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漆盤中,帝辛盯着桃花餅,饒有興致的看着:「這是她賞給你的?親手做的?」
「是的,說是桃花也是親手摘的王宮花園裏最早開的一批,讓臣一定要嘗嘗。」
「倒是當廚娘的料。」帝辛輕聲哼笑,心中難得起了一絲波瀾,用修長的手指捻了一塊放在口中,舒展了眉頭。
若不是冀州侯一直動作頻頻,姜氏一族又干涉朝中要務,帝辛還真想早點見見這眾人口中的奇女子。
一年前,那滿嘴抹油的景象,自己可還記着呢。
妲己自得了賞賜後,似打了雞血,這病也就很快痊癒了,可讓巧兒沒想到的是,病是好了,人卻越來越瘋了。
先是帶領東配殿的一眾宮人開墾菜園子,親力親為的播種施肥,種了不計其數的瓜果蔬菜,每日從朝早做到日落,而後好不容易過了春分,又開始作妖,弄什麼老竹節做『麻將』,還充當老師,教大家打牌解悶,說什麼中華非物質文化不能丟什麼的。
問題是『麻將』,根本沒人聽過好不啦!
一時間,嬪御妲己為了引起大王的注意,而無所不用其極,生出許多無謂的事端,沉迷玩樂和口腹之慾的風聲傳遍了王宮。
妲己倒是毫不在意,反正也註定了會被寫成壞人,何不圖個自己高興。
「小姐,這又是你的新發明吧?你可真夠忙的。」巧兒喝了一口糯米酒,確實是香香甜甜的。
妲己看着巧兒的笑靨,知道她只是心疼自己:「好喝嗎?」
「嗯。」巧兒對於接受妲己弄出來的新鮮玩意兒的能力是越來越強了。
「你說把這個給大王送去怎麼樣?他會喜歡嗎?」原來早有預謀。
「大王?沒有大王的允許,後宮諸人是不可以隨意送東西過去的,要是被……」
「你就放心吧,食色性也,這美味佳肴,想來大王也是不會拒絕的,雖然他好像挺無趣的,可應該也是外冷內熱的人,從他送藥給我,我就看出來了。」妲己嘚瑟的挑眉,撒嬌賣萌的非要巧兒替自己去探路……
這一來二去,見每次讓巧兒送去的吃食,都被啟尚收下,送入帝辛寢殿,慢慢的妲己也生了更大的膽子,想着若是自己親自送去,也許帝辛會召見自己也不定,這機會是都是自己爭取的。
「好了嗎?」
「好了。」巧兒提着沉沉的食盒跟在妲己身後,顯得有些吃力。
「這肚包雞可要趁熱吃,這陣子想來大王也快用晚膳了,咱們得快些。」妲己催促着,幫巧兒一起提起食盒。
正是將用晚膳的時候,宮中走動的人並不多。
這菜工序複雜,用料考究,是粵菜的經典,可是自己費了一整天的心血,光煲就用了兩個時辰。
聞着香味,妲己肚裏的饞蟲都蠢蠢欲動了,眼看不遠處,過了王后的寢宮就要到帝辛的寢宮了。
「妲己妹妹,這是做什麼去?」一句熟悉又疏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妲己和巧兒一震,同時回眸。
不遠處的宮牆下,瞥見王后正用一副母儀天下之姿的看着自己,妲己瞬間明白,這貨絕壁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等在這兒的,為的就是截住自己,霎時間心中萬馬奔騰而過,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沒少受人監視。
妲己回眸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王后寢宮,立馬甜笑開來:「妲己見過王后姐姐,還怕趕不及,王后姐姐已經用了晚膳呢,原來姐姐在這兒等着我呢,真是心有靈犀,正好,我這做的『豬肚雞』就直接給姐姐了,還望姐姐品鑑完,給個好評。」妲己一語拆穿王后的心思。
使了眼色,示意巧兒將食盒奉上。
如今自己還身份低微,不是硬碰硬的時候,既然你防備好,我也不介意向你示好示弱。
「原來妹妹還有如此心思,我還以為你是要給大王送的呢!」王后終究是憋不住了,憑藉着姜氏在殷商的勢力,王后想要教訓一下區區一個嬪御,還是可以的。
「怎麼會,姐姐可冤枉我了!」妲己閃着清眸,萌萌的委屈的樣子,看在王后眼中,卻全是嫉妒。
「真的嗎?那為何大王會對本後說你總往他寢宮送吃的,他既不好拒絕,又十分困擾呢?本後覺得你也是出身高貴的,應該會識趣吧?」王后一本正經的說着,已是冷了臉。
妲己一愣,她並不在意王后的想法,只是自己的舉動,真的讓帝辛為難了嗎?難道他並不喜歡自己這樣主動?雖不知王后說的真假,可妲己的心裏還是有些失落和難過的。
「姐姐誤會了,這些吃食,妹妹不止給大王寢宮送了,也給後宮諸位姐姐妹妹都送了,為的只是與大家分享。」妲己耐心應付着王后。
