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咱們回家
翌日中午,秋火明跟趙嘉敏吃了中飯,往回走,剛到宿舍樓,就看到陳宿管拿着一張信紙遞給他,「系裏剛拿過來的,有你的電話,具體內容寫在這裏了。」
秋火明接過信紙,信紙上寥寥幾句話,【火明,我和小糖到車站了,現在直接去醫院,我們醫院碰頭】
趙嘉敏在一旁催促道:「那咱們快點走吧。」
秋火明應了一聲,推了自行車出來,羊城的天氣一年到頭幾乎都是夏天,反而在真正的夏天來臨的時候,也就這麼熱了。
溫度不會太離譜,反而此刻的北方溫度更高。
蟬聲叫的此起彼伏,秋火明跟趙嘉敏各自戴了一頂帽子,不然一個中午曬下來,絕對成了小黑人。
自行車在冒着熱氣的馬路上疾駛而去。
有樹蔭的地方還好,沒有遮擋的街道那才是煎熬。
「阿火,不如我們坐車吧」趙嘉敏看了看街面刺眼的日光。
秋火明把車徑直騎到了圖書館,把車推進車棚,上了鎖。
「打車去吧,速度快一點。」秋火明看了一眼手錶。
兩人在校門口沒等多久,剛好有輛空車從旁邊的農校開過來。
上了車,頓時體感清涼了起來。
車子直接駛向醫院。
剛到樓下,就看到兩個背着簡單背包的熟悉身影。
顧曉然一眼看到了秋火明,這麼個大高個子,那絕對是鶴立雞群。
「這裏!」她揮了揮手,一路風塵僕僕的臉上,看不出有勞累的跡象,反而是唐小糖一臉的焦急,她嚷嚷道:「我們找了一圈,沒找到。」
秋火明拉着趙嘉敏過來,還沒等介紹,顧曉然就跟她伸出手,「我叫顧曉然,我旁邊的叫唐小糖,我早就聽聞你的大名了,果然」
她的眼裏流露出一絲驚艷,「你真好看。」
秋火明摸了摸後腦勺,「那個,小糖等急了吧,走,我帶你去找唐叔叔。」
唐小糖也顧不得寒暄,快步跟了過去。
反而將顧曉然跟趙嘉敏落在了身後。
「我叫你嘉敏吧,你的普通話真好,剛剛我們一路問過去,愣是沒聽懂」顧曉然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清麗的臉頰上,熱的紅撲撲的,看上去格外的可愛。
趙嘉敏拉住她的手,笑了起來,「我聽說滬語也是很難懂,你的普通話也很標準啊」
「等唐叔叔安排好了,晚上我帶你們去吃大排檔,大夏天的,吹吹江風,可舒服了。」
顧曉然大喜,「我這次過來純屬是幫小糖,沒想到還有個地陪,太好了,我早就聽火子這傢伙吹噓過,上次,也是伱帶他去的吧,你不知道,他可勁地吹啊羨慕死我們了。」
趙嘉敏嘴角上揚,「他就這樣,一談到吃,就眉飛色舞」
兩人聊的很投機,不知不覺就到了唐遠景的病房。
這一路上,秋火明跟唐小糖詳細地說了一下他所知道的唐遠景的現況
走進了病房,唐遠景還在睡覺,李衛國不在,病房裏很安靜,其他病友有些是醒着的,看着他們一群人走進來,也不出聲。
唐小糖身上的背包都還沒放下,她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一步步朝着病床走去。
秋火明跟在她身後。
趙嘉敏跟顧曉然停止了說話。
唐遠景的臉頰消瘦,頭髮亂糟糟的也沒有整理,皮膚倒是沒有李衛國那麼黑,大概是經常臥床的原因,蓋着薄被子的身體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起伏。
唐小糖坐在他的床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接着替他將頭髮用手整理了一下。
唐遠景微微睜開眼睛,接着眼睛一亮,「小糖!」
唐小糖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秋火明正在雀喜,趙嘉敏也以為對方是恢復了神志。
「爸!」唐小糖哽咽着叫了出聲。
唐遠景伸出手,試圖替她擦掉眼淚,手伸到了半空,突然停了下來,「你」他猶豫了一下,「小糖放學了嗎?」他對着唐小糖問道。
唐小糖抓住他懸停在半空中的手,這手瘦的離譜,幾乎只剩下骨節跟青筋了。
「爸,我是小糖,來接你回家了。」
唐遠景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你不是,小糖還小呢。」
