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白海·底層·后街道】
【黑幕事件·時間錯亂】
【第二樂章·莎蔓】
尾村增鶇咬着牙,從地上撿起自己斷裂的手臂,放到切面處,線狀的死亡緊繃着,把她的手臂縫合上,但疼痛感還在,而且手臂已經不如剛才靈巧了,這種粗暴的治療方式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如果沒有足夠的後續治療,肯定會留下後遺症,最壞的打算便是放棄這隻手,很正常,失去一隻手總好過只剩下一隻手。
假的,這所謂的第二樂章能夠更改人所見的事物,是從那個地方下手的?是直接從意識層面修改?還是扭曲了現實中物體的模樣,移動了光線?還是別的什麼?只要找到了這個原理,就能夠通過反推把所見到的虛假破除掉……
耳畔的樂曲聲一直沒有結束,哪怕是捂住耳朵也沒有用,她直接捅破了自己左耳的耳膜,當聲音依舊能夠從左耳湧入,她能夠確定,哪怕她把自己兩隻耳朵都切下來,那樂曲的聲音還會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響起,這是能夠在聽眾內心奏響的旋律,即便聽眾並不想要聆聽。
尾村增鶇看着那幾個端正坐着的人,他們坐在徑直的木質椅子上,臉上的神情嚮往而敬重,即便舞台上已經落下了鮮血,亦或者四周的建築化為了肉塊他們也不覺得驚慌——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說句實話,尾村增鶇確實從未見過類似的存在,在以往,三日月的任務無非就是處理一下瀆神者,或者邪教徒,拎着界明刀,借用神的權能把邪教徒斬下,界明刀能夠抵抗住邪神的污染,因此大多時候相當於走個過場。
但是這次不同,奏者集合的人也得到了神的權能……這是廢話,現在這景象說不是權能也不會有人相信,扭曲現實,重塑自然,把人的認識進行修改,然後在人的眼中重現,而且……尾村增鶇看向那些觀眾,奏者集合甚至能夠直接扭曲人的本身,這幾個觀眾肯定不是奏者集合的人,但他們依舊被扭曲成了觀眾,若不是有界明刀在手上,說不定此時的自己也已經成為了觀眾的一份子吧……
夜守木荒和高坂紐乃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他們應該還在這裏,但是我……在我的視線之中,他們兩個沒有出現,是被藏起來了?還是說我的視線被扭曲了?
線性的死亡悄然攀爬上了尾村增鶇的四肢,護住了最關鍵的地方,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但至少能保證在被攻擊的時候她可以擁有一絲喘息的時間,死亡的疼痛感可以喚醒她的神志,可以讓她不被遲緩的反應拖累……
「呼……呼……」
尾村增鶇輕喘着氣,大腦開始飛速思考。
奏者集合的人到現在也沒有對自己下殺手,他們只是想讓我失去行動能力……為什麼?他們需要我活着做什麼?我的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們這麼做的東西嗎……還是說,他們想讓我成為他們的觀眾?如果我被他們的污染同化了……他們又能夠做什麼,順着我和界明刀去污染伊邪那美命嗎?
