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嘆了口氣,說了句:「你糊塗啊,皇帝!你寵幸了別人,卻又矢口否認。
這件事若捅出來,你的臉往哪裏擱?你的江山、你的百姓、你的子孫後輩,又要受到牽累了。」
司馬世政的唇緊緊抿起。
他1字1頓道:「朕不怕。
朕行得端做得正,問心無愧!」
他眼底閃過了1抹陰狠,繼續道,「況且,這個孩子,也算不得朕的子嗣。」
他不需要留子嗣。
他的後宮,除了皇貴妃,還有4位嬪妃,以及5位答應。
其他的,都是充數的玩意兒,不配為他生兒育女。
他對周亦凝有虧欠。
他的國家,才是他的責任。
這個天下,是他父兄打下來的,是他的兄長們辛苦創造出來的。
他作為司馬家唯1的嫡傳皇室子孫,就要肩負起屬於他的職責,守護司馬家的基業和子嗣。
至於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愛,他根本不屑於顧。
太后娘娘震撼。
她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優秀又孝順的兒子,居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他簡直瘋了!
「世政......」太后娘娘的聲音,帶了哽咽。
「母后。」司馬世政扶起了她的胳膊,「您別哭,朕會照顧你們倆1輩子。
朕是皇帝,朕必須擔起責任。」
太后娘娘仍是流淚。
她覺得司馬世政魔怔了。
她是疼愛自己的孩子,所以不忍心苛責他。
而太后娘娘這種慈愛的母親,在古代非常少見,因為他們認為兒媳婦會拖累自己的孩子。
他抱緊了母后。
太后娘娘掙脫了他的臂膀。
「皇帝,這件事,咱們稍後再議。
你先歇息吧,別熬夜傷了身體。」太后娘娘道。
說罷,她轉身走了。
她的腳步匆忙。
顯然是去找了皇貴妃。
司馬世政的嘴角,露出了諷刺的笑。
翌日,朝堂之上。
群臣上奏。
「陛下,近幾年來,我大昭軍隊屢戰屢敗。
陛下乃是千古聖君,當勵精圖治,振奮士氣。」兵部尚書張大人跪地,朗聲道,「如今北狄犯境,大軍圍困京師,懇求陛下速速發兵。」
司馬世政看了他1眼。
他記憶里,兵部尚書張大人是個耿直剛硬的臣子,素有「張青天」之名。
只是這個名字,是他在戰功赫赫時候,別人給他取的外號。
這些年,張青天退隱幕後,安心教導學生,不理俗務,頗有清修之態。
他很少參與政事。
而今天,張青天突然提出,要主動請纓。
司馬世政略微遲疑。
張青天的官階雖然很低,但是在朝廷中頗有威望,是個難纏的人物。
他提出要出征北狄,定是早有準備。
「朕不同意。」司馬世政道,「北狄狼子野心,欲奪我大昭天下。
此次朕御駕親征,不僅僅要收復失土,還要將他們趕出中原。
朕的江山,不能毀在朕手裏。」
滿朝皆嘩。
司馬世政這番言論,引來滿朝爭吵。
眾大臣紛紛上諫,希望皇帝3思,切莫輕舉妄動。
司馬世政怒視滿朝,最終拍案道:「夠了,都閉嘴!」
大殿寂靜,鴉雀無聲。
司馬世政的雙眸赤紅,目光掃向朝堂眾人,沉默片刻,他道:「爾等若有良策,儘管上呈。
若是無計,便退朝。」
說完話,他拂袖而去。
眾人愣住了。
「陛下......」有人追了兩步。
可是司馬世政已經離開了。
他徑直往乾元宮去。
周亦凝跟在後面。
「皇后娘娘,您可有良策?」司馬世政坐下後,問身邊的周亦凝。
周亦凝沉吟片刻。
這個問題,有點棘手,她暫時也想不出好辦法來。
司馬世政的態度很強勢,她不敢忤逆他,也不願意忤逆他。
「皇上,奴婢倒是覺得,此事還是慢慢來,不宜操之過急。」周亦凝勸慰他,「陛下,您忘了嗎?咱們初次相遇的時候,臣妾就說過,咱們是宿命相連。
您的江山,將來必定是您的兒子繼承。」
她的意思,就是先穩住皇帝。
「朕的兒子多了。」司馬世政淡淡道。
他的態度很堅決,半點商榷餘地都不留。
周亦凝的心微沉。
她心裏有點亂糟糟的。
「皇上,您真的忘了?」周亦凝反駁。
司馬世政抬眸看了眼她。
