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營地外。
戰事已經接近尾聲。
李國英和徐勇所部本就不是精銳,兩面夾擊之下不是被殺就是投降。
兩萬大軍頃刻間便被瓦解。
甚至有些士兵為了邀功,趁李國英不注意將其打暈,扛着他來到明軍面前。
「別放箭,自己人!」
「肩膀上扛的什麼?」明軍謹慎地問。
「李國英。」
確認身份無誤後,明軍士兵將他們連同李國英一起帶到袁繼咸面前。
被涼水潑醒後,李國英一臉茫然。
當他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後,頓時明白了事情原委。
袁繼咸面帶笑意,「李國英,咱們又見面了!」
李國英昂首挺胸,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不懼生死的樣子。
「有什麼想說的嗎?」袁繼咸繼續問。
李國英想了想,大聲說道:「罪臣李國英願投降袁總督,在袁總督帳下效力。」
說罷,他不顧身上繩索的束縛,用頭撞地給袁繼咸磕了一個頭。
李國英前後反差的表現把袁繼咸震住了。
袁繼咸思索片刻後,明白了其中道理。
當初李國英為何選擇出城,而不是在他帳下效力?
說白了就是怕死。
左良玉有爵位在身,征戰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朝廷說殺就殺了,將領們害怕的同時又有些心寒。
他們怕袁繼咸用對付左良玉的手段對付他們。
袁繼咸對着李國英點點頭,問道:「我問你,此次出城作戰馮雙禮調動了多少兵馬?荊州城內還有多少守軍?」
「馮雙禮調動了兩萬五千人左右,城中還剩五千守軍。」
「可有援兵?」
「據說...艾能可領兵數萬沿長江順流而下,三五日就能抵達荊州附近。」
袁繼咸眉頭一皺。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來人,暫時把李國英關押起來,等待朝廷旨意。」
幾個士兵走進來,將李國英押出帳外。
過了一會,徐勇被四五個士兵推着走了進來。
問了同樣的問題後,袁繼咸命人將徐勇推出去關押起來。
他從這兩個人口中得到了同樣的答案,消息應該假不了。
「派降兵給城中送信,讓他們投降!」
送信的人還沒進城,守軍便打開城門投降了。
出城作戰的主力損失殆盡,後軍府都督馮雙禮下落不明。
馮雙禮是他們的主心骨!
主心骨沒了,城中守軍軍心大亂。
所以不等袁繼咸催促,就主動開城投降。
派兵接管城防後,袁繼咸吩咐一聲:「擂鼓升帳!」
等了半個時辰,其他將領都到齊了,唯獨不見金聲桓,徐國棟和吳學禮的蹤影。
又等了一會,傳令官來報:「啟稟袁總督,找遍了城內外也不見金聲桓,徐國棟和吳學禮三位總兵的蹤影。」
「有士兵說,潰敗時發現他們三人帶着數千人往北逃了。」
很少生氣的袁繼咸坐在凳子上,怒髮衝冠。
左良玉麾下這些將領中,金聲桓實力最強。
他本想把金聲桓培養為左膀右臂,沒想到被金聲桓背刺了。
荊州北面是承天府,承天府尚在李自成掌控之下。
南面是公安縣,公安縣在官軍手中。
金聲桓為什麼不往南跑反而往北跑?
說明他要投降李自成!
背刺,赤裸裸的背刺!
「各部統計損失情況!」
「盧鼎,你負責統計金聲桓,徐國棟和吳學禮舊部的損失情況。」
「卑職遵命。」總兵盧鼎慌慌張張的吩咐下去,隨後躲在角落裏臉色蒼白。
此前他們四人不戰而潰。
如果四人均擔責任,再加上朝廷又是用人之際,他們四個最多也就是降職,罰俸,戴罪立功。
現在可倒好,另外三個跑了!
無論功過,都得他一個人承擔!
脖子上的腦袋怕是保不住了!
「哎!」盧鼎在心中嘆息一聲,無比後悔:「早知道這樣就跟着逃跑了,組織反攻幹嘛啊!」
三個時辰後,太陽即將落山時損失情況方才統計完畢。
不統計還好,統計完了袁繼咸差點被氣死。
「啟稟袁總督,此番大戰我軍陣亡兩千七百餘人,輕重傷四千餘人,另有三千人下落不明。如果把下落不明的算作損失,我軍損失將近一萬人。」
「奪少?」袁繼咸直接站了起來。
傳令官重複了一遍。
袁繼咸咣當一下摔在凳子上,臉上肌肉抽搐不止。
此番荊州之戰他損失兵馬超過了一萬!
一萬啊!
要知道,他總兵力也不過七萬人。.
其中馬進忠和惠登相一萬五千人分別駐守在潛江和沔陽,沒有參戰。
一萬水師只負責運兵和運輸輜重,也沒有參戰。
真正參戰的兵力雖然不多,卻也高達四萬五千人。
四萬五千人損失一萬人,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主力但凡再晚來一會,後果都不堪設想!
「流賊呢?傷亡多少?又有多少降兵?」袁繼咸追問道。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得把消息報告給朝廷,這是規矩。
「流賊傷亡萬餘人左右,降兵約有兩萬,其中多是百姓。」
傳令官每說一句話,軍帳內的氣氛就壓抑一分。
到最後。
除了袁繼咸,其餘人都不敢喘大氣了。
袁繼咸坐在凳子上,沉思不語。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大發雷霆的時候,袁繼咸看向自己的部將,平靜地開口說道:「鄧林奇,你接管金聲桓殘部;汪碩畫,你接管徐國棟殘部;李士元,你接管吳學禮殘部舊將。」(都是真實的歷史人物!)
「卑職遵命。」
「至於盧鼎...」袁繼咸目光有些複雜。
盧鼎有罪嗎?
有。
但是他組織反攻了。
單論這一點,比金聲桓強了不止百倍。
就算論罪,盧鼎的罪過也不是最大的。
他是監軍出身(監軍不一定是太監),起初手下沒有一兵一卒。
後來受左良玉器重,才給了他幾千兵馬。
裁撤老弱病殘後,他麾下只剩三千多人。
這點兵根本掀不起浪花來!
功勞輪不到他,罪責也沒道理讓他背。
「盧鼎用兵失策,罰俸一年,戴罪立功。」
盧鼎先是一愣,隨後眼淚汪汪的跪在地上:「多謝袁總督開恩,卑職願意受罰。」
袁繼咸點點頭:「你們分別從降兵中挑選精壯之人充入軍中,剩下的老弱病殘原地解散。」
「大軍原地休整,探馬逆流而上查探敵情。」
兩天後。
袁繼鹹得到了一堆壞消息。
朝廷的糧草突然停了。
沿着長江順流而下的不是艾能可,而是李定國。
李岩出兵南下,劍指荊州。
建奴攻陷兗州擒了魯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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