「是嗎?可本後卻不這麼覺得,聽說你還大行娛樂之風,敗壞後宮綱紀,你可知奢靡不可取,所有吃食更是沒有大王和本後的同意,不能隨意送人的,尤其是大王的寢殿,本想着你是冀州侯之女,想就此作罷,可沒想到,你倒親自出馬了,當真是無法無天,全然不把我這個王后放在眼裏。」王后說着,十分氣憤,看來她憋了很久的氣了,就連一貫的好人嘴臉,也懶得再演。
妲己明白今日這唇舌之戰是在所難免了,正想着如何應對,卻見不遠處一個端麗的身影飄然而至,直接下跪給王后行了一個大禮。好眼熟,在哪兒見過。
「王后娘娘莫要氣惱,您自是為了這後宮之風紀而考量的,可妲己妹妹也是自由灑脫慣了,絕不是有意要冒犯您和大王的,今晚這吃的,我殿裏也收到了一份呢,妲己她絕不是故意想找機會接近大王,還望王后娘娘明察。」說完又是磕頭的重禮,倒叫人無所適從。
想起來了,一年前的勤政殿上初見,她就是坐在我旁邊的那個胡喜媚,同住梨花殿,卻隔了好遠,還沒有機會好好認識認識。
「是啊!王后娘娘,我真不是故意要接近大王的,這『豬肚雞』的確也是先送去了西配殿一份。」
妲己這麼說來,顯得王后是很小氣善妒的,十分介意別的宮嬪接近大王嘍?
「你們……罷了,都是自家姐妹,本後也是為你們好,今日的事就此作罷,這吃的你帶回去吧,只是記着,以後沒有大王和本後的允許,不許隨便送吃的進大王的寢宮。」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王后準備的手段,還沒來得及用,就被阻止了,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的,好看極了。
妲己感激的看了一眼胡喜媚,才發現這小女子,原來也是個有反抗精神的美人兒。
既然掃了興,大家都也不好多做逗留,徒生尷尬,且先服軟應下來,以後再說。
妲己順着胡喜媚的話忙給王后道歉,也算是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目送走王后之後,妲己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給她,這一幕卻正落在胡喜媚眼中,眼見她被自己搞怪的模樣逗笑,妲己忙收起表情。
「原來是喜妹姐姐,今日真是謝了。」妲己真心的將『豬肚雞』遞過去:「這是我做了一天的菜,好吃着呢,你且帶回去試試吧,別涼了。」
「這……怎麼好。」胡喜媚猶豫中透着靦腆。
妲己看着她紅紅的臉蛋,覺得又一次被歷史書欺騙了,自從來了殷商,顛覆三觀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立在這麼顯眼的地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怕說什麼都會落人口實,兩人只好心照不宣的並肩走着,就這樣靜靜的分別回了各自的寢殿,說是東西配殿,其實還是離得挺遠的,且都是分開的獨立院落。
『妹妹,俗話說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依我看,妹妹日後還是謹慎些好,希望我說這些,你不要見怪。』妲己想着分別之際,胡喜媚勸告自己的話。
「哎呀,我的主子,我就說這段時間我們太過招搖了,必定引起王后的注意,想來以後還是收斂些好,那王后自十五歲嫁給大王,入宮十八載,能把大王身邊清理的沒幾個親近的娘娘,可見其手段也是隱晦且厲害的。」回了寢殿,巧兒才心有餘悸的說道。
「是嗎?」妲己此刻滿腦子都是王后說的那句大王告狀說自己給他造成困擾的話,伐開心伐開心的。
算了,吃飯吧,給自己和巧兒留的那份都快涼了。
「所以說小姐,您還是收斂些吧,就像胡小姐說的,咱們以後還是謹慎些的好。
妲己喝了一口湯,苦笑着看了一眼巧兒,正所謂: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帝辛寢宮中,菜已微涼,卻還沒有用膳,啟尚伏在他耳邊似低語了幾句,仍是面無表情,只是那會說話的眼中已經有了些情緒,半晌,吐出一句迷人的沉聲:「看來王后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大王,要不要……」啟尚猶豫道。
「不用,不過一個小丫頭,孤也不過是好奇罷了,還用不着為了她得罪了東伯侯。」帝辛微微眯眼,讓人看不懂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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