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車子駛進陸家老宅,在停車場停下。
兩人下了車,管家帶着蔣琬去見老爺子。
不多時,她便在花團錦簇的院子裏見到了陸老爺子。
因為暖氣常開,裏面的溫度長期穩定控制在二十幾度,宛若春季。
院子中間的茶桌旁,陸老爺子正泡茶,看到了她,嘴角勾起慈愛笑容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孩子。」
蔣琬走到他對面坐下,他的態度讓她驚異,但仍沒放鬆警惕。
「別害怕,我找你來並不是想要責罵你,傷害你。喝茶。」說着他將倒好的茶杯推到她面前。
蔣琬道了聲謝,端起喝了一口。
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周圍一片寂靜,但她的心卻靜不下來,她知道他找她來是為了什麼,但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她心如亂麻,臉上卻不顯,鎮定的喝着茶。
陸老爺子看她這副模樣,眼裏閃過欣賞,可惜她出身不好,不然還真是他孫媳婦的好人選。
「麻煩你跟我去個地方。」陸老爺子放下茶杯,起身。
蔣琬緊張的眨了眨眼睛,「去哪裏?」
「祠堂。」
「祠堂?」她起身跟他出了院子,外面的冷風頓時呼嘯過來,她瑟縮了一下,裹緊了羊絨大衣的領子。
老爺子點了點頭,「嗯,景琛在那裏。」
蔣琬臉色瞬間僵住,抬眼看他。
「他為了逼我同意他娶你,已經在那跪了三個小時了。」
她長睫顫了顫,沒有說話。
十分鐘左右,兩人來到了坐落着祠堂的院子,站在門口,往裏看。
偌大的祠堂里,陸景琛跪在正中間,他穿着羊絨大衣,此刻,寒風已然穿透,凍的他臉色蒼白,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他已經感覺不到他手腳的存在了,膝蓋疼的厲害,像跪在了碎玻璃上,有無數鋼針扎着一般。
他緊咬牙關強忍着,感覺自己身體氣溫已然降到一個相當危險的程度了。
蔣琬看着已然凍的不行的陸景琛,心口像被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一般,她低下頭,不忍去看。
她沒想到他會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這還是那個永遠清醒理智高昂着頭的陸景琛麼?
陸老爺子將她臉上的神色收進眼底,暗嘆了口氣,看來這女孩心裏還是有他的,不是他遞頭挑子一頭熱。
「他現在一定特別痛苦,你真忍心他一直這樣跪下去?」
蔣琬沒有逃避,掀起眼皮看向他,她眼底涌動着心疼,臉上的神情卻一片淡漠,「這是他的選擇,我尊重他。」
陸老爺子皺了下眉,發現這小姑娘挺心狠的,「哪怕他因此去世?」
蔣琬勾了下嘴角,「不會的,他是你孫子,你怎麼會讓他去世?」
「那他腿要是廢了呢?」
蔣琬臉色瞬間僵硬。
「你難道真想讓他腿廢掉麼?他小的時候一直坐輪椅,你想她以後也坐輪椅麼?」陸老爺子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的戳進她心裏,讓她的心隱隱作痛了起來。
她閉了下眼睛,垂着眼皮面無表情的道,「我都說過了,我改變不了,他做什麼選擇,從來不會考慮我的意見,我相信他早就考慮清楚了,如果雙腿殘廢是他的選擇,那我唯有尊重。」
陸老爺子眯了眯眼睛,「你對他有怨氣?」
蔣琬沒有說話。
他又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
她淡聲道,「我沒得選。」
陸老爺子雖然舒了口氣,但心裏也隱隱的不舒服,他陸家的子孫從來只有嫌棄別人的份,還從沒被別人嫌棄過呢。
她憑什麼?
「為什麼?他哪裏不夠好?」
「他好不好跟我想不想跟他在一起沒有什麼相關性。」
「既然這樣,那你離開吧,我幫你。」
蔣琬盯着他看了片刻,搖頭,「你幫不了我的。」
陸老爺子冷冷的盯着她,「你不相信我?」
蔣琬直接道,「是,我不相信你,你要是真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從我下手了。」
陸老爺子氣的吹鬍子,「你這丫頭。」情商真低,真不會說話。
兩人又等了半個小時,蔣琬除了面色蒼白之外,什麼話也沒說。
陸老爺子沒辦法,只能妥協,她不心疼他孫子,他心疼啊。
他扔下蔣琬,怒氣沖沖的走到陸景琛身旁。
他此刻已經面無血色了,強撐着了,恨鐵不成鋼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值得,她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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