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之國的愛麗絲 第九十三章 有股不祥的預感嗎？

    關於天之聖堂，林格只知道那裏是女神的居所，同時還是少女王權的家園，當混沌開闢、秩序的火種開始在鏡星大地上孕育文明時，那些掌握宇宙法則的少女們，便是待在那座遙遠的聖堂內，默默地俯瞰着塵世大地的變化，同時履行母親沉睡前託付給她們的使命——維序世界的平衡。

    但深入思考一下，天之聖堂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呢？它也是被女神創造出來的嗎？為什麼少女王權們待在天之聖堂內，就可以起到維序世界平衡的作用？它的外觀是什麼樣的，字面意義上的宏偉聖堂、亦或是彰顯神明威嚴的古老神殿？以及，既然它位於星空深處，為何千萬年來始終沒有被天文學家觀測到呢？是某種神秘的力量隔絕了世人探知的視線嗎？要怎樣才能繞過這種防護，抵達它所在的位置？

    這些問題都很關鍵，過去，林格不關心的理由是尚未集齊七位少女王權，不必操之過急，然而現在，是時候將它們納入待解決的事項之中了。

    如何解決？林格暫時還沒有很好的思路，所以才來詢問聖夏莉雅的意見。

    然後，對於以上這些問題，牧羊少女統統只用四個字作為回答：「我不知道。」

    林格：「」

    看着年輕人臉上無語的表情，聖夏莉雅自己也覺得這回答好像不太靠譜，但是很無奈，她確實不知道，過去丟失的記憶直到現在仍沒有回想起來，使她連天之聖堂的模樣都不記得了，就只記得一個名字而已。

    除此之外，少女還有一種感覺——即便自己沒有失去記憶，對天之聖堂的了解恐怕也不會很多。

    世界上唯一了解那座建築的人，正是創造了它的母親。

    雙方無言對視了一會兒後，少女才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抱歉，林格，我確實想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那就是，天之聖堂雖然位於星海深處，但它的位置並非固定不變的。我指的不是物理位置，而是它在宇宙星象中的位置。從某種意義上，星辰象徵着生靈的命運，而天之聖堂的位置總會因星象推移而發生變化，這就是說，它的命運是無法捕捉的，你甚至可以認為這是一種法則。」

    「無法捕捉的命運？」林格微微皺眉：「這就是說，即便你用命運道標，也無法鎖定天之聖堂的位置嗎？」

    「恩。」聖夏莉雅用簡單的一個字作為回答。

    這就很棘手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聖夏莉雅又說道：「你應當知道，在創世女神教流傳下來的創世神話中，母親大人用六天時間創造了世界，並在第七天創造出少女王權，界定了宇宙的基本規則。小到肉眼無法看見的的塵埃砂礫，大到宇宙中有序運轉的日月星辰，乃至作為宇宙的根源能量所存在的魔力及其運轉的規律，都在這短短的七天內被創造出來了——然而這種說法實際上略有瑕疵，因為母親大人在創造世界之前，最初創造出來的，應該是天之聖堂才對。」

    天之聖堂的存在，遠遠早於宇宙的誕生。

    林格有些驚訝，按照這種說法，天之聖堂不僅是女神的居所，更是宇宙的起始之地才對。然而這意味着什麼呢？天之聖堂並不存在於常規意義上的空間，需要通過某種特殊的方法進入？還是說天之聖堂的存在形式非常特殊，無法用肉眼看到呢？甚至有可能天之聖堂只是個幌子，它的本質其實是女神的意識空間也說不定年輕人不禁陷入沉思。

    「那個」

    聖夏莉雅看着他臉上凝重的表情，忍不住說了一句：「其實你沒必要想得那麼複雜的，林格。身為凡人但進入過天之聖堂的例子，歷史上不是早就有過了嗎？」

    這句話使年輕人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思緒豁然開朗：怎麼把他給忘了？

    萬物有靈論的開創者，人類超凡體系的奠基者，人類文明的先行者與開拓者——聖圖彌。

    根據恐懼魔女緋珥的說法，他曾在山巔觀測星象，通過計算星辰運動的軌跡，準確定位了隱藏於茫茫星海中的天之聖堂，並以一介凡人之軀橫渡星海，跨越眾星古路後進入天之聖堂，這才見到了隱於世外的少女王權們，由此開啟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歷史。

