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
玄機閣。
時隔數年,玄機閣在瑜城已不是初來乍到,位於內城西南方向的很大一片區域,如今都是玄機閣的分舵地盤,並不僅止於那一方六角樓閣。
此外玄機閣的勢力也已經遍及整個瑜郡,或威逼,或利誘,外城區有諸多幫派都為其辦事,種種生意遍佈全城,僅有鹽鐵等一些官面生意暫時不得插手。
當然。
玄機閣在瑜城也遠遠做不到一手遮天,像合歡宗雖然表面上只經營青樓生意,但實際上數年下來,瑜城內也有許多大小勢力,幕後被她們所控制,畢竟她們也許不像玄機閣那麼會做生意,但只需要利用情慾控制會做生意的人就行。
而此時此刻,位於玄機閣的正樓內,一個有些寬敞的屋子裏,許多玄袍執事落座,包括護法端木淳也在上位,眾人皆盤坐於黃梨木的地板上,身前放置着諸多的賬簿。
「南城區酒樓生意,上月進賬兩萬一千二百一十四兩。」
「東|城區酒樓生意,上月進賬一萬七千七百八十一兩。」
「西|城區」
幾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淡漠的聲音忽然從眾人的後方傳來:「哦,什麼大局已定,我倒是想聽一聽。」
端木淳坐在上首,並不參與賬簿的統計審核,只聽着執事們的整理,而旁邊還有另外幾位身披玄袍的玄機閣護法,有的人正悠閒的品着茶水。
「誰?!」
更是有些驚疑不定。
玄機閣如今也算是家大業大,生意遍佈酒樓、花船、米麵布匹等等,並且上下管轄極嚴,各類賬簿每個月都要清點一次。
這裏可是玄機閣的主樓,沒有得到准許,就算是玄機閣的內門弟子都不得上來,眼前這人是怎麼突然在這裏冒出來的?
不過。
「你怎麼進來的。」
距離最近的幾個玄機閣執事,見着人影衣着陌生,下意識的喝問出聲。
「監察司暗中盯着我們玄機閣的人手多了一些,我們這邊的確被他們重點懷疑,不過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他們再怎麼查也是查不出蛛絲馬跡的。」
相比起月例賬簿的核查,目前還是七玄宗以及監察司的動靜更關鍵一些,雖說自從事發之後到現在已過去七八天,整個內城一片相安無事,但越是這樣,端木淳越覺得事情不會這樣輕易就歸於平息,以陳牧歷來行事,也不可能就這樣認栽了。
雖說此次謀劃是經由下面一位執事率先提起來的,但宗門那邊的功勞自然是率先算在主事的端木淳身上,一時間附近的執事也都紛紛向端木淳舉杯。
這時也有人直接認出了來人,眼眸瞪大,露出幾分震驚之色。
「最近監察司動靜如何?」
端木淳見狀不由得微微搖頭,道:「事情尚未結束,此時慶功太早了些。」
「此地無酒,我等當以茶代酒,敬端木師兄一杯。」
另一名護法笑呵呵的道:「沒有什麼消息,多半還在想法子祛除魔氣罷,不過魔氣一經滲透五臟,便是宗師存在也無法幫其祛除了,只能慢慢消磨,沒有個十幾年功夫難以除淨,此人往後倒是不足為慮了。」
當然。
雖然如此。
然而。
一位位執事正在核查各項營收賬簿。
有護法笑呵呵的衝着端木淳端起茶盞。
端木淳聽了一會兒各種賬簿匯報,轉頭看向一人問道。
屋內氣氛先是一頓。
結果卻是七八天來風平浪靜,無論是陳牧,還是監察司,又或者是七玄宗,都仿佛無事發生一般,不曾有任何過激的行動,也沒有在內城藉此名義大肆搜查搜捕。
緊接着出聲呵斥的那幾個執事,就看到那手拿賬簿的人影,緩緩的轉過頭來,露出一張陌生且年輕的面貌,一雙眸子淡漠的掠過全場,目光所過之處,所有執事幾乎都感覺到一種冰冷寒意油然而生,仿佛一下子都變得脊背發涼。
其他護法、執事們也都紛紛看過去。
幾名護法彼此交談着。
一位堂堂的風雲榜高手並非兒戲,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態,不驚起一些風雷也是不可能的,因此玄機閣這邊也早就做好了各種生意遭受衝擊的準備。
「你們說的太嚴重了,我瞧那陳牧經受魔氣侵襲,恐怕也不會有膽量肆意妄為,遲早灰溜溜逃回七玄宗還是端木師兄手段絕妙,略施小計就解決我玄機閣一個大患。」
「不,再怎麼他也是練就乾坤意境的風雲榜高手,說不足為慮有些太誇大了,至少對我等來說依然是不可輕視,等其緩過神來,勢必會在瑜城掀起風雨,我等到時候最好是渾水摸魚,能引得此人去和天印宗、臨江閣斗一斗,那才更好。」
就算陳牧是風雲榜上的高手,他們玄機閣也不是隨意就能拿捏的魚蝦小蟹,別說是區區一個陳牧,就算是整個七玄宗,玄機閣也從沒有怕過,無非做過一場而已。
端木淳還是做了諸多準備,例如令玄機閣門下皆小心行事,所有執事、護法皆留守玄機閣駐地,短時間內不得隨意行動等等。
首先是陳牧未必能查到他們玄機閣的頭上來,因為事情是由玄機閣中的高手親自行動,做得幾乎是天衣無縫,哪怕玄機閣和七玄宗結怨最深,但如今這種時期,誰又能確定是不是其他某一家故意設計挑撥,只要陳牧無法完全確定是玄機閣設的計,那麼就不可能不顧一切,毫無顧忌的肆意報復。
