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定睛一看,說話的正是張明十分推崇的法正。
再加上這段時間,他對法正也很有好感,如今聽法正這麼問,知道對方應該是有計謀,連忙問道:
「孝直可是已有破敵之法?」
法正點了點頭,隨後謙虛道:「此計雖能破敵,但卻是兵行險着。」
「哦?」
劉備忙問道:「孝直仔細說說,計從何來?」
「至於我軍將士,這一點請孝直放心,不止有山越精銳,其餘各軍在出征之前,都接受過特訓。」
法正一愣,沒想到竟然還特訓過。
不過現在他沒有糾結這個點,聽到有山越精銳,頓時放心了一大半。
於是法正點了點頭,說道:「主公,我這計策,其實不難。」
「難的是,需要擅長山林間行軍的士兵,繞過廣漢,之後前後夾擊,一舉攻克廣漢。」
聞言,劉備瞭然。
的確,這個計策倒是不難,難的就是要繞過廣漢。
益州天險,絕不是說說而已。
這條線,除了水道,以及沿着水道的官道以外,沿途哪怕是城鎮,也多依山傍水而建。
因此,想要不走水道和官道,繞過廣漢,然後從後面發動襲擊。
這樣的難度,可想而知。
換成現在,爬一次泰山累不累?
這樣的繞道,負重前行,行軍的辛苦程度,不亞於爬十次八次泰山!
一點也不誇張,這裏的山,和當初朱桓用計奇襲巫縣的山,還不一樣。
這益州腹地的山,除了連綿不絕,還異常陡峭!
「此事,可問一下金將軍。」
想了想,劉備決定,將金奇召來,親口問一問。
不多時,金奇來到大帳。
「主公!」
「快坐。」
劉備一邊招呼金奇一邊展開地圖說道:「你麾下的精銳,可能從此地繞到廣漢後方?」
金奇一愣,隨後搖了搖頭,道:「恐怕不能。」
「唉!」
劉備嘆了口氣,不過沒有太過意外,畢竟不入蜀地,不知蜀道艱難。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此言不虛,可惜他們還沒聽過。
就在劉備有些失望之際,金奇突然認真道:「但是,也不是不能嘗試。」
金奇目光堅定,劉備擔心對方是在勉強,忍不住勸道:「金將軍不可勉強,若是不能,切莫逞強,實在不行......」
正當劉備準備說,實在不行,就用神器火藥了。
結果金奇堅定道:「不,主公,我說真的!」
「嗯?」
劉備一愣,有些搞不懂金奇為什麼這麼說了。
不過看見金奇那麼肯定,他也就順着問了一句。
「當真?」
金奇鄭重道:「願立軍令狀!」
劉備有些疑惑了,既然金奇這麼自信,為何剛剛又說不能呢。
其實是劉備沒有理解金奇的意思,山越人本就是吃大山的人,要說這世上有誰比他們更熟悉大山,恐怕連五溪蠻的人都不敢和他們比。
金奇之所以說不能,是因為他懂大山。
他擔心的,是進山後迷路,但是他剛剛看到劉備那地圖,突然覺得也不是不能嘗試。
而且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這麼大的山,山裏面不可能沒有人煙。
如果能夠找到一兩個本地山民,那麼方向只要對了,他自信能夠輕易繞過去。
劉備雖然不明白,但是金奇都立軍令狀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見狀,劉備也不含糊,直接讓陳到率領五千近衛營精銳,和一萬山越精銳一道,準備從山林間繞過廣漢,直插廣漢後方。
於是,為了不被吳懿發現,劉備從江州又徵調了五千益州兵,並且讓甘寧錦帆軍也安排五千人入大營,以免暴露陳到和金奇的行蹤。
好在這段時間漢軍的強攻,讓廣漢的吳懿根本不敢輕易派出斥候,因此在一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
陳到和金奇率領一萬五千大軍,進入了深山。
隨行之人,除了他們,還有法正!
劉備本不想讓法正冒險,但法正只說了一句話。
這個計劃是他制定的,他自然就該一定前往,並且將士們能夠做到,他憑什麼做不到呢?
於是隨着益州援軍一道而來的,還有陸遜陸伯言。
一連三日行軍,陳到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山路崎嶇,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刀尖上。
空氣中瀰漫着松柏的清香,卻也混雜着難以言說的濕瘴氣,行軍在山林間的陳到忍不住嘆道:「這路也太難走了,簡直是步步驚心啊。」
身旁的金奇聞言只是淡然一笑:「其實這還算好的了,若是再熱一些,山中蛇蟲鼠蟻一多,那才是真正的步步危機!」
「再加把勁,聽之前的老鄉說,翻過前面這座山,就能繞到廣漢背後去了。」
「主公對這場戰役可是很看重的,咱們可不能拖了後腿。」
法正調整了一下呼吸,同時不忘提醒。
金奇點了點頭,神色凝重:「不錯,我山越精銳自歸附主公以來,寸功未立。」
「如今山越百姓在吳地生活越來越好,這些都是拜主公所賜,因此這一戰,說什麼我金奇都不能拖後腿!」
陳到應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的戰士,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堅毅。
「是啊!」
他點了點頭,心中非常明白,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別看他是安南將軍,可是和其他人相比,他一直覺得自己有些不配。
作為劉備的護衛長,雖然麾下皆是精銳,也的確次次隨軍出征,可是真正在戰場馳騁縱橫的,又有幾次?
畢竟陳到的職責,首先便是保護好劉備安危。
因此對這次繞到敵後的奇襲,陳到也是非常重視和在乎。
「大家注意間距,別掉隊了。」
他高聲提醒,同時緊了緊手中的兵器。
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在一旁緊要牙關,努力堅持的法正,又何嘗不是呢?
這三位都覺得未立寸功的人,此時聚在一起,就好像命運安排的一樣。
雖然山林間一直迴蕩着士兵們踩踏在枯枝敗葉上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幾聲不知名的鳥獸叫聲,讓這一路顯得別有一番險境,並且的的確確有士兵不小心之下,跌落深澗而喪命。
縱使他們越過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峰,蹚過一條又一條的溪流,衣衫早已濕透,疲憊在每個人臉上浮現,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選擇放棄!
「堅持住,為了主公。」
「為了大漢!」
在一聲聲鼓勵聲中,金奇終於率先發現了,那剛進山不久後遇到的村民口中,所說的那一條小道。
然而讓他震驚的是,在這樣的地方,竟然有一座規模不小的營寨。
不偏不倚的,就那麼擋在他們出山的必經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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