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大怒,知曉他的計策已經是無用,「這群愚民,已經愚昧透了!沒救了!」
他大吼道,「撤軍,準備攻城器械!不日攻城!」
楊鶴氣的鬍鬚都在顫抖,那些百姓這般反應已經意味着他們已經被灶王洗腦洗透了,他的糧食誘敵計策算是徹底失敗,對於灶王的招安政策明顯行不通,那就只有硬奪城這一條路可以走。
身邊的洪承疇和杜文煥原本是想要楊鶴直接攻城的,眼下聽到楊鶴說攻城應當舒心才是,但是不知道為何,當他們看到延川縣城城牆的時候,心中卻有些忐忑起來,尤其是那城中閣。那個閃爍着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杜總兵,你覺得該如何攻城?」
回去的路上,楊鶴將問題拋給了杜文煥,他知曉自己在領兵打仗上面的才能不如這個總兵,他只是大方向上的總指揮而已。
杜文煥沉吟一番,「總督,方才已經探明情況,對方每面城牆皆是高兩丈,以灰泥塗之,城牆守備軍力相當,四面城牆,我等圍而從四面攻之,對方人數並不多,分均於四面,總有疏漏。」
「我等可以一千兵為游擊,其餘兩千和義軍八千,共萬人,分於四面城牆,游擊千人,時而攻其南,時而攻其西,對方疲於應對,必然四處調集人手守備,這般四處調集之下,必然出現紕漏,皆是游擊之兵攻其一點,其必大亂,忙於將人手調集於一點,此時其他三面猛攻猛打,必然得勝!」
杜文煥給出了很好地建議,洪承疇心中合算,對於杜文煥的建議在心中給出了個大拇指。
「好,便這樣做!」
楊鶴大喜,命令手下兵卒開始準備攻城器械,他們甚至沒有回到延安,而是在附近村莊,拆毀房屋,打造器械。
楊鶴沒有再糾結兵馬,一萬一千人若是拿不下一個賊寇佔據的小縣城,此事若是被皇上得知,他這個三邊總督算是做到頭了,不僅如此,還會遭受他人嗤笑。
「稟總督,我等兄弟三人想要解甲歸田,回到家中去。」
王嘉胤於帳中拱手跪地道。
楊鶴三人前後端坐於帳中,眼神陰翳的盯着這三位起義軍的首領。
「你們可以戰後解甲,現在大戰將起,你等這般話語,和不戰而逃有什麼區別?」
楊鶴沉聲說道,語氣之中含着一抹慍怒。
「這」王嘉胤三人對視一眼,心中咯噔一聲。
「不戰而逃,乃是死罪。」
杜文煥緩緩說道。
「誒,眼下三位想必是一時間頭腦發熱,說出了想要解甲歸田的話語,這樣吧,等戰後再放伱等離去,帶着戰功歸於鄉中,還能帶回去些商銀。」
楊鶴道。
三人無奈,只得應是,背後跟着兵卒,他們即便是想要逃跑也不行。
隊伍再次整軍,只不過這一次,義軍排在了明軍前,楊鶴許以重利,讓這些義軍心中有了些底氣。
王嘉胤,王二,高迎祥三人被分配在了東西北三個方向上,各自帶領四千人,因為不能『解甲歸田』他們主動獻計,需要拉來更多人手,楊鶴欣然應允,那些起義軍本來在延安府周圍,每日皆是吃着白飯,眼下拉來攻城也算是物盡其用,不過一來一回,又耗費了些時日。
楊鶴對於這些事情自然不在意,不就是多耗費了幾日嗎?那賊寇現在孤立無援,唯一的援軍縮城不出,就算是再給那賊寇一個月的時間也翻不起任何風浪。
大軍壓城,楊鶴三人坐鎮於大軍之後。
劉振華拿着望遠鏡默默測算着距離,那三個大官這次沒有走在最前面,他心中知曉,這一次這些人來定然是要攻城了。
不過劉振華六日前就不怕,現在更是不怕,他手下弩手就有四百人,分配到每個城牆就是百人的弩連。
「床弩準備!」
「床弩準備!」
有令兵高呼,他們之間隔着一段距離,下令之時只需要高呼即可,不需要來回奔波,四個城牆上的床弩都動了起來,負責瞄準的兵卒推動三弓床弩的前端,瞄準了前方人群最密集之處,只等着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發射。
此時大軍距離城池還有一里。
這三弓勁弩已然是能夠夠着那些兵卒,並且射到軍中以後還會保持巨大的動能。
楊鶴等人明顯並不知情,大軍依舊在開拔,準備在城外百米處整軍衝鋒,畢竟對方看起來並沒有紅衣大炮之類的東西。
楊鶴已經了解到延川縣以往並沒有任何守城器械,這也是為何楊鶴如此放心攻城的原因。
洪承疇心中隱約有些擔憂,因為他想到了那日看到的巨大的反光物,那明顯是某種不為人知的武器。
