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看着水豐將林夕抱回他們的房間,又見稻生和孫大夫也走了進去,隨之不久,水豐出來在門口站定,那樣子像極了個守門的。
「蠢笨的東西,就這樣放外人進屋,也不怕自己的東西被人惦記。」此刻的佟氏完全忘記了,在她的壓榨之下,水豐夫妻身上,他們的房間,就不可能有值錢的東西。
里正心憂林夕的狀況,他在院中來回踱步的時候冷不丁的聽見佟氏的話,又仔細去看了看水家其他人,他們之中似乎沒有一個人關心林夕,甚至對於佟氏的言行也沒有阻止之意。
尤其是水有才!
按理,水有才是個讀書人。讀書人,自然是通曉情理的,退一步說,即便是心中冷情,面上也不該表現的如此冷漠,事不關己。忽然間,里正腦海中閃過稻生之前說的話。
水有才如今還不是秀才,甚至連童生都還不是,這樣的水有才,日後真的會有出息嗎?
佟氏等着水家其他人進屋將稻生他們拉出來,但是他們都沒有動。她憤憤起身,看來這家裏任何事情都需要她親力親為!她站了起來,指責水豐:「你這個不孝子,怎能讓外人進入你們的屋子?果然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我還道稻生那沒良心的行為是怎麼來的,現在看來,完完全全就是遺傳了你。」
「怎麼就是外人了,林大嬸可是稻生的親娘!」翠柳出聲維護。
「呸!稻生那賤丫頭若是認林夕為親娘,她會自己住青磚大瓦房讓她娘住破土房?你們好好看看稻生的房子,再來看看她爹娘的房子,可是不防風來不防雨?」佟氏冷哼。
「你也知道你這房子不防風來不防雨?」翠柳環顧四周,以前她雖然路過水家,但到底沒有多深入了解過,如今再看
「你們果然是眼偏心壞!這周圍的房屋,一眼望去就只有林大嬸他們的屋子最破,怕是在這個家他們的日子也是最苦的。」
「你可不興瞎說,大家都苦。」水有才開口,這翠柳怎的只幫稻生。
佟氏聽見水有才幫她說話,心中底氣又足了:「別在這兒扯這些有的沒的,趕緊讓他們給我滾出來!」
「他們在醫治林大嬸!」翠柳怒了。
水豐朝着門中央走了走,隻身擋住了門口,他說什麼也不能讓人打擾孫大夫救人。
「什麼醫治需要大白天的關門,誰知道他們在裏面做什麼勾當?孤男寡女」
「佟氏!」里正呵斥出聲,看着佟氏,又看着水家眾人,眼中道不盡的失望:「在救治病人一事上,在生死存亡的當口,本就沒有男女之分,更何況稻生也在裏面!」
「哼,那丫頭」
「你別管那丫頭不丫頭!」里正望着佟氏的目光更冷了:「你最好祈禱林夕無事,若是林夕有個萬一,水家也好,村子也好,都護不住你。」
佟氏不置可否:「我自己的家怎麼護不住了,我不過是打了我的兒媳婦,又不是打了外人!婆婆教訓媳婦,天經地義!」
「你原來還知道林夕是你兒媳婦!」里正聞言,不再掩飾怒氣:「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奴僕,朝廷律令,殺人償命,罪及三代。」
佟氏面色一變,她沒有聽到罪及三代,她只聽到了殺人償命,莫不是林夕死了,她要跟着死?
水有才一聽罪及三代,當即慌了,若他有罪,他還如何科考?
「都別吵了!」水多面色沉沉的開口,看了眼水豐:「讓孫大夫安心診治林夕。」若是林夕有個意外,必定是要先將水豐除族。他看了看佟氏,必要時候,總是要保全大家犧牲某些人。
院子裏的吵鬧與屋內的靜謐形成了對比。
孫大夫雖能做到不受外面的干擾,但是林夕失血過多,即便是他現在讓林夕口含參片吊着氣,但究竟如何醫治,他真的有些茫然。
突然間。
孫大夫睜大了眼睛,他看見了什麼?
稻生
稻生竟然拿着他的銀針給林夕扎針!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稻生,見她自信有度,先是將銀針準確的扎在了林夕的肩俞,曲池,合谷,內關;又見稻生轉移了陣地,再次準確的針灸林夕的血海,足三里,陽陵泉,懸鐘。
稻生很清楚她的針灸必定會引起孫大夫的懷疑,但林夕的情況不樂觀,她必須要做些什麼,不管是作為醫者的使命還是顧念原主,她都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林夕在她眼前死去。
須臾之後。
稻生重新替林夕把脈,慶幸她的脈象沒有之前兇險了。要知道頭部受傷最為麻煩,極易造成腦震盪及其他,而外部出血比起內出血好上太多。
「稻生丫頭你你果然會醫術!」
孫大夫的出聲讓稻生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如果我說我只是恰好看見有人這麼醫治過,我第一次這麼用,竟然還不錯,您信嗎?」
信嗎?
孫大夫懷疑的看着稻生,能針針準確無落差,且還能把脈最為主要的是,他剛才都沒有想到怎麼醫治林夕,稻生卻做了做的,讓他醍醐灌頂!做的讓他自愧不如!而稻生竟然告訴他,她只是恰好看人這麼醫治過。
他不信!
可稻生住在鄉下,且還是在這麼個糟心的地方長大,若說她會那她師承何人?若是師承那她的處境絕不可能是如今這個模樣。
稻生見孫大夫沒有說話,自覺她剛才說的話怕是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她得再找什麼理由呢?
「稻生,你是個天才!能做你的師父,當真是我的幸運。」孫大夫釋然,不管他信不信,稻生就是個學醫的好苗子,如今是他的徒弟,她越是有天賦,那證明他的眼光越好!他無比慶幸他當初讓牛大廣而告之稻生是他徒弟的消息。
稻生一愣,見孫大夫竟然相信了,並且也不追問。尤其是看見孫大夫繼續幫林夕把脈繼而處理林夕額頭上的外傷,她眼中情緒翻湧。好一會兒之後,她唇角上揚了弧度,或許拜孫大夫為師真的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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