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諸天：吾乃蕭玄 第八百四十七章、人教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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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都也見到了這一幕，他感到不可思議，混元級別的道心也有一剎那的失神。

    獻祭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在神道中最為常見，一般是主神控制信徒獻祭。

    然而玄都看得清清楚楚，眼前這尊准聖曾經或許被某一尊神靈控制，但是現在，他是一個自由生靈，身上沒有半點被控制的痕跡。

    正因如此，這種行為才是最可貴的。

    看着木靈的身軀漸漸變得虛幻，玄都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他的所有力量要用來鎮壓無天，隔絕道魔圖錄和洪荒天地之間的聯繫。

    隨着木靈化道於天地，西方許多生靈也反應過來。

    一位老僧雙手合十，身上袈裟已經變得殘破，他看起來沒有任何修為，好像就是一個凡人。

    但他的眼睛特別明亮，其中仿佛蘊含日月星辰，大千世界。

    這是最古老的修佛者，最早可以追溯到太古時期。

    他們不修法力，不修肉身，只修行一顆佛心，僅有佛心一顆，便可以照破億萬里山河大地。

    他面目祥和，看着木靈漸漸化為虛無，身上綻放金光點點，同樣衝上天際，沒入太極圖中。

    他沒有念誦阿彌陀佛，而是口中誦念道：「禮讚南無無天佛祖，禮讚南無緊那羅佛祖！」

    金光閃爍，沒入太極圖中，依舊被泯滅大部分，只有極小的一部分金光才能穿透太極圖，進入道魔圖錄之中。

    洪荒大地之上，到處都是閃閃光芒，各色光芒攜帶着西方眾生的意志，沖霄而起。

    無天已經閉上了眼睛，一條又一條時間線衍生出去，那是無天對自己道心的叩問。

    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

    本意是為了給眾生一個平等，讓眾生沒有煩惱憂愁，生活在無上佛國之中。

    可是現在，一個又一個生靈死去，整個西方不可以數量計的生靈死去，就為了他所踐行的大道！

    他懂得變法就會有犧牲的道理，但若是所有人都犧牲了，那麼變法的意義何存？

    就在無天沉思的時候，一道聲音幽幽出現在他耳邊，他沒有阻止，因為他感受到了這道聲音的來源，正是底下那自我獻祭的西方眾生。

    「我們看到了平等與尊嚴，而且已經得到過，便再也不想失去了，也不想讓子孫後代失去了！」

    「放手一搏吧，西方眾生皆是佛祖後背！」

    「無天佛祖，我等不悔！」

    諸如此類的道音一聲又一聲灌入無天腦海，無天的道心漸漸堅定。

    這一幕震動了整個洪荒眾生，這些生靈中包含了洪荒萬族，甚至還有先天神魔存在。

    數量實在是太龐大了，西方生靈足足佔據洪荒十分之三，這一下便獻祭過半。

    除了一些孩童幼兒，以及部分原來的貴族，其餘人皆趕至東西交界之地，化道而去。

    東方，大明帝國之中，朱元璋看着這一幕，心中震撼，尤其是看着一個個修為強橫的生靈自行化道而去，更是心中直接冒出來一股寒氣。

    對於掌權者來說，這種行為是不可控行為，畢竟連死都不怕了，他們還能害怕什麼？

    須彌山上，菩提樹依舊枝繁葉茂，佛音呢喃，低吟淺唱，十二品功德金蓮綻放璀璨金光，接引盤坐其上。

    准提心急如焚，向前踏出一步，就要去東西邊境，強行將那些自我獻祭的西方生靈給拉回來，就算用佛法將他們度化也在所不惜。

    「師弟！」接引輕喝一聲。

    准提身子一僵，回過頭，看着安坐金蓮的接引，臉上滿是痛惜之色，開口道：

    「師兄，那都是我西方的根基啊！」

    「師弟，我等雖掙脫了鴻蒙紫氣，但終究是聖人，還有着聖位。

    那芸芸眾生，滾滾紅塵，你若前去，被紅塵殺氣衝擊，連聖位都保不住！」接引語氣嚴肅道。

    「那你我就不管不顧，任由西方根基被掘？」准提有些暴躁。

    接引頓了頓，又接着開口道：「上面那幾位早已經超脫萬靈，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想必早已經有了對策，我等看着就是！」