「在想什麼呢?」良木問道。
「沒什麼。」尾村增鶇搖了搖頭,在自己的床上翻了個身,讓自己看見牆壁上那污濁的痕跡,她在腦子裏想像着,想像這些污濁是某些藝術畫作,抽象派?還是別的什麼,總之,這樣子能夠讓她或多或少地打發一下時間。
「你們年輕人就是這樣,啥事情都捂在自己心底,也不知道分享一下,你可以稍稍信任一下我們,只信任我也沒關係。」良木遞給尾村增鶇半顆有點氧化了的蘋果,另一半在良木自己的手中,她咬了一口,咀嚼着,「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大半天沒有進食了,至少補充點水分,別讓自己難受。」
尾村增鶇接過了那半顆蘋果,咬下。
蘋果沒有什麼甜味,甚至還有點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熟透,還是什麼別的緣故,算了,有的吃就不錯了,昨天一整天都沒有提供食物,她們四人在這個小房間裏面只能接那看起來不怎麼幹淨的水喝,不止是她們這個房間,她們所看見的所有房間都是這樣,以至於整個萃白監獄的人都怨聲載道。
就連那不乾淨的水效果都不是很好,尾村增鶇依稀記得在凌晨的時候,上鋪的那位梔子奶奶還在馬桶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應該就是因為喝了太多的不乾淨的水以至於鬧了肚子,尾村增鶇自己也覺得腹部有點難受,在忍受範圍內。
「別一直躺在床上,哪怕沒有放風時間你也要多動一下,免得身體生鏽,身體若是生鏽了會很麻煩的,保持健康,這樣才能夠活得長久。」
「我都被判終身了,活多久有什麼實際意義嗎?」
「說是終身,你要是表現好點,也有可能被保釋出去的。」良木從口袋裏面掏出一根煙,手卷的煙,裏面很粗糙地塞進了看起來就不怎麼好的煙絲,過濾嘴都沒有,沒有打火機,她直接把房間內唯一一個風扇的電池拆了下來,用口香糖的包裝紙把電池兩端連在一起,把煙點着了,「在你來之前對門有一個關了三四十年的老大爺,也是判了終身,但是表現良好所以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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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半個月後就上吊自殺了。」上鋪的涇川說道。
「這樣啊……」良木抽了一口煙,「難得能聽見涇川你說話,那老先生為什麼自殺?」
「跟不上時代了。」涇川言簡意賅,「在他進來之前,移動電話都還沒出現,等到他出去,世界早已經變了個樣,人卻還在幾十年前。幾十年足以改變一個人,不論是他的生活習慣還是思維方式,對陌生環境不適應的時候,帶來的是更多的恐懼,對環境恐懼還會產生孤獨感,心生自憐,不善改變,性格不夠開朗的人,就會自殺。」
「說的還挺有道理。」良木似乎很驚訝涇川一次性說這麼多話,「那怎麼說來着……什麼什麼車輪碾壓過花花草草,花草雖然死了,但是那啥前進了,所以花草死有所值……記不清,算了算了,記這些幹什麼,總之你還是起來動動,實在不行和我一起瑜伽。」
尾村增鶇沒有應和,只是把自己口中的蘋果吃了幾口,很快便吃了個乾淨。
她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個杯子,因為剛來兩天,所以她的杯子是四人之中最乾淨的,根據良木的說法,這劣質紙杯用上一兩個月就開始泛黃,但是基本半年才會有機會換一次——如果沒有塞錢的話,如果給獄警塞點錢,人家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買點東西,萃白監獄裏面也有賣東西的地方,不過賣的基本都是那幾種飲料或者食物,而且價格比外面貴了不少,像是刀之類的東西是沒有的賣的,就連螺絲釘都不可能會有。
一杯不怎麼幹淨的水喝下去,把方才蘋果的酸味沖了下去。
「你說你偷了一把神社的界明刀,具體是哪個神社的?」良木好奇道。
「伊邪那美的界明刀,叫什麼我不知道。」尾村增鶇把杯子放回到原處。
「讓我看看?」
「這怎麼看……」尾村增鶇嘆了口氣,「剛拔出來就被收回去了。」
「我還沒見過神明的界明刀呢……還是挺好奇的。」
「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
尾村增鶇把手探到腰間,握住了刀柄。
她徑直把刀捅入了良木的心臟。
垂下頭,先是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刀,還有那流出來的血,又看向了尾村增鶇,她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只能咳出一口接一口的血,奇怪的是,梔子奶奶和涇川卻仿佛看不見,她們一如平常那樣子沉默着,仿佛下面發生的一切都和她們無關。
「……為什麼?」
「怎麼說呢,雖然很像,但真正的良木不會這麼說話的。」尾村增鶇抽出手上的刀,「而且,現在我能夠確定了,你們不會殺我……為什麼呢,讓我想想,你們似乎很需要這把界明刀?不止是人,刀也需要……你們需要的是我們身上的信仰吧,和神明有關的信仰,為什麼呢……」
良木的臉龐逐漸化為了另一副模樣。
尾村增鶇用床單擦拭着刀上的血:「其實稍微想想就能夠明白了,三日月……平野的那些存在為什麼會容許你們活着,那些神明的代行者肯定知道你們的動作……哪怕神使不知道,神明也會知道,但是祂們允許了,看來,需要信仰的不只是你們,神明也需要,既然祂們能夠容忍你們背地裏搞這些東西,那肯定就有能讓祂們滿意的報酬,祂們不得不追尋的報酬,比如說……那個橘黃色的光,再聯合一下今天的新聞,你們想要創造一個新的太陽,對吧?」
在尾村增鶇的面前,演奏者咬牙切齒,但胸口的傷卻依舊在流淌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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