劉振華的手高舉着,他現在心中底氣十足,不需要什麼拖延時間,自然敢主動動手。
「放!」
劉振華的手猛然麾下。
「放!」
傳令兵高呼,南方城牆上的兩個床弩率先放箭,負責放箭的兵卒推動輪軸,巨大的床弩運作起來。
「崩!」
三弓床弩發出巨大的聲響,放在弓弦上的箭矢猛然射出,眾人只能夠看到一道流光划過天際。
一槍三劍箭攜帶着巨大的動能划過天際。
走在最前面的義軍隊伍只聽到巨大的呼嘯聲。
而被弩箭即將命中的人則是驚愕的看着一個巨大的箭頭在自己眼中放大,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識。
一槍三劍箭巨大的威力直接將這人撕碎,並非是洞穿,而是直接撕碎,因為它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箭頭上的三個翎羽起到了擴大傷口的作用。
射殺這人以後一槍三劍箭威力不減,將背後的兩人一併戳碎,鮮血和斷肢殘骸滿地都是,殺死三人以後一槍三劍箭因為角度問題插在了地上,將地面戳出一個巨大的土坑以後,箭尾依舊在晃動並且發出翁鳴聲。
另一個一槍三劍箭則是在將四人炸碎以以後才停下。
周圍的人在血肉迸濺到自己臉上以後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驚恐的喊叫着後退。
距離最近的人甚至直接跌坐在地上,屎尿齊流,四肢並用的朝着遠處拖動,他們見到過死人,甚至不在少數,但是從來沒有見到過死成這樣的,三四人在臉上就這麼四分五裂,成為了地上一些還在抽搐的肉塊,有人甚至感覺到一縷濕漉漉的東西掛在臉上,一抹下來發現竟然是腸子。
隊伍的騷亂引起了楊鶴等人的注意,他們騎在馬上,親眼看到遠處城牆上射來了什麼東西,隨後隊伍便亂了起來。
不過好在騷亂只是一小部分,兩個床弩也才造成了七人的死亡。
很快便有軍卒將被嚇得喪失理智的人拖走,這些人的下場明顯不太美妙。
其餘三個方向上皆是如此,起義軍後面總是跟着督戰的朝廷兵卒,膽敢不戰而逃第一時間就會面對這些人的屠刀。
「對方有床弩!」
洪承疇怒目圓睜,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麼遠的距離能夠對陣型造成殺傷的,也只有床弩和紅衣大炮了,這動靜也明顯不是紅衣大炮。
那便是某種大型的守城強弩。
「一個小小的延川縣城,為何會有床弩?」
楊鶴大驚。
「總督,現在最好直接衝鋒,床弩威力雖然巨大,但是需要時間裝填!」
杜文煥趕忙說道,他對於床弩也有了解,威力巨大射程長,但是需要時間裝填,並且需要很多人手,對方想必也只有這幾門。
楊鶴忙揮手指揮大軍即刻衝鋒。
立刻有站在高處的兵卒揮舞旗子傳達命令,四個方向上的軍卒幾乎開始同時朝着延川縣城衝鋒。
一萬多人的衝鋒聲勢浩大,喊殺聲震天,劉振華雙手撐在城牆上,看着遠處數千兵卒朝着此處衝鋒,他的雙臂隱約有些顫抖,不是因為驚慌,而是因為興奮。
這是他第一次指揮如此龐大的戰役,作戰雙方的人數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兩萬人。
「準備熱油滾木,弩手準備,靠近距離便射擊,床弩加快,裝填完畢以後就射擊,朝着後方儘可能的平射。」
劉振華幾乎是吼着將命令傳達。
城牆上的原始守城器械只有熱油滾木熱水石塊,沒有金汁兒,主要劉振華覺得那玩意有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了。
床弩射擊後方能夠有效的阻斷後方前沖的敵人。
城牆上的百姓雖然緊張但是並不懼怕,戰前動員已經動員過了,百姓們都知曉若是失守,他們不僅僅無法成為民兵,而且還將會重新一無所有。
而且近些日子的觀察已經讓百姓們知曉,朝廷並沒有那麼強大。
城牆上的鄉勇和天兵動員起來,熱水和油被他們燒的滾燙,甚至這些燃燒着的火棍也能夠成為守城的武器。
必要的時候能夠帶着熱油一起丟下去,當做燃燒瓶去用。
床弩周邊負責裝填的兵卒喊着口號推動巨大的絞盤將三弓弩重新拉開,扶着裝填的三人抱着巨大的一槍三劍箭往上面裝填。
