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妹碰了碰林之語的胳膊:「我們不是有一個伍先生嗎,你為何想找別人算?」
她出於好奇,來別院的第一天,就去找了伍先生。
此人眼瞎,偏偏道出了她的身世,把趙三妹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隨口一問而已。」林之語道。
和上次不同,小二帶着他們去到後院,輕輕一擰桌子上的香爐,牆面轟然變作一條長長的暗道。
趙三妹嘖嘖稱奇,一低頭,進了暗道打頭陣。
裏面別有洞天,和夜裏的集市一樣,人人都有自己的攤位,只是賣的東西,單拎出來一樣就是殺頭的大罪。
「既然有第二個出口,年坊主上次又為何那樣大張旗鼓?」
林之語看着興奮的趙三妹,眼底情緒複雜。
周子晉道:「大概是,為我們的身份做遮掩。」
那樣大的事情,很難不成為街頭巷尾的的談資。
可事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很難不讓人猜測,是年坊主在背後壓了一壓。
一個比何成虎還貴的貴客,如何是平頭百姓可以議論的?
可是素未謀面,為何要幫?
「你們快來看這個!」
不遠處,趙三妹舉着個精巧的玩意兒,招呼他們過來看。
「姑娘好眼光!這可是頂頂好的防身利器,您瞧瞧。」
攤主把那袖箭帶上,轉身面對一面空牆。
「咻咻」兩聲,兩枚小巧的箭矢牢牢扎進牆面。
林之語來了興趣:「不就是尋常的袖箭,如何說是頂頂好?」
「您是有所不知。」攤主得意道,「尋常的袖箭,最多也就是一兩發,可你看我這個。」
他拆開了外殼,給三位展示着。
「足足有十發!關鍵是小巧便攜,厲害吧?」
趙三妹捧場道:「厲害,當真是厲害!要是能用作行軍打仗,那就再好不過了。」
攤主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嘿,您這話說的,不過是十發,況且要人性命,也得打得中才行啊。」
林之語忽地福至心靈。
十發,若是把袖箭換成其他,或許威力更大。
如此一來,即使在人數上不佔優勢,也能有與之一戰的能力。
「這樣一個東西,要價幾何?」
林之語接過攤主手上的袖箭,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不多不多,也就五十兩。」
「五十兩?!你明明可以去搶,可還送我這樣一個玩意兒。」
趙三妹驚呼一聲,就要拉着林之語走:「黑,實在是黑!」
「哎呀!」
她剛走幾步,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人的背影。
趙三妹捂着腦袋:「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走路不看,早晚摔個狗吃屎!」
那人並沒有像趙三妹說的那樣摔個狗吃屎,一身黑衣,步履如風。
林之語定睛看去,只覺得似乎有眼熟。
「年坊主?」
眼看那人就要隱入人海,林之語心一急,拉着還沒緩過來的趙三妹就追了上去。
「子晉,走了!」
周子晉也看到了那人,剛要拔腳去跟,卻沒有被那攤主一把拉住,一臉為難。
「客官,錢還沒付呢。」
他伸出空空如也的手掌。
原是林之語走得急,居然忘記把那袖箭還了去。
周子晉來不及去數,扔下自己的錢袋,拔腳就追了上去。
攤主一開錢袋,嘴巴張成了個圓形:「這,這麼多?」
多到讓他的良心,有些過不去。
「哎,等等!」
攤主抓起攤子上最後一個袖箭,追了上去。
要說那人就像是在後腦勺長了雙眼睛似的,越走越快。
周子晉跟上林之語:「他知道我們在跟着他。
待會可能會動手,你先躲到一邊。」
他點點林之語手上的袖箭。
林之語哎呀一聲:「忘記付錢了。」
臉上帶上了一點羞愧。
「付過了。」周子晉用食指關節一敲她的額頭。
一人在前面快走,三人借着往來的行人追,不知不覺,竟到了一個死角。
這裏人不多,正適合動手。
三人對視一眼,林之語悄無聲息退到一邊。
無意間,踩到了一顆小石頭。
那人耳朵一動,腳步一停,一聲厲喝傳來:「誰?」
他極速轉過身來,抽出腰上的軟劍,朝周子晉襲來。
趙三妹叫了一聲:「這人是有幾分本事!」
她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加入了纏鬥。
周子晉和趙三妹目標明確,就是要揭下面具,看看底下是個什麼樣的皮囊。
那人的動作極快,甚至可以說是快出了殘影,趙三妹和周子晉沒有武器,只能勉強打個平手。
林之語心急如焚,只恨自己沒學過武功,不能上去幫忙。
眼神落在自己手上的袖箭。
林之語高聲喊:「子晉,接着!」
雖說這個東西只能遠攻,可有總比沒有好。
周子晉一個騰挪,接住了袖箭。
君子六藝,其中就有射箭一項。
纏鬥的兩人交換視線,當即就讀懂了對方的意圖。
趙三妹招式凌厲,給周子晉爭取到了拉開距離的時間。
他對着那人按下機關,聽到裏面的彈簧跳動,卻不見任何東西出來。
這是樣品,裏面已經空了!
「咻——」
一枚小巧的箭擦着林之語的頭髮而去。
「哐當!」
不偏不倚,把林之語頭上挽發的簪子射落。
她顧不上撿起地上的簪子,慌亂回頭。
那人還有幫手?
出乎意料地,對上了熟悉的視線。
攤主面有慌亂,見林之語看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錢給多了,剛好最後一個,三位拿去吧。」
林之語茫然接過那袖箭。
沒想到這個地下賭場,竟然也有這樣的老實人。
她乍然扭頭,恰好見趙三妹的肚子被那人踢了一腳。
周子晉也分不開身。
林之語舉起袖箭,瞄準了那道黑色身影。
光線昏暗,一時間竟有些眼花。
她的手有點抖。
萬一射錯
「之語,對準我!」周子晉吼道。
林之語腦子靈光一閃,利索地對準了周子晉。
他的衣服是亮色,比那人好認得多。
袖箭飛出,與此同時,周子晉一個側身,袖箭擦着他的髮絲,砸在了那人的面具上!
面具繩斷,那人似有驚慌,下意識用手捂臉,大有逃跑之態。
周子晉道:「念善,你究竟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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