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表態,直接拍板,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那些御史雖然不服,但他們只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他們有權利提建議,而皇帝完全可以拒絕,甚至是無視。
若是君王不採納他們的意見,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在恢復柴紅玉自由身的旨意下達後,陸晨不由在心底重重地鬆了口氣。
他這次頂着壓力請求女帝釋放柴紅玉,倒沒有作死的想法,純粹是不想看到這個心懷蒼生的姑娘就這麼被押上斷頭台。
她不該有如此悲慘的下場。
至於其他朝臣
在陳滄和一些涉及彈劾陸晨謀反之事的官員被抄家流放、甚至是被直接斬首後,陸晨如今已是如日中天,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誰還敢輕舉妄動?
而且這陸晨實在是太邪門了,誰tm能想到,在他被逼到懸崖邊的時候,竟然會有與朝廷不共戴天的反賊捨身相救。
連這麼詭異的事都能發生,他們實在不敢想像,這廝下次被逼到險境時,還會發生何等難以想像的怪事。
所以,柴紅玉什麼的,由她去吧,反正這事成與不成,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何必在這種時候給女帝和陸晨添堵?記住網址m.
反正看陛下的樣子,對這個幫了陸晨大忙的反賊,估計也沒什麼惡感。
至於祖制?
得了吧,連宗室供養的祖制都被滄溟聖王改得面目全非了,有代表聖王權威的天策府在,還有什麼不能打破的?
人家聖王可是擁有着顛覆大夏的力量,別說變革祖制了,他甚至有能耐直接出手奪了大夏的江山,自建國號,到時候他就是開國之君,完全可以自己開創一套祖制。
誰人能擋?
誰又敢擋?
而且這種事本來就是有一就有二,開了變革祖制的先例,祖制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牢不可破,他們要是敢再糾結於此,女帝說不定分分鐘拿出太祖鴻武皇帝的那一套。
畢竟,貪腐超過十兩銀子就得被處以剝皮充草之極刑,可也是祖制啊!
這一條要是嚴格執行,這偌大的朝堂立馬就得少一大半人。
誰的屁股沒沾着點屎呢。
下朝後,陸晨被女帝叫到了紫宸殿。
「來人,賜座。」
陸晨踏進紫宸殿的瞬間,女帝便揚聲對外面的宮人吩咐道。
「謝陛下。」
一番寒暄後,女帝便輕輕放下手中的奏摺,然後下意識地撩了一下耳邊的髮絲,同時看似漫不經心地對陸晨問道:
「陸卿,你能不能告訴朕,對那柴紅玉,你是怎麼想的?」
停頓了一下,她突然伸出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稍微抿了一口,然後繼續道:
「雖說她是因為對你敬佩萬分,這才在你遇險之時捨命相救,但她為了你的前程和性命,可是甘願冒着身死道消、魂飛魄散的巨大風險也要保你無恙,如此情深義重,陸卿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說到這裏,她那好看的眉梢莫名動了動。
「朕記得,她貌似比你大不了幾歲吧?而且她可是洞虛境強者,又身懷上古血脈……」
聞言,似乎是沒想到女帝會問這種事,陸晨在愣了一下後,才淡然道:
「陛下多慮了。」
他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道:
「微臣如今心中只有大夏,兒女私情只會延緩微臣思考的速度。」
「微臣佩服柴姑娘的堅韌和仁義,但也只是單純的敬佩罷了,與情愛無關,而且,微臣認為,感情是朝夕相處之後水到渠成的美好之物,因感激而產生的情感只是一時衝動之下的產物而已,並非純粹的愛慕,所以,微臣從來不會因為感激而喜歡上誰。」
「是嗎……」
女帝沉吟一聲,眉頭僅僅舒緩了片刻,便再次微微蹙起。
她遲疑了片刻,而後輕聲說道:
「陸卿,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總歸是要成婚的,國事固然重要,但家事也不可太過輕視。」
「當然,妖后亂政六年,天下被其黨羽禍害得滿目瘡痍,如今江山傾頹,陸卿須與朕一同抗下中興大夏的重任,這幾年大抵是要一心奉公,不作他想,但是等到天下稍安,國事漸緩之時,陸卿還是得考慮一下終身大事的。」
聞言,陸晨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唄。
見他應下,女帝頓時眯了下眼睛。
片刻後,陸晨說起了正事。
「不知陛下召微臣何事?可是在數算之道碰到了難題?」
說到這個,女帝臉上的表情一下子便變得認真起來。
「朕確實心有困惑,不過不是數算之道。」
她輕輕搖頭。
「朕所惑者,乃是治國之道。」
聽到這話,陸晨不由得眉頭一挑。
「陛下請言之。」
「嗯。」
女帝微微頷首,接着緩緩說道:
「陸卿,你說,我大夏三位先祖留下的祖宗成法,是不是都已到了危及江山存亡,迫切需要做出改變的時候了?」
這話題就有些敏感了。
陸晨仔細回想了一下。
要說這大夏的祖宗成法,他還真沒什麼好感。
無論是海禁,還是士紳不納稅,亦或者是供養宗室的養豬政策,宗室生殺特權,甚至是歷朝歷代都有的勞役制度.
