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只聽從玉清殿外的遙遠處,傳來了渾厚的聲音:「道玄老友,百年不見,如今看你風采如昔,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什麼人?」玉清殿內,眾人都同時將目光轉向了大門之外,只見不知何時,門口處,早已閃現出了四道人影,三男一女,其中一男子頭戴方巾,分明是文士模樣,只是那雙眼睛,卻意外的深邃,恰是那魔教鬼王宗宗主鬼王。
鬼王左手邊是一名看上去年過花甲的老者,發須有些許斑白,但卻精神抖擻,並未有老態龍鍾之狀,正是魔教四大宗教之一的萬毒門門主毒神。
在毒神身旁的是一雙眉入鬢,相貌極英俊的男子,看去只如三十出頭的人。
卻是已成名百年之久的魔教四大宗教之一的長生堂門主玉陽子。
在魔教之中,長生堂是一支極特殊的派系,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派系負責在蠻荒守衛魔教最重要的聖地──聖殿,而這一脈的專旨,也如它的名字一般,只為追求長生。
只不過他們名列魔教四大派系,行事之時,多不擇手段,與正道中相傳求長生之道截然相反。
而在玉陽子身旁的卻是位容貌極美的女子,卻是那四大宗教之一的合歡派宗主三妙仙子,三妙仙子出身於魔教中聲名最是狼藉之一的合歡派,容貌自是極美,面色淡淡,不施脂粉,反而竟有種冰霜出塵的美麗。
道玄真人目光向那四個人一一看了過去,與此同時,從玉清殿門外陸續又走進了數十個魔教之人,看這架勢,只怕無一人是好相與的,多半魔教這百多年來的實力,都是集中在此處了。
在玉清殿遠處,喊殺聲也隨着魔教之人的到來越來越響,不斷地可以聽到絕望的嘶吼聲,昔日猶如人間仙境一般的青雲山,此刻卻彷佛是被血腥說籠罩,就恍如地獄一般。
道玄真人深深呼吸,勉強定住心神,今日禍起蕭牆,外敵竟又長驅直入,不問可知乃是青雲門這百年來最危急的時刻。
他身為青雲門這個千年大派的至尊掌門,絕不能讓這份基業,毀在自己手中了。
這時,忽然只聽得一聲佛號,卻是普泓大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道玄真人的身邊,面上有淡淡微笑,道:「道玄師兄,自古邪不勝正,我天音寺一脈,從來與青雲門並抗妖魔邪道,若有差遣,儘管吩」
「砰!」
卻是接到武玄天傳信的蕭逸才,一掌打在上官策身上,上官策頓時重傷吐血飛出。
「逸才,你幹什麼?」
武玄天卻開口道:「掌門師伯不用擔心,這傢伙既然已經知道我能通曉他人想法,還老神在在打算暗算天音神僧,自尋死路!」
「假冒焚香谷?你們是魔教的人?」道玄真人臉色慘白的對那假冒的「上官策」道。
「哈哈哈,道玄老賊你快快將你們青雲門的鎮派之寶『誅仙古劍』交出,然後投入我聖教麾下,我便饒了你等不死!」玉陽子對着道玄大聲笑道。
「哼,就憑你們,也請得動誅仙劍嗎?」武玄天冷着臉對玉陽子等魔教之人說道。
隨即道:「你們退去,今日我可既往不咎。」
「小娃娃,好大的口氣,看你的樣子,還沒斷奶吧?」玉陽子哈哈大笑,嘲諷道。
道玄轉頭對青雲各脈首座道:「眼下禍在眉睫,田師弟、商師弟、曾師弟,天雲師弟,水月師妹,你們在這裏先支持一陣;