這個不和諧的聲音一下子落入在場諸多護法、執事的耳中,讓所有人都是為之一愣,然後眾人齊刷刷的扭頭看去,就見在眾人後方,整理賬簿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側對眾人,手中拿着一疊賬簿,似在隨意的翻着。
有人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盞品了口茶,並回應道。
哪怕陳牧發了瘋,把瑜郡掀個底朝天,把外面玄機閣的場子全都揭了,也查不出來什麼,除非是不管不顧的殺上他們駐地來,那前提是完全確定是他們主使。
下首一名護法笑着說道。
「大局已定,何談尚早?」
利用許紅玉來針對陳牧的計劃完全湊效,無疑已是達成了最基本的目的,包括玄機閣宗門高層對此都是十分稱讚,至於之後是否會被陳牧懷疑,要如何應對陳牧的報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玄機閣執事以下的弟子對此都是完全不知情的。
但。
端木淳微微點頭,道:「可有陳牧的情報?」
「你你是」
雖說無論新秀譜還是風雲榜上,都沒有具體的畫像,但玄機閣情報強大,內部自然不可能沒有流傳風雲榜的個人面相,即使是沒有見過,有些也能一眼認出其身份。
眼前那身穿一襲布衣,面貌年輕的人物,便是許多人一眼能認得出來的存在。
寒北道新秀譜第一。
風雲榜第二十七——『乾坤刀』陳牧!
這裏可是玄機閣駐地中央的玄機樓,陳牧是怎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裏的,不說外面沒有任何動靜傳來,甚至居然在場眾人,都沒有一人提前察覺到!
啪。
陳牧輕輕將手裏的賬簿放回那一疊賬本上,然後將目光落向屋裏的諸多玄機閣執事以及護法,語氣平淡的道:「禍亂玉州,竊奪錢糧資源,盡做些下三濫的卑鄙手段,這就是號稱名門正宗的玄機閣,所謂的大局麼?」
整個屋內一片壓抑,有些執事看向陳牧的目光中,都帶着幾分驚悚,額頭也都有冷汗浮現,風雲榜高手什麼的暫且不說,陳牧能悄無聲息出現在這裏,這種手段委實太過駭人,簡直如同血隱樓一般,若是行刺殺之事,他們恐怕至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
雖然心底一片震駭,但也有人緊張之餘,又目光微沉下來,眼眸中閃過一抹寒芒,畢竟陳牧這手段雖駭人,但敢在玄機閣駐地堂而皇之的現身,依然有些太過猖狂。
縱然風雲榜高手又如何,且不說如今受到魔氣侵蝕,縱然是全盛狀態,敢孤身一人闖入玄機閣分舵腹地,真當他們玄機閣是隨意可來,隨意可走的去處?!
「大宣朝廷式微,天下紛爭不斷,便是這寒北道十一州,也是征伐不休,當此之時,唯有寒北一統,方能平定亂局,解救億萬黎庶,七玄宗坐擁一州,統御一方,看似平定一隅之地,實則為亂世之根源,玄機閣秉持天命,行天理,怎非正道?」
一名護法盯着陳牧緩緩開口。
端木淳緩緩站立起來,遙遙望着陳牧,淡淡的道:「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手段,你又知曉什麼呢?不過你既孤身闖入這裏,那也正好,便留在玄機閣吧。」
外界。
玄機閣駐地外,寬敞的街道上行人往往,一條條集市十分熱鬧。
四宗入駐瑜郡數年後,瑜郡的境況並未因此變得更加混亂,反而是過去底層的亂象消止了許多,畢竟多了很多『懲奸除惡』的年輕一代宗門弟子,那些曾橫行一方,耀武揚威的
混雜幫派,而今也都是低着頭做人。
「聽說了嗎,陳大人好像回來瑜郡了。」
「陳大人?哪位陳大人。」
「還能是哪位幾年前我就說那位陳大人,乃是一遇風雲便化龍,而今才短短几年功夫,已是風雲榜高人,比肩監察使晏大人的人物咯。」
集市酒樓之中,有些穿着長衫的客人喝着酒,各自小聲談論着。
「陳大人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竟都不知道,說來我家一個遠房侄兒,還曾在陳大人手底下做過事呢,那時候陳大人還只是在外城區當差。」
有人目露感慨的說道。
「以陳大人如今的身份,回來瑜郡估計也就是看望家室吧,要不是我家有人在監察司當差,恐怕我也不知道此事,估計也不會逗留多久。」
「嗯,若不是你說,我還不知道,如今陳大人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了,往後咱們怕也就只能聽聽陳大人的傳聞軼事,想再親見卻是難咯。」
坐在窗台旁的一人感嘆着說道,然後拿起酒杯就要飲下一盅。
但。
幾乎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轟鳴從遠處傳來,仿若地動一般炸開,並伴隨着一股狂風呼嘯席捲附近街巷,吹的到處一片人仰馬翻,連帶酒樓里的酒客們也都是一片紛亂。
酒水潑灑了一地,各種碗筷摔的到處都是,一時間所有人都是驚愕不已,然後齊刷刷的往動靜傳來的方向看去,神色皆是一片震動。
「怎麼回事?」
「怎的這麼大的動靜,那邊應該是玄機閣駐地?難道是玄機閣駐地出事了,可是誰敢在玄機閣駐地鬧事?」
酒樓一眾酒客以及掌柜小廝,幾乎都是面面相覷。
但緊接着。
轟!
