顆夜明珠送到了劉寡婦的手上。
原來這與先前那顆夜明珠雖然是樣子相同,卻做工不一樣,神算子弄了顆假的夜明珠,將之帶到了劉寡婦的屋子門前,想要她賠一顆。
「這是我給你的那顆夜明珠嗎?」劉寡婦說道,「你不會是換了一顆吧?」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可能,不信你看,與之前你給我的那一顆完全是一模一樣。」神算子說道,說完這話,這便又哭起來了。
「這怎麼會是假的呢?」劉寡婦一時之間,亦是弄不明白,此時輕聲地問道。
這時走上前來幾個年高德劭之人,看了看劉寡婦手中的夜明珠,又將之撫摸一翻,此時品評道,「是顆假的。」
而其他荒村的人們,也是匆匆趕過來了,縱使是那些逃去的人們,到了此時,亦不知為何,紛紛回來了,站在這劉寡婦的屋子門前,幫着那位長者說話,「是顆假的。」
不由得劉寡婦不相信了,看了看這顆夜明珠,很是過意不去,正在此時,神算子一把將之搶奪過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當時就碎得不像樣兒了。
「你看怎麼辦吧,」神算子臉色非常之不好看,「我為你驅鬼來着,可是你倒好,就這麼對待幫助你的人嗎?」
「那你想怎麼辦?」劉寡婦有些不好意思。
「賠一顆吧,不然還能如何呢?」神算子一臉嚴肅地說道。
「這個,可是我的家裏幾乎是什麼也沒有了,你看着辦吧,要什麼自己拿什麼。」劉寡婦非常之羞愧,一時之間,亦是沒奈何,便如此說道。
而在此時,那些圍觀的人們,悄悄地離去了,不時之間,這便不知散向何處,天井裏,隨着夜色漸漸降臨,這便只剩下這兩位站在月輪下了。而此時的月輪,不知為何,較比往日,那可是變得又大又圓,並且這月輪看上去還成了紅色的了,在這樣的夜裏,劉寡婦往往會看到有男人出現在自己的天井裏,與自己說好多好多的話之後,這便成雙成對地走進了屋裏去了。
「你看你呀,怎麼騙起人來了呢,我為你把鬼驅走了,這容易嗎我?」神算子說完這話,這便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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