我去請出誅仙古劍,魔教之人大舉殺來,也只能出此之法了!」
「掌教師伯,不用請誅仙古劍!」卻是武玄天開口,隨即道:「我遊歷天下幾年,感悟天地自然。
以驅物為基,這些年來也算是自創了一部劍法。
今日,就以諸位試劍,告訴你們,告訴天下,我青雲,依舊是正道魁首,依舊是天…下…第…一!」
說着,只見其周身劍意勃發,整個青雲中,無論是田不易的赤焰,蘇茹的墨雪,曾書書的軒轅,張小凡的攝魂,齊昊的寒冰,陸雪琪的天琊,此時都不受控制,自動出鞘,默默懸浮於武玄天身後。
此時的武玄天,在眾人眼中,去天人降世,高不可攀。
武玄天的身影緩緩騰空,氣息也飆升,從上清第六層飆升,一躍而入太清。
上清、太清涉及元神,武玄天的元神修為早就超標了。
頓時達到了太清巔峰,威臨天下。
更不可思議的是,武玄天長大了,從十四五歲的身體,不一會兒,竟二十來歲,面貌溫文爾雅。
「哎,今日,又要犯大殺戒了。
就不能清淨清淨嘛,這或許就是踏入修行之路的無奈吧。」
喃喃自語,聲音響徹整個通天峰,那是無奈的聲音。
隨即又道:「萬千武學盡在我手,縱是仙人、修羅、神魔又如何?吾亦斬於身下!」
隨着武玄天揮手,身後各種神兵利器仿佛有了智慧,向着魔教諸多高層而去,使得那些高層應接不暇。
同時,武玄天揮手,碧水寒潭中水倒流,向天而來,在武玄天身前停留,化為一道道水柱,從天而降,無差別落入魔教年輕弟子之中。
一時間,場面慘不忍睹,無數水箭落下,近千魔教弟子當即死了幾百,一柱香時間不到就死了幾百。
整個通天峰廣場,血流成河,整個青雲弟子,看着場面,毛骨悚然。
看着虛空那如神似魔的身影,沒來由開始懼怕。
魔教弟子隕落接近四百後,那些水箭轉傷而不殺,實在是殺戮太甚。
「當」
虛空中,魔教十幾位高手,每人面前一把劍,抵抗着每柄劍。
不小心,就會成為生肉串。
僅僅幾柱香罷了,魔教之中,玉陽子、毒神等都重傷,三妙仙子修為最低,更是最先隕落於墨雪之下。
鬼王修為最高,面臨兩柄九天神兵,竟還有來有回。
武玄天落在虹橋上,手指勾了勾,十幾柄九天神兵級別武器停住了,懸浮在他的身後。
武玄天看着狼狽不已的魔教高層,依舊溫文爾雅笑道:「如何?
正魔如陰陽太極,相輔相成,沒有了魔道的威脅,正道自然會相互攻伐。」
「同樣,沒有了正道的掣肘,你們魔教,也只會各自為戰。
當今天下,吾在,正道當永昌,魔道不滅,依舊永存。
至於千百年之後,吾死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究竟是正道依舊獨尊,還是魔教一統修仙界,那都是後世人之事。
不過,爾等要是不知死活,我也不會客氣,自會送你們一程。」
魔教此時已被嚇破膽了,哪敢多言?
「撤」
隨着鬼王一聲令下,所有魔教成員紛紛退去。
「噗」眾人退去之後,武玄天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老八」
「師弟」
「師侄」
田不易最快,立刻扶住武玄天。
「老八,你怎麼樣?」
「咳咳,師傅,終究太過勉強,強行破鏡,受了一定的傷。」
玉清殿中,諸多高人為武玄天運功療傷,良久之後,武玄天才面色恢復紅潤。
經此一戰,青雲更是威名大增,尤其是武玄天,一人獨佔魔教,大勝!