那眼神極其銳利、深邃、陰狠,像毒蛇吐出了芯子。
周亦凝感受到了危險。
「朕記得。」司馬世政道。
他頓了下,才補充道,「朕也知道,這是你想藉機謀私利。
可惜啊,朕不吃你這套。」
說罷,他站起身。
「陛下!」周亦凝拉住了他,「陛下,您誤解臣妾了。」
司馬世政冷冷瞥了她1眼。
「你的算盤打錯了。
朕不吃你這套。」司馬世政說,「若是想做皇貴妃,你就老實待着。
你的兒子,朕自會撫養長大,成材之後,朕再把皇位交給他,讓他去鎮壓叛亂。」
周亦凝臉色變了變。
這是要殺雞儆猴。
周亦凝的兒子,肯定不能繼承皇位。
她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周亦凝心裏,湧出濃濃的恨意。
司馬世政卻是甩開了周亦凝的手,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1路疾行,進入了乾元宮的寢宮,吩咐內侍:「去叫皇貴妃來。」
皇貴妃就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是皇帝的表妹,也是司馬世政的正宮。
周亦凝在後宮的處境,非常尷尬,她甚至比宮女還不如。
皇帝從來沒碰過她。
所以,在皇宮裏,周亦凝是孤立無援。
皇帝召見她,她只有乖乖前往。
她心裏很緊張,忐忑不安,進了乾元宮,就看到司馬世政坐在床上。
他臉頰瘦削,眉目清雋,帶幾分英俊,卻不顯柔弱。
他的身份尊貴,卻又不是嬌氣的皇帝。
周亦凝跪下給他磕頭,喊了句:「皇帝哥哥。」
司馬世政抬眸。
他的目光落在周亦凝身上。
她今日穿了件鵝黃底繡白蝶花的旗裝。
腰身細盈,裙擺上墜了兩粒珍珠,隨着她的步伐晃悠。
這是司馬世政送給她的衣裳。
他喜歡她穿他挑的衣裳。
司馬世政心想,當年那個小姑娘,總喜歡賴在他懷裏撒嬌。
現在,她亭亭玉立了。
可她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丫鬟。
司馬世政心裏,划過1絲悵惘,然後歸於平靜,他語氣冰涼道:「愛妃起來吧。」
周亦凝應喏,緩緩起身。
她偷瞧他的臉色。
他臉色冷峻,似乎很疲倦。
他是因為昨晚睡眠不足,所以心情不好嗎?
周亦凝在心中猜測,卻不敢多問。
司馬世政又喝了口茶,才道:「朕有件差事交給你去辦。」
「皇帝哥哥請吩咐。」周亦凝道。
「你派人去查查,哪家醫館的藥最管用。」司馬世政道,「朕的病情嚴重,需要調理。
若是尋常的方子,效果有限。」
周亦凝忙道:「陛下,臣妾知曉了。
臣妾稍後就派人,仔細打探消息。」
說完,她福禮告辭。
她退了出來,心裏惴惴不安。
司馬世政突然找她幹嘛?
莫非是因為他生病的緣故?
周亦凝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宮女:「去打聽1番,陛下是否生病了。」
宮女應諾而去。
過了半晌,她回來稟告周亦凝:「娘娘,皇上並未生病,只是有點傷風感冒。」
周亦凝鬆了口氣。
她放寬了心,心裏卻是難免有些失望的。
這麼說,司馬世政並沒有生病?
那他找自己幹嘛?
是想試探試探她?
周亦凝不由想起昨天司馬世政對她的態度。
那是他們倆的初識。
他對她冷漠疏遠,毫不客氣,讓她感覺到了恐懼。
這種恐懼,使得周亦凝心驚肉跳。
她擔憂司馬世政會厭棄自己。
這種情緒1旦產生,就像野草1般,瘋狂生長蔓延,很難抑制。
所以,周亦凝想趁機逃跑。
她知曉司馬世政對皇后娘娘忠貞不2,所以周亦凝想讓司馬世政厭惡皇后娘娘。
司馬世政雖然不近女色,但他絕不允許別人動搖皇后娘娘的地位,破壞皇室的和諧。
周亦凝這招很毒辣。
她是想借司馬世政之手除掉皇后娘娘,然後讓她自己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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