王嘉胤被那巨大的弩箭嚇得膽寒,但是他在前面,若是停下腳步,後方的人群會將他淹沒,就算是僥倖活下來,也會被督戰之人殺死,現在大軍都是亂的,唯有前沖才有一線生機。
古代的打仗便是如此,往前沖,還有可能活下來,往後退必死無疑。
整個延川就是一座孤城,四面八方滿都是人嚎叫着朝着他們發起衝擊,不過若是從遠處看,塗着水泥的高大的延川城宛如一個世界boss,旁邊嗷嗷沖的倒像是挑戰boss的小玩家。
五百米的距離對於這些瘋狂前沖的士兵來說太短暫了,床弩僅僅射擊了三次,擊殺了十幾個人,衝鋒的兵卒便已經進入了弩手的射擊範圍內。
「放箭!」
劉振華揮手,領兵跟着大喊,沒有辦法,只能夠使用原始的方式,雖然笨拙但是有效。
南面城上皆是放箭的聲音,其他三面城牆被楊立超,任宏利,趙世通指揮,依舊是大體劉振華發號施令,具體施行和根據現實情況的微操則由這三個人負責去辦。
弩手們從遮掩的城垛後靠近探出頭來,拿着神臂弓對準遠處前沖的人放出箭矢。
上百箭矢飛出去,已經有了箭雨的規模。
前沖的義軍驚恐的看着射來的箭矢,不過他們也知曉背後滿是推着他們前進的人,不能夠停下腳步,他們只能夠硬着頭皮前沖,還能夠尋得一線生機。
箭矢落下,一群人頓時胸口或是腦袋中箭倒在地上,他們或許沒有死,但是背後的那些人衝過去以後,倒在地上的人便死的透徹。
慘叫聲被衝鋒的聲音淹沒,腎上腺素在飆升,此時已經顧不上恐懼,除非周圍的人死的太多。
他們腦子裏面只有前面的那個高大城牆。
扛着梯子的兵卒被護在中央,頂着第一輪箭雨以後飛快的靠近城牆。
後方的楊鶴等人得知了守城之軍放箭的消息,頓時露出愕然之色,對方竟然有箭?
而且數量還不少,最起碼上百。
三人對視一眼,皆是知曉,這件事情恐怕已經不是簡單的鎮壓賊寇的事情了。
這些賊寇哪裏來的弓箭,哪裏來的城弩?
延川縣縣城內本來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弩手們不斷地重複着裝填和射擊的動作,三輪射擊以後,對方便衝到了城牆腳下。
對方沖的太快了,弩手們造成的殺傷有限,很多時候僅僅只是插在了並不致命的位置,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那些人身上插着箭矢便不斷的前沖。
已經有人將梯子往城牆上撘。
這時候才算是攻城最為慘烈的時候。
義軍們看着已經搭上去的梯子,趕忙朝着上方爬,後面跟着的人也是這般。
一時間城牆上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梯子,牆根下面遍佈義軍和明軍。
城牆上的守備並沒有將梯子推開,而是等梯子上掛滿人以後,當頭潑下一盆熱水,又或者是兩人橫抱巨大的原木,朝着梯子丟了下去。
熱水潑在人臉上,立刻便讓其慘叫出聲來,他雙手捂着臉發出尖叫,朝着下方倒去,屁股後面的人手臂也被熱水波及,跟着一串倒了下去。
滾木掉落,那當頭的人竟然還想抱住這人腰粗的橫木,雙手托着一塊被砸了下去。
掉落在地上以後吐出一口鮮血沒有了聲息。
最為恐怖的還是為數不多的熱油,有三人協作,兩人端着油鍋,一人拿着大木勺盛出熱油來,直接對着下方潑灑而去——城內的油並不多,只能如此。
滾燙的油潑在臉上落在眼中瞬間就能讓人失去行動能力,跌落在地上哀嚎。
真實而慘烈的戰爭,不斷地有人死去。
對方也有弓手,但是並不多,劉振華這邊有木盾手拿着木盾,還有不少鄉勇拿着木板子,這是在延長縣學到的,低廉的雙層木板幾乎就可以抵擋大部分弓的射擊。
對方的弓箭想要靠近射擊以求大力能夠貫穿木板,但是一旦靠近就進入弩手的射擊範圍,劉振華的弩兵立刻就會調轉弩口射向他們,壓制的他們幾乎抬不起頭來,這也就導致對方的弓箭幾乎取得不了成效,因此他們只能夠用笨拙的方法堆砌人命換取爬上城牆的機會。
「游擊軍,從南面進攻。」
總兵杜文煥在戰時擁有指揮的權利,他見到南邊的軍卒已經攻至城下,直接指揮千人從城南進攻,給城南巨大壓力,逼迫其他方向上的守軍聚集在城南防禦,讓其防禦出現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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