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燕寧帝也是疑惑道:「李鉛的夫人?莫非她知道李鉛是被何人謀害的?」
而眾人也是這般想的,李鉛被害,李夫人擊鼓鳴冤,自然是要狀告兇手啊。
「回陛下」,邱承卻道:「李夫人的確是為李大人鳴冤的,可她狀告之人是是.」
邱承猶猶豫豫,倒是側頭看向了寧禮琛!
眾人見此也紛紛看向了寧禮琛,神色中滿是疑惑,暗道當真是太子所為?
就連寧禮琛自己都是一驚,厲聲道:「邱大人有話直說!」
邱承心裏可謂是哭爹喊娘,暗道這幾個月也不知怎了,盡招些得罪人的禍事。
他只得硬着頭皮道:「李夫人狀告太子殿下殺害李大人!」
這一句,可謂晴天霹靂。
而後,邱承從懷裏拿出一張書信及一個簿子,說道:「據李夫人所言,李大人這些年一直在為太子殿下做事,不斷在兵部安插人手,妄圖將整個兵部據為己有!還有…多次為太子殿下殘害忠良,陷害同僚,七年來壞事做做盡!」
邱承垂着頭道:「可李大人年事已高,不願再為虎作倀,一年來,曾多次向太子殿下請辭,欲回鄉養老,可.可太子殿下.」
邱承結結巴巴,顯然是不敢在說下去了。
可眾人誰還不明白。
李鉛知道這麼多事,太子殿下又怎會輕易讓李鉛『全身而退』?
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李鉛,以除後患!
此時,眾人終於明白太子為何會殺李鉛了!
邱承結結巴巴道:「這是李夫人親筆所寫的狀書,而這本簿子.記載了李大人為太子殿下所做的事.」
邱承顫抖着將東西交給徐公公,根本不敢抬頭看寧禮琛一眼,生怕太子殿下會突然過來拍死他。
他不是不想將此事壓下來,可先不說那李夫人在他公堂上要死要活,這般大動靜,一早還偏偏被蕭暮堯那瘟神撞見了!
而蕭大人了解過後,僅說了一句話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邱大人如實稟報便是」。
邱承也是沒有辦法啊!
更何況…他與李鉛同僚一場,見李夫人哭的撕心裂肺,他倒是不好置之不理。
然而邱承怕是做夢也沒想到,李夫人不過是一派胡言罷了。
李府姨娘眾多,她人老珠黃,膝下無子,待庶子飛黃騰達,她在李府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所以當有人給她一千兩黃金讓她做這場戲的時候,她幾乎毫無猶豫便答應了!
拿着一千兩黃金遠走高飛,豈非比留在李府與那些鶯鶯燕燕周旋,要強得多!
而此時寧禮琛站在一旁已然是懵了。
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鉛何時與他說過辭官?
何時說過要告老還鄉?
這根本是無中生有啊!
這便也罷了,主要是那
寧禮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本簿子,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這些年來,李鉛的確為他做過不少事情,若這簿子是真的.
而上首的燕寧帝隨意翻看了幾頁,便又面色陰鷙的拿起了那信封。
那信封裏面,是一張血書!
李夫人以血為墨,字字句句透着冤情與不滿,一張紙密密麻麻的血字,皆在指責寧禮琛心狠手辣,自己的夫君為其肝腦塗地多年,太子卻連條生路都不給他們!
燕寧帝看完氣的手都有些發抖,簡直恨不得一掌劈死寧禮琛。
「好!好!」燕寧帝咬牙道:「朕的好兒子,好太子!以權謀私,陷害忠良,算計國庫,殘害手足!簡直不擇手段!」
周身竟隱隱透着殺意了。
「陛下息怒!」眾人齊齊跪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不可能!」寧禮琛急道:「這根本是無中生有!李大人根本未與兒臣提過辭官一事,定是有人收買了李夫人來陷害兒臣!」
「陷害你?」燕寧帝厲聲道:「你查了三日,可查到是誰陷害你了?你倒是與朕說說,是誰搶了你暗衛的令牌陷害你的!」
暗衛令牌對於一名暗衛來說,是非死不予示人,是何等重要的東西!
且能搶走皇室暗衛的令牌,燕寧之內,除陛下暗衛還能有誰?
若說當真有這麼一人.
怕就是正在燕荊館內的韓銳了!
可韓銳怕是不會無聊到去嫁禍太子吧!
「這」寧禮琛一噎。
他很想說此事乃清風饜所為,可一無證據,二不知清風饜主子是誰,三…
一個商賈,搶走太子暗衛的令牌,說出來誰會信?