    准提來回踱步，半晌，終究還是重新站在了菩提樹下，單掌豎在身前，口中呢喃着超度往生的經文。

    人道震動，人族祖地中蕭瑤神色凝重，他背後升起的人道長河中一個個光點消失，大幅度縮水。

    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但是她毫無辦法。

    手托人道圖，目中精光閃爍，時不時迸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蕭瑤沉默，身上浩瀚的氣勢消散一空，輕嘆一聲，眼中滿是落寞之色。

    「罷了罷了，這是他們的選擇！」

    太極圖中，生命力量澎湃，道力洶湧，源源不斷的灌輸進道魔圖錄之中。

    在外匯聚的生命能量和道力越來越多，玄都等人感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太極圖隱隱有支撐不住的感覺。

    「師兄，快想想法子，我快支撐不住了！」

    玄都看看底下還在不斷獻祭自身的眾生，思忖片刻，開口道：「支撐不住就不支撐了，放他們進去！」

    聞聽此言，眾人一臉震驚的看着玄都，不可思議，但還是照做了。

    太極圖被合起來，沒有額外的損耗，眾生的生命本源之力變得澎湃洶湧，各色神力渲染天空，遮天蔽日，沒入道魔圖錄之中。

    此時，無天身形虛幻，看起來搖搖欲墜，他的一身神力同樣注入道魔圖錄中。

    玄都輕笑一聲，開口道：「道友這道魔圖錄還差了點東西吧！」

    還不等廣成子他們理解這是什麼意思，玄都就出手了，只見他引動人教氣運，浩浩蕩蕩，灌入體內。

    種種道韻在玄都心中不斷衍生，靈氣浩瀚，在虛空中形成一股靈氣風暴，灌輸進其體內，只是片刻時間，玄都的修為便更上一層樓，成就混元第九重天之位。

    隨後，他直衝入天際，沒入道魔圖錄之中。

    此時道魔圖錄之中，分別有道山魔海，道山上插着一柄柄仙劍，道門弟子清淨守常，凜然正氣。

    魔海中波濤洶湧，魔潮澎湃，各種魔族虛影在其中咆哮，踏浪而起。

    本來兩種不相容的力量在金色的佛力的作用下，變得如膠似漆。

    肉眼可見，魔海比道山強大的多，因為魔海中煉入了億萬魔族，還有無天的大道本源之力。

    玄都直入道山，剎那間，道山瘋狂膨脹，直至與魔海平行。

    「道友這道魔圖錄有了魔海，道山卻是還差了點！」玄都虛影出現在道山之上，與無天對峙。

    無天大笑一聲，道了一句：「好一個人教首徒，果然有魄力！」

    這一切說起來繁瑣，實則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罷了，道門諸弟子還沒反應過來，玄都便已經沒入道魔圖錄之中，與無天對峙。

    廣成子臉色一變，大喊一聲：「師兄！」

    此時的無天匯聚西方眾生氣運命數，雖然還是混元八重天修為，但藉助道魔圖錄，混元境界已經沒有人能殺的了他。

    而且西方眾生還在不斷的自我獻祭，那浩瀚濃郁的生命本源之力，源源不斷的沖向天空。

    這種情況下，哪怕使用太極圖封鎖，也封鎖不了太長時間，

    而道魔圖錄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陰陽不平衡，魔道有無天以身獻祭，但是道的力量不夠。

