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李月能夠清晰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傳來的恐怖壓迫力。
這種壓迫力並非是絕對的實力強度,而是來自於精神領域,此地如此多的海妖屍體,肯定也是被此人一一斬殺。
換個角度想一想。
如果自己有這樣的能力,親人也都在戰爭中死去,對於這些海妖的恨意也不會少吧,即使獵殺再多的海妖,也不會解除心中的恨意。
其他的海妖都還好說。
但這個人形海妖,卻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抗衡的,級別相當的冰裔者在這些人形海妖面前,只有數人聯手才能抗衡,這些人形海妖對於冰裔者擁有天然的克制。
因此對付這些人形海妖,除了多名同級別的冰裔者聯手,以及召來更高級別的冰裔者之外,就只有聘請火山裔這一個選擇了。
可是面前的這一具人形海妖屍體的事實卻擺在面前!
李月深吸一口氣後,試探道:「不知這個人形海妖,是否是閣下所斬殺?」
端坐在巨石上的陳默,輕輕站了起來。
而隨着他這細微的動作,身上已經硬化的塵埃,竟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猶如掉了一層石皮。
站起身的陳默,在兩人的眼中竟是異常高大!
他輕輕瞥了這個所謂的人形海妖一眼,嘴角竟是譏諷之色地冷笑了一聲。
「的確是我所殺。」
隨即他面露回憶之色道:「先前從這裏逃走的一個傢伙放出狠話,說要讓我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之後就把這個傢伙帶來了,不過這個傢伙還真有幾分棘手,若不是我準備周全,恐怕還真無法將它們留下,但縱使如此,我還是受了不輕的傷,不得不在這裏調養生息,好餓啊」
陸豐聞言,趕忙解開乾糧袋,拿出了一塊肉乾和蘑菇餅,朝他遞了上來。
「謝了。」
陳默吃了這些乾糧後,長出了一口氣。
李月繼續道:「不知閣下接下來有何打算?」
見陳默沒有回應,而是靜靜地看向遠海,一旁的陸豐試探道:「現在冰裔者與海妖的戰爭,雖然取得了上風,已經逐漸開始奪回外海區域的統治權,但根據情報,大陸上的火山裔們已經虎視眈眈,如今珊瑚群島看似已經漸漸掌控大區,但卻隨時會有傾覆的風險,以閣下的實力,若是能夠在此時機向各城主效力,一定會受到重用」
「算了。」
陳默的心中泛起一絲卑微渺小之感,這是他十年來的感悟。
親眼看到耿力、耿方、海風城的遭遇,他不由得生出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渺小卑微之感,同時也漸漸對時空、歷史產生了一絲感悟,只有走入歷史,渺小的生物才能偉大。
否則他終究只是一個沒有厚度的生物,一張白紙上的平面之人,一個自吹自詡、自高自大的存在罷了。
這樣的生物,隨時可能會因為一些意外,從此進入終結。
「《洗髓經》的奧妙,不僅僅只是武學上的脫胎換骨,還有智慧上的人生啟迪,不愧為佛門至高聖典之一。」
如今的陳默,距離真正的感悟歲月,似乎只剩下一層紙。
同時他隱隱能夠感覺到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當中,已經有不少行為,在讓自己漸漸走入到歷史當中。
這其中以煉器、力壓苦惱河群雄為最。
然而就在陸豐、李月二人面露失望之色,打算空手而歸,將此事報告給上面時,陳默卻又道:「不過我在此也有些膩了,是時候該換個新環境,放下曾經之事了,所以效力就免了,接下來我希望尋找一所小城,憑自己的煉器手藝過上與世無爭的生活,你們可有去處?」
兩人聞言,對視了一眼。
幾乎毫不猶豫,李月便興奮道:「當然有!」
同時兩人的眼神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震撼。
剛剛陳默因為包裹着一層石衣,兩人看不清晰面貌,只能感受到一股歲月撲面而來的滄桑感,但如今隨着陳默抖落塵埃,露出真容,看到竟是如此年輕的面貌,但同時那股滄桑歲月感也變得更加清晰了,仿佛注視自己的是個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這種詭異的感覺,讓兩人心中充滿了矛盾、衝突、詭異。
而李月之所以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自然是想到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自己常年不在家,若是能讓他跟着此人學習到一些本事,自己也就算是放下心了。
一個月後。
陳默跟隨陸豐、李月,來到了海馬城。
此城乃是珊瑚群島中,相當不起眼的一座小城,人口只有區區數萬,若非此處海域適合放養一種名為斑斕海馬的元素生物,這裏的冰裔者恐怕早已流失殆盡。
陳默在海馬城稍稍轉了一圈。
主幹道上僅僅只有寥寥幾家商鋪,甚至連一家像樣的煉器坊都沒有,他對此處寧靜頗為滿意。
「就是此處了。」
心中作此打算後,他便再次來到了李月的家裏。
「就按照路上的約定吧,我從今往後就在此地隱居了,借用你這空出來的商鋪,負責培養你那個無所事事的孩子。」
「一言為定!」
李月心中興奮,大呼此次任務值了。
兩天後。
陸豐、李月再次啟程,回到海安城執行任務,陳默則已經在李月的安排下,成為了他兒子的師傅。
這個看起來尖嘴猴腮、吊兒郎當的皮膚黝黑男孩,名叫李順。
李順今年剛滿十六歲,雖然在附近李月的強制安排下,拜了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人作為弟子,但隨着李月離去,他的態度也明顯發生了變化,對於這個師傅頗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怎麼,後悔了?」
