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北海】
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
「現在是京都時間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夜晚十一點三十分,現在由我來為大家播報明天我市的天氣預報,這份天氣預報送給現在正在收聽的人,晚歸的人,忙碌的人,還有在夜晚下享受人生的人,祝你們的每一天都如今天的月光一樣明亮皎潔。」
櫻島·北海,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夜晚十一點三十分。
「明日,北海,晴,最高氣溫25攝氏度,最低氣溫11攝氏度,吹2-3級西南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適合戶外運動,爬爬山,跑跑步。適量的運動會使你神清氣爽,萬里無雲,適合好好看看天空。」
電視機里,年輕的主持人正有感情地朗讀着天氣預報,屏幕的右上角掛着『直播』二字,如果這不是謊言,那麼這個天氣預報確實是在夜晚這個時候才放出,這在櫻島並不罕見,白天的忙碌讓大多數人沒有時間來做別的事情,唯有到了夜晚,才是自由。
自由的時間,無拘無束,至於任何會讓自己不快的事情,交給明天。
「而明天的京都也會是一個大晴天,今日夜間到明天白天,最低溫度11攝氏度,最高溫度24攝氏度,南風3到4級,未來三天,天氣晴間多雲,東南風3到4級,溫度10到25攝氏度。」
主持人面帶微笑地看着鏡頭,在電視之外的人看來,主持人看着的便是自己,她穿着一身職業裝,兩隻手十指交叉,時不時側過頭看着一旁——那裏掛着一個虛擬的地圖,每當主持人說道某個地方的時候,那個地圖便會跳轉到相應的地方,並展示主持人所說的氣溫亦或者是風速。
「明惠上人寫過一首很短的俳句,『山頭月落我隨前,夜夜願陪爾共眠。』和明月一同入睡,在櫻島人的眼中是非常優美的事情,和尊敬明月的九州不同,九州的詩人喜歡通過月亮把短暫和永恆結合在一起,櫻島的詩人喜歡把月亮和自己結合在一起,明惠上人還寫過,『心境無邊光燦燦,明月疑我是蟾光』……」
正如主持人所說,此時的天空,一輪淺淺明月正散發着溫柔的光。
牆上的時鐘輕輕走動,一秒,一分鐘,一小時……
在那月光之下,海風輕輕吹拂。
櫻島是一個是位於東亞的島嶼國家,它的領土由北海、京都等四個大島及近七千個小島組成,總面積近四十萬平方公里。
當然,它更出名的應該是完善的動畫相關產業……但是此時,不應該提這個。
主持人還在說話,那一台小電視忽然閃了閃,又像是沒事一樣繼續播放。
這裏是一家居酒屋,昏黃的燈光,幾張木質長桌,還有幾張貼在牆壁——牆壁已經有些泛黃了——貼在牆壁上的廣告或者海報,女郎穿着熱辣的衣物站在海灘之前——這樣的海報,當然,既然是居酒屋,不可缺少的當然就是酒,那酒瓶被堆放得很有觀賞性,讓人不忍去破壞它們的結構。
幾個看起來是上班族的人泛紅了臉,他們手中握着酒杯,啤酒泡沫隨着酒杯的碰撞而溢出,落到桌面上,不到幾秒便破碎了。
這便是普通人的夜生活,享受當下,把煩惱和苦悶留給明天,短暫的快樂是值得的,這一份幸福不應該用時間來衡量,只要能夠讓自己滿足,就足夠了。
一個成年男子趴在桌上,時不時打一個飽嗝,他似乎已經很迷糊了,但是不要緊,在這裏沒有人會對一個迷糊的人下手,至少在這裏不會,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遵循着不成文的規定,不去打擾一個美夢中的人,至少在這裏不會。
離居酒屋不遠處便是大街,當然,小巷子也有,或許此時正有幾個不良少年正拎着棒球棍蹲在巷子之中,看着會不會有那個倒霉的人闖進來,被迫交出身上的錢,但是他不會受傷,只要老老實實給出自己身上的財物便不會受傷。
「今天的天氣預報就到這裏,我們明天,同一時間再見,祝您今夜能夠做個好夢,滿懷期待和希望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電視上的支持人頷首道,然後隨着話音落下,屏幕上切入了一段廣告。
輕鬆的爵士樂在居酒屋中響起,渾厚的男性哼唱和優美的女性歌喉圍繞着這一首冷爵士風格的曲子……不,現在曲子已經是搖擺樂了,二三十人的大樂隊歌唱在居酒屋內響起,為這昏黃的空間帶來了更大的生機。