名震神州浩土,威震正魔兩道。
青雲的處理結果,也是天音寺與林驚羽和張小凡之間的事,讓兩人自行處理。
不過關於蒼松,修為被廢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道玄傳言,被他明正典刑了。
龍首峰的首座,由齊昊擔任。
只是不知何時,祖師祠堂中,再次多了一個老人,同時林驚羽也被道玄安排進入祖師祠堂中去苦修。
武玄天更是因為那一戰,進入了養傷狀態,當然,這是對外面的說法,他自己則是安靜進入了閉關。
期間,張小凡常在山下遊歷,或許青雲對他而言,是他的家,但內心深處,也有一種隔閡。
更是傳言,他與鬼王宗走得很近,與鬼王的女兒碧瑤,情投意合。
隨着時間的過去,十年滄桑,正道之中,不少少年英傑,名震正魔兩道。
同樣,魔道之中,也有那麼幾人脫穎而出。
鈴公子碧瑤,毒公子秦無炎,妙公子金瓶兒。
四大公子,在正魔爭鋒中,不比正道那些傑出青年差。
而且,這些年,合歡派竟出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在三妙仙子死後,金瓶兒執掌合歡派,而這個叫作金怡的少女,也是金瓶兒的弟子。
傳言還在襁褓之中時,被金瓶兒所救。
隨着年齡增長,天賦顯露,更是被金瓶兒提拔為合歡派少宗主。
悟性超凡,資質驚世,傳言這位少宗主七歲開始踏入修煉,如今十四歲,僅僅七年,一身修為已經堪比青雲的上清初期了。
這讓人們不由得想起十年前青雲山上那位如神似魔的身影,那是壓在魔教頭頂的,不可逾越的高山。
如今魔教出現了這樣一個人,或許真是天眷他們魔教。
四大門閥公認,這是他們聖教的聖女。
不止如此,四大門閥中,所有功法秘籍,資源都向着金怡傾斜。
花開花落,匪朝伊夕。
十年,青雲還是那個青雲,依舊是仙家聖地。
通天峰後山,祖師祠堂。
柔和的陽光照着巍峨的殿堂,顯得莊嚴而神秘。
祠堂里依然顯得陰暗,那些長明燈火和點點香燭的微光,依舊祭奠着青雲門無數祖先的靈魂。
幻月洞府之外,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卻是從幻月洞府中走出。
十年生死兩茫茫,對於十年前閉關幻月洞府的武玄天,十年不吃不喝,這讓青雲諸多高層驚為天人。
同時也暗自擔心,畢竟在他們看來,十年前那一戰,武玄天受傷太重,生怕這麼個青雲天驕隕落於幻月洞府中。
緩緩來到祖師祠堂,只見林驚羽手執斬龍,衣袂飄飄,正和一個拿着竹竿的老者如入海蛟龍般來回遊斗。
林驚羽神目如電,雙眉似劍,俊朗的臉龐上自有一個迫攝人心的英氣。
而拿着竹竿的老者卻是蒼蒼老矣,後背半駝,與林驚羽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對比。
場中,林驚羽正拿着那把碧綠色的斬龍劍,不停地舞動着,從每一個角落攻向老者,試圖將老者擊敗。
斬龍劍乃是神兵,林驚羽修為也是極高,十年苦修,已然入了上清,森森劍氣如斧如刀,每一道都帶着開山斷流的威勢,不停地攻向老者。
面對着威力絕大的一招一式,老者卻總是那副閒庭信步的模樣,自如地揮動着手中的竹竿,非但將那道道劍氣盡數擋下,而且還隱隱有些壓制林驚羽的意思。
隨着時間越拖越久,林驚羽始終打不開局勢,似乎有些着急了。
林驚羽星目一睜,將手中斬龍劍向前猛地一揮,斬龍劍發出一道凌厲的劍氣劈向老者,將老者逼退半步,硬生生地為自己贏得了一身之地。
林驚羽見老者被逼開,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手舉斬龍,伴隨着一聲清嘯,林驚羽化作一道青光,拔地而起,直入九天。
下一刻,忽有一聲銳響,從那片空地上方突然響起。
一片異樣的黑暗,突然從這片空地上方出現,轉眼籠罩了空地上空,瞬間將周圍染上了重重的肅殺之意。
只見半空中黑氣越來越濃,讓人仿佛置身於九幽地獄,但就在下一刻,忽地一聲龍吟長嘯,從黑氣之中傳出,但見得碧光閃耀,從黑氣中霍然迸發,轉眼間光芒萬丈,將黑氣驅除殆盡。
林驚羽手持斬龍神劍,凌空出現在高空之中,碧光從他身上發出,耀目之極,但見他雙目神光炯炯,人劍合一,赫然從天空直撲而下。
斬龍劍夾帶萬道霞光,發出轟然巨嘯,氣勢萬千,還遠在高空,地面上竟然已經塵土飛揚,沙石飛走。
「轟!」
巨大的轟鳴聲轉眼傳來,被這股神奇真法威力所擊中的地面發出痛苦呻吟,剎那間地表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石塊竟然脫離地面,紛紛沖天而起,在老者周圍形成了深凹下去的巨大圓坑。