顧曉然站在床尾,眼睛早就紅了,她忍着眼淚看着唐小糖的背影。
這是屬於唐小糖跟唐遠景的時刻。
他們分別了這麼久,能見到就已經是奇蹟了,剩下的,只能靠時間來癒合傷口了。
秋火明走到唐小糖身邊,「等李大叔回來,就給你爸辦理一下出院手續,你跟曉然就住嘉敏那裏,她家離你爸住的地方不遠,明天一起坐火車回去,我跟你們有一段路是重合的,還能照料一二」
趙嘉敏湊過來附和道:「嗯,住我家,我家房子空着的,要是你不放心,也可以帶叔叔一起住過來,他現在住的地方實在是太簡陋了。」
唐遠景看了一眼秋火明跟趙嘉敏,他倒是認出了趙嘉敏,昨天給他削蘋果吃的。
他咧開嘴笑了起來,掙脫了唐小糖的手,雙手一撐,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糖,蘋果,你吃蘋果。」他笑着對趙嘉敏說道。
他忘記了很多事情,唯一不忘的依舊是小糖這個名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小糖掛在嘴邊,只是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刻在了血脈里,無論如何也無法割捨。
唐小糖抹了一把眼淚,這個時候哭哭啼啼地解決不了問題。
她轉身看着秋火明跟趙嘉敏,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你們了,把他照顧的很好。」
唐小糖直起腰,「我去給我爸辦理出院手續,一共花了多少錢,我還給你。」
她紅着眼睛看着秋火明說道。
秋火明搖搖頭,「我叫他唐叔叔,就是我的長輩,花錢應該的,要是我日後有什麼難處,你再幫我一次就好了。」
唐小糖眼下要帶着他父親回京,再加上一個拖油瓶李衛國,這壓力不是一般的大,正在要花錢的時候,能省則省。
唐小糖也不拖泥帶水,當即點了點頭,「好。」
顧曉然這才快步走上前去,「小糖,讓火子去辦理出院手續,你多陪陪你爸」
幾個人正商議着,李衛國從門口走了進來。
「好多人啊。」他看着圍在唐遠景病床旁的幾個人,徑直走到了秋火明的身邊。
他笑着跟秋火明說道:「我中午跟遠景都吃肉了,可好吃了。」
秋火明拉着他走到唐小糖身邊,「她叫唐小糖,是唐遠景的女兒,你認得她嗎?」
「你就是小糖!」李衛國竟然回應了一句,「遠景一直念叨你,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李衛國的思維還算是正常,除了經常短路外,跟正常人區別不算很大。
唐小糖對着他也鞠了一躬,「謝謝李大叔一直照顧我爸。」
李衛國笑道:「遠景是我兄弟,我照顧他不是應該的嘛。」
秋火明瞥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就跟他沒病似的,如此正常。
「我去辦理出院手續,你們在這裏多聊一會兒。」
趙嘉敏跟了過去,「阿火,我陪你吧。」
「好啊。」秋火明拉着趙嘉敏的手一起往外走。
顧曉然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接着將目光移回到唐小糖的身上。
李衛國是個話癆,唐小糖問一句,他能回個十句。
唐遠景坐在床上,痴痴傻傻地笑着,他頭不疼了,心情很愉快,他隱約覺得這個卷頭髮的女孩子樣子有幾分熟悉,他喜歡待在她身邊,聽她跟李衛國說話。
「李大叔,一會兒我們先去你住的地方,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們坐火車」
為了這次接人,唐小糖在村子裏開了介紹信,將唐遠景還有李衛國的名字都寫進去了。
買火車票跟住宿都需要這些。
好在這裏有秋火明跟他的女朋友,他們住宿的事情可以省略了。
秋火明找到了主治醫生,開了單子,結清了費用,就能出門了。
往回走的半道上,秋火明扭頭對着趙嘉敏說道:「接下來安排她們住宿,就要辛苦你了。」
