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風和麗日。
張明在甲板上曬太陽,一旁有海軍校尉說道:「大人,按照現在的位置和進度,如果未來幾天都是這段時間的天氣,那麼三日後,應該就能抵達。」
對於渤海海峽,張明當然知道。
北面就是後世的旅順港,南面就是後世的煙臺市,包括傳說中的蓬萊,也距離煙臺不是很遠。
而現在來說,南面最近的港口,則是東萊黃縣。
未來用兵,若是一路走陸路,以騎兵攻幽州,另一路走海路,在東萊登陸後攻青州,說不定會有奇效。
想到這裏,張明不禁問道:「對於海峽兩邊的港口,你們可有探查?」
那校尉愣了一下,雖然他們走這條航線已經有幾次了,但抵達渤海海峽後,想的都是趕緊到終點,還真沒有想到在這裏探索周圍能夠停船的港口。
看出這校尉有些緊張,張明勸慰道:「你別緊張,我不是怪罪你,只是問一下,沒有就是沒有。」
聽張明這麼說了,那校尉才表示,的確沒有探查過。
張明並不意外,於是吩咐道:「這樣,等抵達遼東後,你們海軍休整一個月,然後將渤海海峽兩岸能夠停泊戰船的地方全部探出標記下來。」
「喏!」
那校尉連忙答應,就在這時。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
忽然間,雷聲轟鳴,大風驟起。
原本平靜的海面,頃刻間變得狂暴不堪。
好在這一路上,這種突然的變天大家也不是只遇見一次兩次了,早就有着豐富的應對經驗。
任憑戰船在狂風中劇烈搖晃,船帆在風中獵獵作響,巨大的浪濤拍打着船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船上的士兵們依然緊緊抓住船桅和繩索,奮力保持平衡,即使有人被掀翻在地,滑向船舷邊緣,也有袍澤及時出手,將其拉住然後用繩索綁在一起。
「大人!」
校尉大聲喊道:「風浪太大,快進船艙吧!!」
然而這一次,張明神情嚴肅,堅定地搖了搖頭。
無他。
因為這一次,張明看得出來,和往常並不一樣。
這一次,他們或許遇到颱風了。
遠處,海平線愈發模糊起來,根本分不清哪裏是海,哪邊是天。
海面上細小的波紋逐漸變得凌厲,伴隨着波峰的急劇升高和深谷的拉長,宛如翻滾的山丘。
天空中的烏雲像是被染上了墨色,迅速匯聚,它們的底部在風力的推動下變得參差不齊,像是懸掛在天際的黑色碎布。
海船開始搖搖欲墜,狂暴的風將帆布吹得緊繃,風帆上響起一陣陣呼呼聲。
船身每衝上一個浪峰,都伴隨着一聲巨響,然後又重重墜入低谷,船首噴濺起驚濤駭浪,仿佛有億萬斤重的力量在撞擊。
海水呼嘯着,如同震怒的野獸,向船隻發起衝擊,每一拍都是狂野的節奏,如同山崩地裂的恐怖樂章。
感覺到這份不同尋常,海軍將士們的臉上,也從一開始的平靜,變得有些焦躁不安了。
劉仁和周不疑相互攙扶着,想要從船艙內出來。
張明眼尖,一眼看到,咆哮道:「回去!」
眼前的一切,張明深知意味着什麼,如果處理稍有不當,必難逃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因此這一次,他絲毫沒有遲疑,暴怒的聲音穿透颶風,劉仁和周不疑或許沒有聽清楚張明喊的是什麼,但是張明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龐,還是嚇了他們兩個一大跳。
畢竟,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自己師父這般模樣。
好在他們的身後還有曹彰,曹彰自然也看到了張明憤怒的模樣,瞬間明白姐夫是什麼意思,像提小雞一樣,一手一個,將劉仁和周不疑拉回了船艙。
看到緊閉的艙門,張明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現在,一定要冷靜!
不過張明能夠冷靜,周圍的將士卻越來越畏懼。
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人類顯得如此渺小,哪怕是百米巨船,在這天威之下,也只是滄海一粟。
終於,有士兵繃不住了。
「蒼天啊,饒恕我們吧!請您不要再生氣了!!」
隨着一個年長的船員,虔誠的跪在地上祈禱,很快周圍匯聚了一群人,一個個爭相效仿,開始向上蒼祈禱。
這一刻,甚至有不少人心中,認為不該北伐,不該征討遼東,這或許就是上蒼給他們的警示。
否則為何之前一路無事,偏偏要到了,才降下如此神罰?
「佛祖保佑,仙尊保佑。」
「龍王息怒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稚童,求求您老人家收回神通吧。」
很快,周圍的禱告聲從喃喃低語,漸漸匯聚成大聲的哀求。
自然而然的,這些人都去哀求上蒼去了,就沒有人再去控制戰船。
一時間,戰船比之前更加顛簸,甚至張明看到,有些艨艟戰船,已經徹底被大海吞沒,不知所蹤了。
古人愚昧,張明不指望能夠給這些傢伙講清楚當前局勢,他只知道,這些人如果繼續不管不顧的禱告,那麼他們的下場,必死無疑!
張明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恐慌和盲目祈禱都不會帶來任何幫助,唯有冷靜與行動才是他們的救贖。
於是他挺直身軀,一邊將身上固定的繩索再次加固,一邊厲聲喝道:「所有人都給我聽着,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我們的戰船還穩,拿起你們的槳,跟隨着我的命令!現在,左舷的人,把槳給我壓下來!」
張明的聲音,鏗鏘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以張明的威望,開始有部分行動了起來,不過還是有人不為所動。
張明眼眸一寒,再度開口喝道:「違令者,軍法處置!」
然而,行動起來的,仍然不過半數。
「現在,你們只有聽我的,才能拯救你們自己!!」
「別忘了,我是張明,是靈寶道教的天尊!!!」
這個時候,一句天尊,比軍法還要管用得多。
在張明這一句話後,所有人立刻行動了起來,同時也有士兵用旗語告訴其他相隨的戰船,跟隨旗艦行動。
很快,在張明的指揮下,戰船不斷調整的方向,順着風浪,隨波逐流。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風浪平息,大海再度恢復了平靜。
所有人都累癱了,不過活下來的喜悅,讓大家忍不住高聲呼喊。
在眾人的心中,是經此一劫後,被他們視若神明的張明。
不過另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眾人眼前,那就是經過這一波風暴,他們理所當然的,徹底偏離了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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