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得到什麼呢?
我會得到什麼呢?
有所付出,有所渴求,給予一部分,自然也希望得到一部分,這是理所應當,這裏理所當然,既然選擇了這一條道路,就應該有這樣子的『思想』,就應該在大腦之中埋下這樣的種子,思想,思維,意識,本能,一切。
這就是賁薨。
祂使人失去東西,那些丟失的東西,那些失去的親人,就是祂的「功勞」。傳言,祂每拿一件東西的同時,都要磨練人類的意志,從而給人類更美好的事物。
而它所渴求的,美好的東西,美好的事物,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時間正在流逝。
一。
鎖鏈在每一個區塊之中綻放,那是一朵又一朵金屬色彩的花,至此,整一個第一層夢的結構出現了扭曲,從『這裏』開始,到『那裏』結束,一段接一段,將整個夢的結構崩碎,薩賀芬·路易斯讓鎖鏈帶動着自己的身體,在每一個區塊的『暗面』穿行。
在色彩看不到的地方,薩賀芬正在靠近那倒影布里墨克。
那些色彩從高處墜落,在高處散開,就像是一張網,一張脈絡,就這麼覆蓋在天空之中,蓋住了那些上方的破口,此時,這些色彩也只是在將某一種必然到來的事情向後推一推,在這短暫的時間之中,色彩正在編織着新的一層輪廓。
扭曲第一層的夢。
二。
西哈諾握着手中的劍,他正在看着空中墜落下來的那色彩,他腳下所踩着的地面,就是整一條街道僅剩的殘骸,唯一的,還算是『平緩』的地方,但西哈諾並沒有站在原地,他在奔跑,他那一身衣服在此時如同他的羽翼,隨着他的動作而晃動。
如果只是一次揮劍,還不夠。
直到平穩的地面到達盡頭,西哈諾的腳步也沒有停下,前面,就在前面,是不見底的深淵,是那澄澈的透明,是倒映的布里墨克,他接觸到地面的腳步猛然用力,在這崩碎的道路邊緣,他高高躍起。
那些鎖鏈早已經將區塊的位置進行了一次重新排列,而每一個區塊,每一個極小的區塊,都是屬於西哈諾的落腳點,他如在平地上奔跑一樣踩在每一個區塊之上,又以此在空中調整着角度。
三。
巴蒂斯特依舊在自己的大腦之中計算着。
他只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在腦海之中計算,他將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全部代入到這一份公式之中,直到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數字。
「這樣。」他比了個手勢,那是一個軌跡,一個路線的軌跡,他正在告訴西多妮自己的計算得到的一個『最優解』,「如果保證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安全的路線到達那裏……就應該這麼走。」
「行。」
那些壓抑的感覺將他們按下,西多妮引導着處於自己的饋贈,讓他們能夠按照巴蒂斯特所說的路線移動。
踩在破碎的區塊上,在腳步觸及到區塊的瞬間,他們就被壓抑感牢牢按在可以踏足的實質上,這一種壓抑感保證他們不會因為腳滑或者什麼別的意外因素墜落,按下,按下,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把他們按在那裏,然後輕輕托起。
四。
「……一。」它說。
於是,童真的色彩被一種漆黑的色彩取代,並非是純粹的漆黑,而是一種渾濁的黑,如果這裏有一位畫家——如果這裏真的有一位畫家的話,應該能夠看出來,這一種渾濁的黑是各種顏色重疊起來得到的結果。
將大量的色彩,哪怕是淺色或者亮色,總之,將大量的色彩塗抹在同一個地方,最終得到的也是渾濁的深色,此時,天空之中墜落的色彩就是這樣,它現在已經沒有在墜落了,它已經回到了這一層夢中。
已經擁有的夢境破碎,新的夢境構築。
不,倒也不能說是構築,這一層的夢的結構已經被扭曲了,已經斷裂了,在這一種斷裂的結構上重新搭建一個舞台,就像是在已經完全毀壞的廢墟之中試着建起一棟房屋,很顯然,這並不是正常情況下能夠做到的。
但是,夢不同。
尤其是噩夢。
和童真的美夢相比,噩夢更不需要邏輯,只需要最純粹的可怕之物,映射內心的想法,倒映出那些人內心畏懼的事物,噩夢可以是一個片段,也可以是一小段的故事,甚至是一個很漫長的經歷,噩夢並不受長度的束縛,因此,想要構築一個噩夢,很簡單。
噩夢並不會給它帶來任何幸福感。
反正現在也不需要。
那些渾濁的色彩是如此污濁,如此噁心。
「什麼鬼東西……」
這是西多妮的聲音,她剛剛從一個區塊上落下,還沒有等壓抑感將她承接住,那些渾濁的顏色就映入她的眼中,她不知道這種渾濁色彩到底是什麼,至少現在,她不是很願意直接接觸這一種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不對經的東西。