寧禮琛咬牙冤道:「父皇,此事從頭到尾透着蹊蹺,從發現李鉛的屍首,發現兒臣暗衛的令牌,到今日這簿子,分明都是預謀已久,精心佈局啊!」
誰知,燕寧帝卻將那簿子扔了過來,怒道:「最後一頁記載的,正是前些幾日,你讓兵部派人配合,劫走賑災糧食一事!」
「什麼?」寧禮琛震驚不已,拿起那簿子一看,傻眼了。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他擔心派自己的人出京,會被寧湛察覺,所以讓李鉛配合,派兵部的人出城,截獲糧食,教唆起義…
寧禮琛震驚的攥着那簿子,眸子都在顫抖。
徐州一事他本就夠冤,眼下這不知從哪來的簿子,竟將一切寫的這般詳細,有理有據,簡直像真的一般。
「父皇!」寧禮琛急道:「兒臣沒有做過!真的是有人陷害兒臣啊!」
燕寧帝卻怒斥道:「陷害你?那你告訴朕,是湛兒在陷害你,李鉛在陷害你,還是李夫人在陷害你?」
燕寧帝一拍桌案,震耳欲聾道:「還是這幾人商議好了,一同陷害你!」
眾人心頭一震,皆死死的低着頭,不敢作聲。
若說是六殿下陷害太子殿下
絕不可能!
此事絕非六殿下的行事風格!
換句話說,六殿下也沒這個腦子計劃出如此滴水不漏的陷害來!
若說一切都是六殿下謀劃,從鄰城水災開始,一步一步皆在掌握之中,別說是他們了,怕是連陛下都不信!
眾人皆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寧湛,卻是.
有些同情。
六殿下若有這謀略,早便將二殿下和太子殿下壓下去了,何至於府上養了十幾名智囊,一出事就齊齊商議對策,弄得跟早朝似的呢。
而寧湛也顯然沒這麼聰明,他此時聽到徐州一事,更是明白了。
果然!
當真是寧禮琛與李鉛聯手,劫走了自己的米糧,殺了自己的暗衛!
好個寧禮琛,若非有默兒,他怕是要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寧湛上前一步,裝模作樣道:「徐州一事已過,兒臣受些委屈算不得什麼,還請父皇保重龍體,莫要在責怪太子皇兄了!」
寧毓見此心下一笑,緊隨其後道:「父皇息怒,太子皇兄也是無心之失,更何況皇兄已經知錯,兒臣也請父皇,莫要在責怪皇兄了」。
寧禮琛聽後雙眼通紅,恨不得一劍了解了二人,尤其是寧毓,分明是幫他認罪了!
到底是誰在陷害自己!
清風饜?
不過一個酒樓,為何會如此高深莫測?!
他陰沉的看向寧毓和寧湛。
難道清風饜是這二人其中之一的?
難道寧湛一直在隱藏實力?
到底是誰,害他至此,他竟還毫無還手之力!
而正在這時,卻聽見燕寧帝冰冷的聲音響起:「傳朕旨意,讓孟朔帶領禁衛軍,即刻包圍東宮,凡東宮暗衛全部召回,若有不願者.」
燕寧帝一字一句道:「殺無赦!」
寧禮琛猛然抬眸,震驚的看着燕寧帝,身子都有些顫抖道:「父皇!」
他培養一個暗衛何止千金?可眼下,父皇竟是要將他們連根拔除麼!
「父皇!」
寧禮琛跪下道:「兒臣當真沒有做過啊!」
那神色緊張坦然,倒當真不似作假,可惜人證物證,血書和簿子擺在眼前,燕寧帝顯然不信!
他絲毫不理會寧禮琛,冷聲道:「那些不願意歸順於朕的暗衛,就去給李鉛償命吧!」
說完,燕寧帝冷哼一聲,一甩衣袖離開了大殿。
寧禮琛跪在地上死死的攥着拳頭,寬大的衣衫內,上半身不住的顫抖,卻只得垂着頭掩飾着恨意。
父皇並非是讓他的暗衛給李鉛報仇,而是認為自己結黨營私,殘骸手足,在覬覦父皇的皇位!
父皇根本是在
削弱他的權柄和勢力!
緩緩閉上眼睛,寧禮琛咬牙,好!好!
他定要讓害他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日,丞相府。
娩楓院。
蘭苹匆匆回來,見蘇心娩正繡着圓扇,唇角掛着笑意,心情不錯的樣子,便大步走了過去。
「小姐,奴婢回來了」。
蘇心娩緩緩放下圓扇,撫摸着那繡線說道:「如何了?」
「那槿夏今早又去找來了個醫女來,僅在碧空院呆了一刻鐘就走了,臨走時,那醫女還拿着個很大的荷包,定是收了大小姐不少好處!」
蘇心娩聽後笑了。
花柳病乃不治之症,那醫女治不了,自然是很快離開了,可蘇輕默為了封口,只能給她許多『診費』。
蘇心娩笑着繡下一針,得意道:「我的好姐姐,怕是到現在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染了這下賤的病呢,哈哈哈哈」。
蘇心越發抑制不住心裏的歡喜,大笑出聲。
許久,她才笑夠問道:「她還是半步都不出房門麼?」
蘇輕默整日躲在房間裏不出來,那多沒意思!