    這可以說是開啟命運的大事件，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有眼下的局面了。

    當然，聖圖彌的種種事跡在過去已經討論得足夠多了，就連其本人也已化作歷史塵埃，此時再談那些是非爭議未免有些吹毛求疵，恐怕就連魔女結社也提不起興致了吧。

    所以林格想的是，如果他們能夠效法聖圖彌的舊事，沿着他走過的道路，重走一遍眾星古路，說不定就能抵達天之聖堂了呢？

    不能說希望很大，但至少比一頭霧水上路要好。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要如何確定當初的聖圖彌走的是哪一條路呢？傳說他在山巔觀測星象才鎖定了天之聖堂的位置，可誰知道那座山在哪裏？甚至過去一萬年後，它是否還存在都是個未知數。此外，根據緋珥的說法，茫茫宇宙中隱藏着許多威脅，包括沒有智慧只靠本能吞噬和釋放魔力的星外災獸、以及由紊亂狂暴的魔力流構成的星間潮汐，聖圖彌究竟是如何跨越這些艱難險阻、抵擋天之聖堂的呢？

    想要效法他的事跡，就得先解決這些問題才行。

    「我有辦法哦。」

    旁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林格和聖夏莉雅下意識回頭望去，便看到粉發小女孩正趴在講台後面，仰起臉與他們四目相對。由於她身高太矮的緣故，雖然使勁踮起腳尖，但還是只露出一個腦袋來，一雙清澈明亮的翠綠眼眸正用力眨巴着，一副「快來問我是什麼辦法」的小表情。

    聖夏莉雅面露訝色：「梅蒂恩，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從你們討論天之聖堂的時候。」梅蒂恩快速地瞥了兄長一眼，發現他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後，才繼續往下說：「但你們討論得很專注的樣子，所以我就沒有開口打擾。」

    你已經打擾了。

    聖夏莉雅伸手摸了摸小女孩柔軟的粉發，輕聲道：「你還小，不必操心那麼多，這件事交給我和林格處理就好，快回去寫作業吧。」

    「可是我已經寫完了呀，不信你們問莉薇婭小姐。」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梅蒂恩還特意找了莉薇婭修女為自己站台，此時修女小姐正拿着她那本封面是小熊圖案的筆記本，隨手翻閱。注意到來自講台上的視線後，她微笑着向林格和聖夏莉雅點了點頭，表示粉發小女孩的作業寫得沒問題，相比她那兩位還在抓耳撓腮的廢物同學來說，完全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好吧。「聖夏莉雅面色複雜，差點忘記這小女孩是個優等生了，真是教師失格啊。

    林格則選擇相信自己的妹妹，開口問道：「你有什麼辦法，梅蒂恩？」

    「很簡單呀。」粉發小女孩眨巴着翠綠的大眼睛：「既然聖圖彌的事跡能流傳到現在，就說明歷史上應該有記載留存吧？那樣的話，只要拜託奧薇拉姐姐用她的圖書館查找一下，說不定能查到一些有用的資料呢？」

    被她這麼一說，兩人恍然醒悟過來：原來還有奧薇拉這號人物啊。

    然後便面面相覷：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需要梅蒂恩來提醒呢？

    特別是聖夏莉雅，她一直都覺得林格是個很可靠的人，冷靜的同時兼具智慧，總能及時注意到一些被大家忽略的細節，就連天蒂斯是第十五位少女王權這種事，他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以至於天蒂斯還起了愛才之心，不止一次拉攏他加入魔女結社。可最近是怎麼了，好像有點怠惰的樣子？