這些制度都有其時代的局限性,設立之初,對穩定國家和短時間發展自然是有好處的,但是長時間施行卻是貽害無窮。
千年下來,早就把這個國家禍害得千瘡百孔,若非女帝藉助聖王的力量強勢崛起,任由趙太后這麼作下去,大夏估計也撐不了幾年了。
禹州百姓的悲慘遭遇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這些極具時代特色的政策本就是根據當時的國情制定的,自然不可能一直適用於處在不斷變化之中的國家。
而要說大夏如今最大,或者說最根本的問題,毫無疑問就是吏治。
或者說選拔人才的制度。
修士的追求可不是修身治國平天下,而是求仙問道,根本利益訴求存在如此大的差異,以所謂的聖賢之道治理國家,不出問題才有鬼了。
聖賢之道說到底是用來築基的,拿來辦事,那是百無一用。
用這些與治國沒太大關聯的學問去做官,有幾個能把官做好的?
無論是魚肉百姓的貪官還是置民政不顧的庸官,對朝廷而言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朝廷用這種方式選拔賢才,說句不好聽的,這也就是高武世界,朝廷掌握着無上力量,否則大夏能有百年國祚都是個奇蹟。
「關於祖宗成法,微臣倒是有些許淺薄之見,陛下若是感興趣,微臣就稍微說一說吧。」
聞言,女帝立馬正襟危坐。
「陸卿請說,朕,洗耳恭聽。」
陸晨也坐直身體。
「先說結論吧,在微臣看來,這所謂的祖宗成法,到了現在,幾乎沒有一條不是在害國,侵蝕我大夏國運,若是再不改弦更張,即便陛下能夠再造盛世,最終也不過是曇花一現,陛下之後,不出百年,大夏定會再次陷入傾覆之危。」
聽到陸晨如此篤定的話,女帝頓時身形一顫,眼眸微微垂了下來。
「是麼.先祖留下的東西,竟如此不堪麼」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玄極衛用一張張價格不菲的留影符記錄下來的,真實反映了如今的民生現狀的畫面,以及他們收集匯總的各種與民生有關的信息。
昨天在傳影法陣中看到的,柴紅玉兒時的悲慘經歷,禹州百姓在陸晨那別具一格的施政方式的治理下,當地百姓那安居樂業、心向朝廷,一片欣欣向榮的光景在意識深處不斷閃過。
百姓如此維護朝廷,大夏焉有傾覆之憂?
孰是孰非,孰優孰劣,簡直一目了然。
然而陸晨卻是再次搖頭。
「能夠平定亂世、開創太平的皇帝,定然英明絕倫,之所以給子孫後代留下如此大患,只不過是受時代所限,畢竟誰都無法預料到千百年以後會發生什麼,只能說,他們制定的政令只適用於當時和百年左右的國情,過了這個時間段,原本的善政就有可能變成惡政,而且」
說到這裏,他的眼中悄然泛起一絲深邃的光芒。
「這些政策,也許並非是制定者的本意,亦或者,是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採用某種難以察覺的高明手段誘導制定出來的。」
聞言,女帝不由得怔了怔。
「此話怎講?」
陸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提出一個問題:
「陛下,你知道文人最可怕的地方是什麼嗎?」
「是什麼?」
陸晨沒有賣關子,直接給出了答案:
「壟斷知識,尤其是知識的解釋權。」
壟斷知識的解釋權?
女帝頓時皺起了眉頭。
陸晨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不遠處掛着的一個牌匾,莫名眯了下眼睛。
「舉個例子吧。」
他緩緩站起身,接着伸出手,指着那塊牌匾上的四個金色大字。
「就比如這【上善若水】,陛下,當初負責教導一眾皇子帝姬的名士,可有跟你們解釋過這四個字的意思,以及其中蘊含的道理和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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