蘭萍答道:「是,今日大小姐只出了一次房間」。
「哦?」蘇心娩疑惑道:「出來了?」
蘭萍點點頭道:「大小姐似乎是急着等槿夏回來,出來看了幾眼,可這大熱的天氣,大小姐在自己的院子裏,竟然還戴着面紗!」
「戴着面紗?」蘇心娩笑道:「看來蘇輕默這疹子和水泡,已經蔓延到臉上了!」
她倒是很想知道,蘇輕默那香肌玉膚,長滿水泡,會是個什麼模樣呢!
蘇心娩含笑道:「去杜府告訴表妹,一切進展順利!」
「是,小姐!」蘭萍應下後,便退下去了杜府。
皇宮。
東宮之內。
此時,東宮所有暗衛都已被燕寧帝的人帶走了,寧禮琛面色陰沉的坐在桌案前,手死死的捏着桌案一角,那滿身的殺氣不禁讓人退避三舍。
他的暗衛,有三分之一屬東宮暗衛,可自由出入皇宮,剩餘的,都在宮外聽候差遣。
培養一個暗衛何止千金,此次折損三分之一,叫他怎能不怒?且這便意味着,日後他就不可能帶着暗衛出入了!
『砰』的一聲,那桌案的一角竟是被寧禮琛生生捏碎了去。
李鉛死的蹊蹺,他徹底失去了兵部不說,偏偏這一步一步,分明是有人要置自己於死地!
父皇本就多疑,眼下又認為自己結黨營私,陷害手足,怕是要與他心存芥蒂了。
寧禮琛緩緩閉目,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事。
第二日,六皇子府。
「殿下,起義已平,陛下的人已經離開徐州,眼下殺死李熏,正是最合適的時機!」平文瑞說道。
誰知,寧湛卻道:「本殿已經讓跟隨李熏的人回來了,本殿決定,不殺李熏了」。
「什麼?」平文瑞震驚道:「殿下說什麼?」
「李熏並不知真相,自然無法翻供,寧禮琛做賊心虛,也不可能舊事重提」,寧湛說道:「就留李熏一命吧」。
「殿下糊塗!」
平文瑞簡直不敢相信,他激動道:「李熏雖然不知我的身份,可太子殿下哪裏是傻的?若他找到李熏,問出那日在地牢中發生的事,太子又如何會猜不到那『平釗』有問題?到時順藤摸瓜,難保不會藉機翻身!」
李熏又不是真的與張海合作,若寧禮琛找到李熏,逼問之下,李熏自然會說出平釗獻計一事。
「這」寧湛猶豫道:「可那批糧食本來就是寧禮琛派人劫的,他還敢再提此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平文瑞道:「眼下太子並不樂觀,若日後失勢,那來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的!」
平文瑞這般一說,寧湛有些動搖,他蹙眉道:「當真這般嚴重?」
「殿下!」平文瑞急道:「手下留情,必將後患無窮!」
「這」寧湛起身在屋內踱步。
他承認,平文瑞所言有理,可
可他已經答應了蘇輕默,怎能反悔呢。
「殿下!你到底在猶豫什麼!」平文瑞咬牙道,
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他當真是不明白寧湛最近是怎麼了,竟是許多事情都不先與自己商議。
「難道還有什麼,比奪嫡更為重要麼!」平文瑞急道:「殿下現在讓人回去還來得及,待李熏離開徐州,再想找他,可就如大海撈針了!」
這話一出,寧湛不再猶豫,頓住腳步道:「文瑞所言有理,本殿這就派人去徐州」
他一狠心,說道:「殺李熏!」
平文瑞聽後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歷代君王,哪一個不是手染鮮血,心狠手辣?那玄王夜遷沉,不也是殺人屠城,嗜血成性麼!殿下日後,切不可再心軟了」。
寧湛聽後微微頷首,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左右
默兒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三日之後。
丞相府。
蘇輕默此時正在屋內,她未戴面紗,那絕美的臉龐上,竟是星星點點,六七個紅色的疹子,格外顯眼。
槿夏倒了一杯茶,冷聲道:「小姐,有人來了」。
蘇輕默緩緩戴上面紗,便聽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大姐姐,娩兒和濘兒表姐來看你了」。
蘇心娩那語氣輕快歡喜,顯然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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