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月的身子,猛然一抖。
過了好幾個呼吸間,她才輕聲說道:「陛下,臣妾知道他的下落,只是距離京城有一些遙遠,等恢復了身份後,臣妾才好讓人,將他帶到您跟前。」
說到這裏,沈紫月抬起頭,看着皇帝,再次確定道:「陛下,到時候臣妾會把人帶到您跟前,您想要如何處理,都聽您的。」
皇帝看了看她那張素淨寡淡的臉,嗯了一聲。
「那今日再委屈委屈紫月了,朕讓人即刻去調查清楚景川的冤情,儘快恢復你們身份。」
「謝陛下。」
沈紫月目送皇帝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寒風從破損的窗戶那吹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這一招太冒險了,但我別無他法了!」
沈紫月一向豁得出去。
當年得知陛下對穆家的心思後,她借着跟穆皇后關係好,為了上位,毫不猶豫地做了劊子手,背叛了穆皇后。
而如今,為了讓自己能夠復位,為了讓她兒子景川能夠坐上皇位,讓她去捏造一個死去多年的孩子,又有什麼難的。
大不了,到時候找一個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毒啞了給皇帝泄憤好了。
沈紫月明白,皇帝勢必不會讓他的那位當初驚艷決絕,文韜武略都十分優秀的兒子,還活下去!
外邊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沈紫月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地上冰涼難忍,但她腳麻了,竟然一時間站不起來了。
她喊道:「飛翠?人呢,快扶本宮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慘白的手,伸了過來,沈紫月抬起頭,慢慢往上看了過去,瞬間眸子瞪得很大!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巨大的驚懼讓她上下牙齒,一個勁兒地打顫!
「穆,穆姐姐?」
「紫月,你我是閨中好友,我那樣信任你,你卻遞了毒藥給我,還害死我兒。」
「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都是皇帝,都是他要我這樣做的!你去找他,不要來找我!」
沈紫月踉蹌着後退着,一直到後背抵到了柜子,柜子上面的一個茶盞被撞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她大口大口喘着氣,「我肯定又是在做噩夢,肯定是的啊!」
眼前身穿白衣的『穆凝煙』,一腳狠狠地踩斷了沈紫月的右小腿,她歪了歪頭,「原來紫月妹妹,總是夢到我啊?」
沈紫月疼得差點背過氣去,但同時她也知道了,自己這不是做夢。
她是真的撞鬼了!
「穆姐姐,求你饒了我吧!都是皇帝的錯,你去找他啊!」
『穆凝煙』微微歪了歪頭,「你有什麼證據,說當年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呢?」
「我」
『穆凝煙』毫不猶豫,又踩斷了沈紫月的左小腿。
「啊!我,我有證據!當年有人出海西洋,給陛下送了,送了一個可以報時間的東西,而那東西,竟然能夠錄下人的聲音來。當時陛下派人去誣陷穆將軍的時候,那東西竟然把他們的對話,給錄了下來!」
『穆凝煙』下意識地看向了暗處,她追問道:「那東西現在在何處?還能用嗎?」
「能不能用,我也不知道!畢竟是十分稀罕的東西,但那東西,現在就藏在攬月宮,我之前的寢房床榻下!」
沈紫月說完後,等了一會兒,發現眼前的『穆凝煙』一動不動。
她因為腿傷,疼得直喘氣,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穆姐姐,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並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一個小庶女,我只是想要站得更高一些!是你們穆家礙了皇帝的路,是你們穆家太功高蓋主了,你們怪不得別人!」
沈紫月說完後,發現『穆凝煙』還是不動,她就蹣跚着,想要往外爬,逃離這裏。
不過下一刻,本來挽在『穆凝煙』手臂上的白紗,一下子勒住了沈紫月的脖子!
「啊啊啊啊!」沈紫月用力地掙扎了起來。
『穆凝煙』貼在她的耳邊,溫柔道:「我把你當親姐妹,你進宮後我還處處護着你,你就是這般報答我的?」
「穆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既然你與我姐妹情深,那麼,你就來陪我吧!」
白紗越來越用力,而沈紫月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一直到再也不動了。
閃電的光,落在了死不瞑目的沈紫月身上,下一刻雷聲轟隆隆地響。
宴辭從暗處走了出來,而那個白衣女子,立刻摘掉易容偽裝,露出了宮女飛翠的臉。
她半跪在地上,拱手道:「主子,沈氏已死,屍體該如何處理?」
「掛在荒廢的坤寧宮,在她身上用血寫着,穆姐姐對不起。」
「是!」
宴辭邁步往外走,旁邊的黑衣太監,立刻上前撐着傘。
他低聲道:「去把攬月宮的那個機器表取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
**
雨下得越來越大,打得樹葉噼里啪啦的響。
林晚意合上賬本,本來時間尚早,但這天卻黑得厲害,她如今有孕,更要注意用眼,萬不可傷了眼睛,得不償失。
到了晚膳的時間,林晚意習慣性地問道:「茯苓,都督回來了麼?」
按照他們的猜想,這兩日九皇子應該會對成為庶民的七皇子動手。
一旦七皇子死了,也不知道皇帝會不會追究了,倘若追究,估計又要讓宴辭忙了。
茯苓卻道:「都督已經回來半個時辰了,不過他一直在書房中。」
「哦?」
林晚意按揉眉心的手,微微一頓。
宴辭應該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不然往常他每次回來的時候,不管如何,總會過來跟她一起用膳的。
林晚意站起身來,她說道:「幫我把大氅拿過來,我去看看他。」
能夠讓宴辭感覺棘手的事情,應該不是小事情。
她希望可以幫得上宴辭的忙。
茯苓看了看外邊磅礴的大雨,從後院走到前院書房,雖然路程不遠,但夫人若是被淋病了如何是好?
她立刻給門口的瑤光,遞了一個眼色,然後就開始慢吞吞地給林晚意梳妝打扮。
林晚意:「」
果然,等到林晚意這邊終於穿戴好了,那邊大門一開,發梢被淋濕了的宴辭,邁步從外邊走了進來。
他眸光深邃平靜,眉宇間斂着一抹寒氣,他懷中還抱着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
林晚意無語地瞪了瞪茯苓,茯苓趕緊道:「夫人,既然都督來了,您不是找他有事嘛,那你們聊,奴婢先去看看廚房,晚膳好了沒有。」
這丫頭說完後就溜了。
林晚意哭笑不得,這才看向宴辭。
她好奇道:「宴辭,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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