陳默一邊擺弄着自己這些年來收集到的材料,一邊漫不經心問道。
「看你的樣子,也沒有比我大多少,憑什麼要當我師傅?」
他有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自信。
陳默聞言,嗤聲一笑。
「看來對我不服氣啊?」
他深知對於這種小年輕,講道理是沒用的,因此也不多言,拿起一個石頭便彈了出去,李順頓時「哎呀」一聲,一臉震驚地蹲在了地上。
陳默繼續將自己收集的材料在店鋪里擺好。
「你,你,你」
李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陳默則是理所當然道:「以後早上九點到這,晚上五點回家,每個月四天假期,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聽到了沒有。」
第二天。
陳默在店鋪的牌匾上,起了「百鍊成金」的名字,便開始一邊培煉《九陽真火訣》內的不死鳥、地炎之精,一邊對自己作為小城內為數不多的煉器師做最後的準備。
李順確實是早上九點到的店鋪,但卻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糾結了一群朋友。
這些人大多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副倨傲的姿態,顯然都是城內的『富二代』,李順則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氣勢,指着陳默道:「就是他!」
這些小混混聞言,當即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走進店鋪。
陳默卻沒有廢話的意思,憑空在爐邊攝來幾顆煤渣,這些小混混紛紛一聲慘叫,應聲跌倒在地。
「滾。」
陳默一聲冷哼,這些前來為李順城撐腰的狐朋狗友們,紛紛狂奔逃去。
唯獨李順沒有被打,他對着一個夥伴剛要說些什麼,對方卻一臉驚恐道:「不是兄弟不幫伱,還是你自求多福吧!」
說罷,他便甩開了李順,向遠處逃去了。
「篩煤。」
陳默的聲音不大,落在李順的耳中卻如同炸雷,他身體一震後,哭喪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按照陳默的要求幹活,一直到下午五點,他除了午飯的時候休息了一會兒,一整天都在辛苦勞作中度過。
第三天。
上午九點,李順依舊沒到。
陳默陰沉着臉,來到了李順家,將他從床上揪着耳朵拖下來後,帶到了百鍊成金店鋪內,又是痛苦的一天,李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欲哭無淚。
第四天。
上午九點,李順繼續沒到。
這一次陳默繼續找到了家裏,但李順依舊沒在。
稍稍打聽後,陳默便得到了李順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外出躲避的消息,於是他又花費了一些時間,找到了這些人的『秘密基地』,他並沒有懲罰李順,而是當着他的面,對他這些狐朋狗友進行了一番懲戒。
李順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哭着祈求陳默放過他的這些夥伴,自己以後一定好好跟着陳默學習
這次陳默算是徹底將李順降服了,再也沒敢違背陳默的要求。
陳默也不是一個苛刻的人,他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按照李月的要求,首先要讓李順意識到服從關係,自己的父親並不能為他帶來一切。
這些年來,李月看到了太多的死亡。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有一天,就和那些人一樣,突然死在了某場戰鬥中,到時候失去自己的庇護,自己的這個兒子又該如何生存?
每每想到這裏,李月就心如刀割。
就這般。
陳默一邊教導李順,一邊開始練習製作血器。
他雖然沒有相關的煉製經驗,但好在基礎煉金熟練度極高,在煉製失敗了幾次後,很快就掌握了相關要領,成功製作出了一件血器。
這是一件白色品質的法杖,在血器中的地位,猶如法器中的飛劍。
「煉製血器與製造法器裝備,技藝雖然有相通之處,但內在的邏輯卻是不同的,不僅僅是基礎材料上的迥異,這些血器因為數量上的使用限制,往往需要在每一件上發揮出更大威力」
陳默在心中進行了一番總結後,將魔杖放進了展櫃內,作為了自己店鋪內的第一件商品。
這兩個月來,百鍊成金商鋪雖然來了幾個顧客,但看着空空如也的展櫃,這些顧客並沒有多留。
城內的同行,也對這裏關注了幾天。
畢竟整個海馬城,也就只有三家煉器商鋪而已。
但這幾家商鋪在看到百鍊成金店鋪,每日只有陳默、李順二人忙碌,展櫃內商品始終寥寥無幾後,也就放心了。
李順就不說了,陳默則是每日漫不經心鑽研的樣子後,也就不太在意了,並沒有將之作為自己的競爭對手。
陳默也仿佛忘記了自己正處於歲月感悟的過程,每日在一絲一毫的進步中,與李順一起進步。
此刻的李順,就像是當初陳默在迷霧世界作為學徒的學習過程。
只不過是在陳默強制性的要求下進行。
直到一年後,李月再次回歸。
他在看到李順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說一年前的李順,還是在陳默的強迫下完成各種任務,那麼此刻的李順,則是養成了一個好習慣,在進步中獲得了滿足,已經徹底的『脫胎換骨』。
陳默自然也是將此看在了眼中。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4.036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