「可以的。」巴蒂斯特說,「我們的速度比它蔓延的速度更快一點。」
巴蒂斯特的距離比西多妮的要短,他知道,現在他離開的方法就像是依託西多妮的幫助,因此,此時他需要讓西多妮信任他,需要讓西多妮知道他的安全性,所以他走在西多妮的前方,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西多妮之前,他像西多妮展現了每一步的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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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說,如果在他計算的軌跡之中出現了錯誤,最先被這一份錯誤影響到的,也一定是他,而不是自己的『搭檔』。
在這個地方看見的、感受到的、接觸到的一切,對於巴蒂斯特來說已經足夠多了,用於研究的內容也已經銘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在這一次的求知之中得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數據,他滿足了,現在,該離開了。
那些渾濁的色彩還在搭建。
——於是惡魔將手深入到窗戶之中,將熟睡中的孩童從睡夢之中抓走,惡魔張開嘴,露出可怖的獠牙,天啊,那是多麼可怕的獠牙。
「趁着各位都在場。」它抬起頭,看着那被夢境撕扯出來的怪物,「請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的門票在那裏?」
話音落下,那渾濁的怪物也發出了嘶吼。
這個問題,自然是不會有人給它答案的,它也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這個問題本來就得不到答案,至少現在得不到。
我還有多少時間?
將第一層的夢境以噩夢的結構重新組合,正好,在這之前已經有一位孩童的夢被打碎了,被那個拿着騎士劍的男人刺破了,現在的夢境有一個『空缺』,正好用來容納這個新的夢。
將這一位孩童從第二層之中抽出,它抓住孩童已經潰散的軀殼,將那小小的身體扯入到第一層的夢境之中來,孩童的噩夢……自然也是充滿了幻想和脫離現實的景色,正是這樣,正是這樣的本質,才能夠搭建出最反常識的景色。
它抓着那孩童的軀殼,那屬於噩夢的結構也正在被搭建出來。
——孩子們蓋緊被子,蜷縮在裏面,他們不敢讓自己的四肢露出被子,或許,床底下的怪物就是在等待着他們將身體探出床的範圍,在窗戶的旁邊,在滴水的房間,也有可能是閣樓裏面彈跳的玻璃珠,地下室裏面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這些都是構築成噩夢的因素。
最先看見的是薩賀芬。
她是最靠近地面之下的人,距離那澄澈的、倒映出來的布里墨克,薩賀芬已經快要接觸到了,她馬上就要接觸到了。
就在這時。
一隻漆黑的手從她看不到的地方,是的,就是她視野的盲區之中出現,然後朝着薩賀芬拍了過來,在接觸到『克羅蒂娜的藏寶室』的時候,接觸到那些鎖鏈和齒輪的時候,這一隻手都沒有任何的阻塞,就像和這些東西並不在同一個區塊之中。
但薩賀芬能夠感受到那一陣風。
鎖鏈猛然將她拉過,將她扯向另一個方向,這才讓那一隻黑色的手擦過她的身體,然而,這並非結束,在那一隻手經過她的瞬間,那一隻手就消失了,天空之中渾濁的色彩已經覆蓋住了光的來源,現在,天空是黑色的了。
一切都陰沉了下去。
只剩下那倒映的布里墨克還能夠流入一點微弱的光澤。
——入睡前的胡思亂想是最危險的,一旦在大腦之中植入一個最基本的詞彙,那些發散的思維就會把剩餘的部分補全,不論那些補全的內容是『好』還是『壞』,倒不如說,只要有一個壞的部分出現,那麼這一個小小的黑色就會瘋狂生長,很快就能夠充斥整個夢境。
但是。
但噩夢並不能夠覆蓋整個噩夢,如果在這裏種下一顆『美夢』的種子,那麼,這一顆種子自然也能夠紮根在噩夢之中,裂出一道破口。
——構想出給予人們情緒的『夢境』,讓這些人願意沉醉在這構想出來的世界之中,讓夢中的情緒成為養料,諸如幸福、歡樂,或者恐懼、敬畏,在這些人的情緒被收集完成的瞬間,手持門票步入天堂。
時間還有多少?
時間沒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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