    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陽極生陰，陰極生陽，歲月流逝，終究有一天，會道魔平衡。

    而玄都就是利用了這個空子，同樣以身飼道，執掌道山，與無天分庭抗禮。

    道魔圖錄遮天蔽日，浩瀚的力量源源不斷的灌入其中，這些年道魔之爭中死去的生靈，堆成的屍山血海。

    這股力量何等的浩瀚？若是給一個修行死亡大道的生靈吸收，足以頃刻間造就一尊混元至尊。

    玄都入駐道魔圖錄，讓其威能進一步提升，但同時，也分走了無天對道魔圖錄的一半掌控權。

    隨後，眾人各司其職，廣成子、多寶、玉鼎等人分散，開始肅清大地之上如同深淵一般的魔巢

    道魔圖錄之中，一方浩瀚的山海世界呈現，山是道山，蒼茫高大，厚重古拙，高聳巍然。

    海是魔海，波瀾壯闊，血色遍地，隱隱可見海面上漂泊着屍骨成堆，幽魂遍地。

    玄都一身道袍，清靜無為的道韻瀰漫整個道山，他一身道力本源盡數灌入其中，身下是一個形同太極圖的蒲團。髀

    無天則是一襲黑袍，黑髮披肩好似流瀑，目光漆黑深邃，好似一望無際的深空，座下黑蓮滴溜溜旋轉，身下魔海滔滔，波浪翻湧。

    玄都盤坐蒲團之上，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淡然，好像萬物不縈繞於心，開口道：

    「道友，此次量劫也該結束了，你算計萬古，不過是平添西方億萬萬京兆生靈的冤魂罷了，這又是何必？」

    無天嘴角和煦的笑容仿佛從未消失過，他也不擔心，哪怕外面魔族正在被屠戮，西方眾生正在自殺式獻祭自身。

    「道友出身人族，卻未曾經歷過妖族屠人，拜入太清聖人門下，為人教首徒，資源充裕，靈寶任爾挑選，或許道友自己都忘了，洪荒底層修士，底層生靈的生活了吧！」

    「道友不妨試試叩問自己的道心，聖人教化眾生，可曾將所有生靈教化？」

    「太清教化人族，玉清教化神魔，唯有上清，廣收門徒，卻也不辨對錯，無論良莠！

    豈不知惡人若是得了神通，危害遠遠生過普通生靈！」

    「貧僧敢問道友，上清聖人教導的那些為非作歹的門人弟子，他們做的孽，是算在他們頭上，還是算在聖人頭上？」

    玄都臉色不變，靜靜的聆聽者無天的訴說，心中有了些許觸動。

    無天所說的，確實是三清在踐行己道的時候遇到的問題。

    可是，太清老子以人族立教，自然應當教導人族，而且人教弟子行走世間，不知度化引領了多少人族生靈，足可以道一句功德無量。

    元始開始是只收天資聰穎的先天神魔，可是最後，闡教弟子遍佈洪荒，崑崙九千峰上的凡體不在少數。

    至於通天，那就更絕了，趁着封神量劫，將截教弟子中殘暴弒殺，留有業障的弟子要麼送上了封神榜，要麼送上了西天。

    後來多寶繼任截教掌教，更是制定門規，動手毫不留情，整個截教海清河晏。

    無天還在說着，似是對着玄都訴說，又好像給自己說。

    「貧僧入了佛門，修了佛法，欲要渡化世人，造就阿彌陀佛和佛母所說的極樂世界！」

    「然而，佛並未渡我！道友亦是從太古存活下來的大能，應當知曉貧僧的故事！」

    玄都點點頭，表示了解，當年緊那羅背叛佛門，這事不大也不小，但對於佛門來說終究是一個污點。

    講究四大皆空的佛門，竟然出了一個為了女人背叛佛門的人，還是被當成佛祖培養的弟子，這事好說不好聽啊！

    是以，即使佛門竭力封鎖消息，依舊有隻言片語流傳出來。

    無天繼續訴說，他的表情變了，不再和煦，看起來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她當時就死在我懷中，我為佛門渡化世人，消除惡果，傳道西方，然而，我渡了天下，卻沒度了她！」

    玄都愈發沉默，他聽得出來，哪怕過去許多年，無天依舊沒有放下阿羞，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佛不渡我，那我便入魔，佛不渡眾生，我渡，你道門不管不顧，任其無為自行演化，我便來教化眾生！」

    「道友以為，貧僧可有錯？」無天最後反問一句。

    「所以，你便為了此事，掀起道魔之戰，時至今日，億萬京兆生靈因你而隕落！」玄都詰問道。

    無天輕笑一聲，搖搖頭，看着玄都笑道：「不，我是為了渡他們，他們已經超脫了，他們之中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生活在仙神的奴役中，看起來衣食無憂，也有上升渠道，可對於貧僧來說，這便是不公平！」

    「貧僧修佛，亦修魔，佛門有言：眾生平等，喜樂無憂，貧僧便是要造就這樣一個世界，只是你們不懂貧僧罷了！」

    玄都卻是笑了，他看着無天的目光中有一些憐憫。

    無天已經徹底入魔了，與其說他想要給眾生平等，不如說他在消除西方留給他的心魔。

    什麼是魔？早就解釋過，魔是極端的心靈，極端的力量。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過猶不及！

    無天心中的執念太深了，他當年是真的將佛法讀進去了，因此產生了執念。

    現在他入魔了，這執念就更甚了，他現在只想造就真正的人間佛國，無有壓迫，無有饑荒，沒有野心者，人人皆是自由之身！

    玄都開口道：「道友痴了，執念太重，走的路是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