    難道是被其他方面的事情拖累了思考？比如，情感問題？

    面對聖夏莉雅意味深長的注視，林格無言以對，只能默默扭過頭去，避開了她的視線，心中覺得這是奧薇拉的錯，都怪她最近表現得太鹹魚了，不是宅在房間裏寫小說，就是蹲在小花園裏給花澆水，一點都看不出奧秘王權的威嚴和智慧，以至於林格思考問題的時候，一直都下意識將她排除在可選項外，不認為她能派上什麼用場。

    不能怪他太過怠惰，只能說，偶爾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不能把錯誤都推給女孩子哦，林格。」趴在講台上的梅蒂恩忽然說道，同時眯起眼睛，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作為男孩子要有擔當一點嘛，錯了就勇於承認，這是父親教給我們的道理啊！」

    胡說八道，楊科先生從來就沒有說過這種話。

    因為他收養的那個男孩並沒有給他添過什麼麻煩，至於女孩就不一定了。

    年輕人沒好氣地瞪了自家妹妹一眼，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出賣自己。

    旁邊那道目光變得更加意味深長了，似乎還有一點點危險的味道：果然和女孩子有關係啊，林格。是誰呢？奧薇拉？依耶塔？蘿樂娜？甚至是白夜？看來我最近沉迷教育事業，許久不曾露面，已經讓她們忘記了何為姐姐的威嚴。

    失去的東西，我聖夏莉雅發誓將親手奪回來！

    她下定決心，與此同時，雲鯨空島上的所有妹妹，仿佛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心頭都籠罩着一層陰沉慘澹的烏雲。

    「怎麼回事，這股不祥的感覺？」旅館二樓的房間內，正埋頭奮筆疾書的奧薇拉抽空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明明是晴天，我卻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

    雖說她不是很信這種東西啦，但信總比不信好吧？

    猶豫再三後，奧薇拉仍是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一臉深沉地想到：看來得去跟老闆娘說一聲，今晚不吃茄子燴肉了。

    感覺會吃到薑片的樣子。

    「怎麼回事，這股不祥的感覺？」煉金工房內，手一抖而放錯了材料的蘿樂娜面色凝重地看着正在沸騰不明紫色氣泡的煉金釜，她敏銳地察覺到，在這雲鯨空島的某個角落，似乎醞釀着不為人知的陰謀：「能夠帶給我如此強大的壓迫感，除了姐姐之外就只有姐姐了。」

    但是她的一位姐姐遠在混亂海域，不可能與她有關，那麼就是另一位姐姐。

    「居然令小夏姐姐如此生氣，愛麗絲那個小笨蛋還做不到，那麼問題應該出在林格的身上，而我只是被殃及的池魚。」冷靜地做出判斷後，蘿樂娜果斷無視了正在逐漸溢出某種邪惡液體的煉金釜，走到自己的櫥櫃前，在裏面翻找了一陣後，終於找到了自己壓箱底的秘密武器：「有了，只要貼上心儀對象的照片並每天睡前重複三遍我喜歡你，就能讓對方真的喜歡上你的『戀愛稻草人』，就用這個來討好小夏姐姐，把自己從風波中摘出來吧雖說效果只有一個月，而且失效後對方會忘掉這一個月內所有與她相關的記憶，但以小夏姐姐的性格，想必不會在乎這種小事吧？」

    哼。

    真是完美的計劃！

    「怎麼回事，這股不祥的感覺？」雲鯨空島的某個角落，格洛莉亞放下球拍，一臉凝重：「我看到了，雲鯨空島的未來，被鮮血、戰爭和火焰籠罩，然而這一切，居然都——」

    「居然都和你無關。」

    白夜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別妄想扯開注意力，小笨蛋格洛莉亞。給我好好練習，要是你不扮演好職業選手這個人設的話，詛咒還會繼續加深的，至於更嚴重的後果，就不必我來提醒你了吧？」

    「嗚！我知道啦，我會好好練習的，但為什麼一定要用愛麗絲給的這支球拍呢？我想用我原來的那支球拍」

    「因為我覺得，灰之女王這個名號，其實還蠻適合你的。」

    「誒！真的嗎？」

    「在搞笑意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