「人的一生,其實是一個不斷向上攀爬的過程,有的人追求權力,有的人追求財富,有的人追求名聲,有的人追求功績,不論是走哪一條路,走的是陽光大道還是羊腸小徑,無非還是落得同一個結局,百年之後,化為塵土,埋入土裏,拋入海中,嵌入木棺,永眠於此,有的人甚至終其一生都回不到自己來時的地方,自己的力量追趕着自己的理想,亦或者說野心,在這無法回頭的路上奔跑。」
「……最後回首,都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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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酒屋的角落,一張小桌子,一把椅子,少女正端着酒杯,品嘗着酒杯之中的佳釀,和旁邊的幾位上班族不同,她的酒杯很精緻,如果有懂行的人來看,估計會說『這個杯子不應該出現在居酒屋,而是應該在招待貴客的時候用來敬一杯羅曼尼康帝』。
少女並不在意,不用在意酒的品質,不論多麼美味的酒,在飲下之後都會無影無蹤,口中流下些許醇香——在一段時間過後也會消失不見,只留下記憶之中的美好憧憬,在許多年之後回想起來,啊,我仍記得我嘗過一杯很美味的酒,但是具體是什麼味道,我的舌頭已經想不起來了。
音樂又變成了Ragtime的風格,像是某部動畫片的配樂……對,五十星那個國家的動畫片,講一隻貓和一隻老鼠的,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就誕生的動畫,哪怕放到今日也是一個經典,幾乎不需要對白,單單是裏面的音樂就足夠講好這個故事,而現在,居酒屋的背景音樂,大概也是這樣,不用人來介紹,都能夠在腦海之中構築出一個簡短的詼諧故事。
酒杯碰撞的聲音響了幾下,是不遠處的上班族正在碰杯,他們一齊發出一聲歡呼,然後把那啤酒一飲而盡,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呼出一口痛快的氣,還能夠再打一個嗝,幾滴啤酒從嘴角流落,滴到他們白色的襯衫領上,不要緊,回到家之後扔進洗衣機,或者,賢惠的妻子幫他們清理一下,等晾乾之後便看不出來了。
少女面前的桌上是一碗拉麵,現在已經見底了,只剩下那清湯,還有幾根斷在碗中的短麵條,哦,還有幾粒蔥,除了拉麵還有一碟煎餃,此時最後一個煎餃已經被少女用筷子夾起,放入口中,咀嚼幾口便吞下。
她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擦了擦嘴。
嗯,此時的音樂又變了,不同的樂器編排十分和諧,又不像老電影中的配樂,是冷爵士的風格,少女似乎很喜歡,她收起了準備起身的動作,而是倚靠在椅背上,靜靜聆聽。
「這首……我知道!是《somebody already broke my heart》……不過是純薩克斯……嗝……沒有歌聲……嗝……」
上班族裏一個年齡看起來最大的男人大聲嚷嚷,不過沒有人指責他,此時,大家的耐心和容忍似乎被無限放大了,即便這個行為有些失禮,也不會有人有什麼動作,那人旁邊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有說。
少女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她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左手拿起自己的賬單——當然是這一杯酒,一碗拉麵還有這一碟煎餃的賬單——起身,右手拿起一旁的刀,沒錯,是刀,兩把刀,被好好地裝在刀鞘之中,看起來就像是竹劍館的標準裝備。
她走到收銀台,為自己的這一頓不知還能不能稱為晚飯的賬單結賬,畢竟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了,哪怕說是夜宵也可能晚了一些。
「一共是一千兩百元。」服務員對着少女說道。
「現金。」少女回答道。
他們的對話用的是櫻島的語言,服務員能夠聽出少女的櫻島語並不是很熟練,是從別的地方來的遊客嗎?還是只是某個地方的方言口音?
少女從錢包裏面拿出幾張鈔票遞給服務員,順便把那兩把刀鞘背到了背後。
「這是刀嗎?」收下少女的錢,點清楚正好足夠後,服務員對少女背後的刀鞘產生了興趣,「它們叫什麼名字?」
「……鶴翅刀,至於名字。」少女側過頭,似乎這樣就能夠看到刀的容貌,「就叫雙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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