又是第二聲震天動地的轟鳴傳來,並伴隨着一個淡漠的聲音。
「多說無益。」
「就讓我看看玄機閣的手段,是否有你們吹噓的那麼玄妙。」
伴隨着這冷漠的聲音在內城的城西街巷之間盪開,一時間大街小巷上無數行人酒客商販盡皆面色凝固,然後紛紛露出震駭之色,望向玄機閣駐地的方向。
竟然有人和玄機閣動起手來了?
是誰?
有這等聲勢和氣魄?
唰!唰!!
一時間有些人物,在混亂的街市上縱躍起來,迅速落到酒樓屋檐的高處,往玄機閣駐地所在的方向眺望,就看到有些震駭的一幕呈現在眼前。
但見玄機閣駐地中,那一方高聳的六角樓閣,此時幾乎崩塌了一大半,僅剩下一小部分殘垣斷壁矗立,一道人影屹立於其上,俯瞰下方整個玄機樓閣。
人影赫然正是陳牧!
而在陳牧下方,就見那倒塌的樓閣內,四處狼藉和血跡,隱約可見一些殘肢斷臂,血肉橫飛,一片令人震駭的景象。
在破碎的樓閣之間,可見端木淳等諸多玄機閣護法的身影,各自身上都有一束束元罡內息交織,並皆仰頭看着上方的陳牧。
「混賬!」
端木淳臉色陰沉的看着陳牧。
陳牧適才在玄機樓閣里,竟是毫無顧忌,直接就動起手來,與他們諸多護法硬撼一記,餘波一下子就將樓閣下方許多來不及退避的玄機閣弟子震死了一片!
他想怒斥陳牧出手如此兇殘無忌,對年輕小輩竟是毫不顧忌,但一想到如今的陳牧也尚不足三十歲,實際上也屬於年輕一代,這話就一時間說不出口。
嗡。
陳牧屹立於玄機樓閣一處殘破屋檐的檐角,此時面色漠然,抬手又是一掌擊落,恢弘的天地之力澎湃呼嘯,化作一隻綿延數丈的巨手,數種光華交織,浩蕩碾壓而下。
玄機閣已不顧『禍不及家人』的規矩,那麼他自然也不會多講什麼以大欺小的道理,至於玄機閣的宗門理念,他也沒有興趣去分辨,歹毒卑鄙也好,心懷天下也罷,總之招惹到他的頭上,拿他身邊的親人佈設毒計,唯有以血償還!
浩浩蕩蕩的一掌落下,恢弘的天地之力匯聚,凝結出的掌印令端木淳臉色劇變,意想不到陳牧身受魔氣侵蝕,竟還能舉手投足間發揮出這等可怖威能。
其餘諸多護法也都是目露驚懼。
但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休要放肆!」
但見一道玄袍人影自遠而至,剎那間來到玄機閣駐地,人尚未抵達,已遙遙向着這邊拍出一掌,霎時間凜
冬之風呼嘯而過,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寒氣掌印,所到之處大地一片片的凝結成冰,一下子與陳牧揮落的掌印碰撞到一起。
伴隨着一聲震天動地般的轟鳴,玄機閣那殘存的樓台也徹底炸碎崩塌,支離破碎間更是有無數的木屑被凍成了一片片冰屑,在天地間四處飛濺。
唰。
陳牧身影落在不遠處的屋樓檐角,目光落向來人,語氣淡淡的道。
「寒魄刀,司徒樞?」
玄機閣大護法,寒魄刀司徒樞!
掌凜冬領域,寒魄靈刀,曾正面擊潰過『火雲上人』,『赤血手羅摩』等諸多橫行寒北,聲名赫赫的強者,屹立於寒北道風雲榜第二十三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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