趙嘉敏嫣然一笑,「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她們這麼可愛,我可不覺得辛苦。」
秋火明嘴角上揚,「阿敏,你真好。」
趙嘉敏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你明天就要回去了,要記得給我寫信」
「嗯,除了寫信,我們再約個時間,我給你打電話。」
「好啊。」
離別在即,兩人都有幾分不舍,等回到了病房,唐遠景已經下了床了,唐小糖正蹲在床邊給他穿鞋子。
這鞋子看着很新,一旁的顧曉然解釋道:「這是小糖特意從家裏帶過來的,說是家裏帶過來的東西,有靈性。」
病房裏的其他幾位病人,早就被他們這動靜給吵醒了。
隔壁床的大爺瞅了他們幾眼,「都是封建!都是迷信」
顧曉然立即捂住了嘴,秋火明瞪了那位大爺一眼,對方的普通話夾雜着粵語,聽起來有些刺耳。
另外一床的中年人打斷了他的嘮叨,「有沒有搞錯啊,人家一片孝心,你扯什麼」
秋火明對着那位中年人比劃了一下大拇指。
這年頭還是好人更多。
鞋子穿好了,唐小糖站了起來,伸手挽住了唐遠景的胳膊,緊接着,她帶着哭腔問道:「爸,你怎麼這麼矮了」
秋火明看着唐遠景,他的身體有些佝僂,加上長期營養不良,看上去又瘦又小,跟唐小糖給他看過的舊照片,幾乎判若兩人。
唐遠景的腦子時不時會有些靈光乍現,聞言竟然笑了起來,「小糖長高了」
「爸,你認出我了?」唐小糖抹掉眼淚,驚喜地問道。
「小糖,我們回家」他笑嘻嘻地看着身邊這個高出他幾公分的捲髮姑娘說道。
「嗯,回家。」唐小糖領着他往外走。
李衛國將桌上的網兜收拾了一下,全部套在胳膊上,這些都是秋火明買的一些生活物品,還有昨天沒吃完的蘋果。
秋火明要搭把手,被他拒絕了。
幾個人下了樓,倒騰了兩部車,這才到了李衛國的住所。
這裏跟上回看的一模一樣,李衛國回到了住所,頓時鬆懈了下來,唐遠景扯着唐小糖走了進來,指着自己的那張看不出顏色的床鋪笑着說道:「家」
「回家了。」他鬆開唐小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李衛國把網兜小心地放好,取出幾個碗出來,倒了水,端給秋火明一行人,「喝水。」
秋火明看着碗,碗倒是洗的很乾淨,水也很清,這是從水缸里直接舀出來的,他也不敢喝啊,打蟲的事情還記憶猶新,他可不想在從身體裏鑽出幾條蛔蟲來。
唐小糖卻是想都不想,一口氣喝了,「我爸喝過的,我也會喝。」
喝完水,她開始收拾屋子。
顧曉然勸道:「小糖,明天就走了,別做了,你也累一天了,休息一下吧」
「沒事,我做事做習慣了,你們歇着,我一會兒就好」
趙嘉敏見她這副模樣乾脆也拿着掃帚過去幫忙。
秋火明跟顧曉然對視了一眼,也加入了清潔大軍
房間小,幾個人一起努力,竟然將房間整理的很不錯。
李衛國跟唐遠景都坐在床頭,他一時間都不敢下腳。
「太乾淨了。」李衛國感慨道:「這麼幹淨,老鼠都要滑一跤」
「噗呲」唐小糖笑了起來,緊接着又哭了,「我爸最怕老鼠了」
顧曉然趕緊過去,抱着她哄了半天。
趙嘉敏看着秋火明小聲地說道:「要麼晚上你也住我家?」
「行啊,明天一早我先回學校拿行李,接着火車站碰頭」秋火明算了一下時間,來得及。
趙嘉敏看了抱在一起的顧曉然跟唐小糖,「有個能陪自己坐這麼遠車的好朋友,真好,我有些羨慕。」
秋火明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會有的。」
李衛國這裏跟他打好招呼了,唐小糖不捨得離開唐遠景,晚飯的事情泡湯了,幾個人乾脆買了飯菜帶回這間小屋裏吃。
桌子是有的,凳子不夠,除了李衛國跟唐遠景坐着,其他幾個人乾脆站着用餐。
室外早就暗了,室內的燈亮着,飛蛾與蟲子砸在燈罩上,跌落在地上,下午才清理乾淨的地面,又髒了
一樓又沒有安裝紗門、紗窗,這間陋室卻是李衛國他們唯一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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