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道真的不準備再見外朝的大臣了嗎?」
皇帝癱在躺椅之上,身上蓋着軟綿綿的毛毯,雙腿伸直,兩個美人一下一下給他敲着。大筆趣 m.dabiqu.com
這日子要過的享受誰還不會啊?
「前朝的事你們後宮莫問。」
他的手擺了擺,於是一顆冬棗遞到他的嘴邊。
蹦脆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的口感舒服的很。
他現在這種極端的方式估計在外朝是吵翻了天了。
莫要指望那些人有多少好話,或是真的理解皇帝的『委屈』,大概率仍然是責怪他任性而行,不顧社稷百姓。
不過楊一清並非一手遮天,同樣也會有人逮住他『霸臣』這一點來不斷彈劾。
這就夠了。
對於天子來說,不怕大臣反對、欺騙,而最怕大臣粘合為一體。就像滿朝只有東林之時,皇帝其實已經很難再做什麼了。
現在兩方相鬥,皇帝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楊一清看似仍為首揆,但根基已壞,尤其這個皇上以往是有聖賢之名的,在很多人心中多少有些地位。
過上一夜,事情在京中傳開。
不少人最初極為震驚,朱厚照當初是叫這些人各自回衙辦事,但實際上是很難做到的,因為人心已經亂了。
內閣、六部,大小官員說什麼的都有。
「……現在還是要想辦法見到皇上。」內閣之中,楊一清和王鏊都不講話,也就只能楊廷和開口了。
他們把人擋在外面,但都知道這並非長久之計。
「入宮面聖的條子當然都遞了,但現在都如石沉大海,沒有半分動靜。」
楊一清面容緊肅,像是在等着什麼。
不久,外面來了人,「閣老,宮裏的消息,今早靳貴等三位侍從也被皇上攆了出來。」
其實還有第四位,就是楊廷和的兒子楊慎。
這些人在普通人眼裏那是前途無量,又是什麼文曲星轉世啦這類說法,但在皇帝眼中那根本沒什麼特別,會讀書的才子哪裏還少了?
「皇上……這是真的決定君臣相隔了嗎?」楊一清呢喃自語着。
王鏊則道:「閣老,你莫要亂了心志,皇上何等人物?怎麼可能棄國事於不顧?」
「不錯,下官也以為皇上只是憤怒以極。只不過……只不過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讓皇上息怒。」
正聊着,外面又傳出驚天的消息!
「閣老,工部毛尚書自縛手腳,去宮門之前了!」
「胡鬧!」
王鏊『唰』一下起身。
這個毛紀就是性子烈,這麼鬧不是火上澆油嗎?
按照道理說,天子有令,不允許他自己到宮門前長跪,不過這個毛紀也真是個狠人。
他回到家中以後,自己脫下官服,然後讓人找來繩索,自己給自己綁了,同時威脅那些個侍衛,誰要近身,他就咬舌自盡!
事關當朝要員的性命,其他人當然投鼠忌器。
於是乎毛紀最終得以成行。
而王鏊之所以說他胡鬧,是因為一人能行,必是多人效仿,果然在他們趕到的時候,承天門外已經陸陸續續跪了幾十人。
他們也不是單純跪着,而是一邊跪,一邊哭喊。
大抵是臣某某,忠於大明天下,陛下不能不見我等,否則就活不下去了之類的。
又或者就是對天大叫,說上些太祖、太宗顯靈之類的話。
王鏊還沒下轎,就聽到這些動靜。
他立即提醒楊一清,「閣老應當記得當年左順門之變,這種事於陛下而言無半分作用,萬一鬧得君臣之間僵起來……最終是逼得陛下不得不採取雷霆舉措。當年朝廷損失了吳寬等一眾忠臣,難道今日還要再重現嗎?」
楊一清當然知道,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唉。」
沒辦法,再難的局面,他也得接着。
於是他在人攙扶下下轎,走到承天門之下。
與他們一同到的,還有各部尚書,侍郎,反正都在這裏了。
紅衣服的、藍衣服的,擠滿了視野。
「楊閣老!此番應當如何是好,你給拿個主意啊!」
楊一清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王鏊則已經去到毛紀的邊上,蹲下斥責,「毛維之!伱怎可如此輕率,如此糊塗?!看你做的好事,這樣能解決問題嗎?!」
毛紀則道:「若非如此,難道還有他法?或是就任由皇上藏於深宮?下官自知罪責已重,此番不求苟活,只希望能以下官之命消,換陛下回心轉意,如此便也值了。」
他們在這邊講。
另外更有激烈的人,他們直言罵道:「楊一清、毛紀,確為霸臣也!天子一代聖明之君,待臣子從來寬厚,若不是被你的霸道逼得束手無策,又怎會有今日之結果?!陛下雖然恢復了你們的官位,但你們真有臉繼續坐下去嗎?!」
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也是高官。
竟然有人直斥,不免令人心驚。
再定睛一瞧,原來是給事中龐仲文。
說完之後,他還不懼各種目光,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再次大喊:「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可為強權之奴,還有你們便是連幾句真話也不敢講?!」
「龐仲文!你莫要信口雌黃,難道還嫌此事不夠亂嗎?!」
毛紀也忍不住,尤其霸臣一詞,真是辱他清名,「我毛紀為官,從來都是無愧天地、無愧皇上、無愧百姓,哪裏是霸了?而且從未貪戀官位,今日本官正是來向皇上請辭!倒是你龐仲文,在此刻挑起是非,才像是求官之舉!」
「哈哈哈!」龐仲文大笑一聲,「果為霸臣也!真是會給人戴帽子、按罪名,只講幾句異見,便是求官!可笑可笑!昨日在朝堂之上,你便是也這樣對皇上霸道的吧?!
各位,毛尚書在君前奏對你們可都是知道的,毛尚書的意思,皇上要做什麼事,事先都得和閣老商議,閣老不同意,這事便不能做。這便是你說的無愧天地,無愧皇上?!再者,天下不是只有你敢請辭,我龐仲文也不懼!」
毛紀氣極,他指而怒罵,「豎子,安敢辱我!」
「龐仲文,我等為臣,為皇上敬獻良策而已,這哪裏是霸臣?」
龐仲文以一對多,絲毫不懼,「獻策不成,或是致仕、或是阻撓,這就是霸臣!」
「啊!我一生清名毀於一旦,又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說時遲、那時快,毛紀竟然對着城牆衝撞了過去。
「快攔住他!」
因為太過突然,這第一下很多人沒有反應過來,導致毛紀『砰』得一下撞在了上面,好在最後被侍衛扯一下一腳,但腦門依然是撞出了血的。
如此情狀,激得更多人逐漸失去理智。
然而就在此時,宮門已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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