過了片刻,風暴漸漸平息下來,被巨大力量激發上天的沙石塵土紛紛落下,地面上的裂痕和那個巨大的圓坑,卻依然記錄了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擊。
老者手中仍舊拿着那根被擊地敗如棉絮的竹竿,站在圓坑之中,微笑地看着林驚羽,滿是欣慰疼愛之色,低聲道:「你很好。」
「十年了,你看守祖師祠堂已經十年了,如今你被罰之期已滿,一身修為已有小成,你這便回去吧。
昨日聽說門中很多精英弟子都已經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
他們去的是西方死亡沼澤,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死亡沼澤位於神州浩土西南水澤之地,方圓幾達八千里,連綿不絕,自古人煙罕見。
而其中又分作兩層地界:一是外澤,屬死澤外圍,佔去死澤十之七八土地,其中巨樹參天,無底泥坑密佈,毒蟲極多。
一為內澤,其間終年被劇毒沼氣圍繞,陰靈怨鬼不計其數,淒風苦雨連綿不絕,誤入者十有八九無覓其蹤,不知生死。
林驚羽深深吸氣,一鞠到地,道:「師伯,這十年授業之恩,巍巍如山,弟子刻骨銘心,日後必當以一身所學,仗義除魔,回報師門,不負平生志氣!」
老者含笑點頭,道:「好,你去吧。」
林驚羽又行了一禮,看了看周圍景色,終於是霍然轉身,挺直了身軀,化作一道耀眼的青光,離開了這個祖師祠堂,直奔西方而去。
「你小子出關了,老夫還以為你出不來了呢。」
卻是老者,也就是萬劍一開口,隨後看着就站在不遠處,卻感知不到的年輕白髮身影。
十年前一戰,終究傷了根本,武玄天一夜白髮,好在經過這些年修養,傷勢已經恢復,並且修為正式邁入太清巔峰。
武道上,也正式恢復了上一世的修為。
不過這一頭白髮,卻沒有返黑。
「萬師伯!」
「嘿嘿,聽說你小子懂他心通,只要在你面前,沒有什麼事瞞得過你,果然名不虛傳啊。」
「師伯過獎,知道太多,有時候也挺煩惱的。
這先天就讓諸多同門對自己有了隔閡,畢竟沒有誰希望自己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別人面前。
弟子先行告辭,已經很久沒回大竹峰了。」
說着,身影潰散在原地,卻是速度太快導致。
大竹峰,自己住處,依舊一塵不染,看來師兄弟們經常來打掃。
隨後去拜見師傅師娘,諸位師兄,當然,這些年張小凡經常在外,此次宋大仁也去了西方大沼澤。
「師傅師娘!諸位師兄!」
「好,出關了就好,只是玄天,你這頭髮!」田不易面露關心。
「師傅師娘,諸位師兄不用擔心,十年前一戰,傷及根本,故而弟子進入閉環後沒多久,頭髮就漸漸白了。
師傅,聽聞西方大沼澤有異動?」
田不易道:「是啊,西方大沼澤,魔教在那裏活動頻繁,不知有何陰謀,故而掌教師兄派遣門中精英弟子去一探究竟,也打算曆練歷練他們。」
武玄天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將田不易與蘇茹的思緒拉入自己的腦域內。
「這是?」兩人本來大驚,可看到武玄天后,才放下戒備。
「師傅師娘不用擔心,您二位的思緒,被我拉入了自己的腦域罷了。
這在修行上,元神有了一定造詣,就能夠做到。」
蘇茹問道:「不知玄天你可有什麼重要的事?」
武玄天並未言語,心念一動,天書第一卷、第四卷、第五卷內容都出現在腦域空間。
隨後道:「世人只知修煉分青雲、天音、焚香、魔教。
弟子機緣僥倖之下,得到這三部古卷,參悟多年,有所收穫。
弟子懷疑,這是天下修真界的修煉之源。
無論是魔教,青雲,還是天音等功法,都是出自這古卷。
這是三部,有一部是弟子在滴血洞得到,一部在天音寺無量玉壁得到,一部在誅仙古劍中得到,故而有此猜測。
如果說這世間有長生,那麼這幾部法訣,就是長生之法。
弟子今日將之展示給師傅師娘,希望師傅師娘能有所參悟。」
說完,不再言語,不管震驚得兩人,直到兩人開始記憶內容。
記下後,兩人心神回歸,感激地看了武玄天一眼。
了解了最近幾年正魔動態,得知十年前一戰,魔教老實了很多,倒是有不少魔教年輕一輩崛起,更是有魔教聖女之事。
得知那位魔教聖女也是年紀輕輕,十三四歲,修為深不可測,超越很多老一輩修行者後,武玄天更加好奇了。
難道真是自己的出現,天道的修正力,弄出了這麼一個存在與自己相抗衡?
武玄天在大竹峰,卻分出一道心神,前往了西方大沼澤。
一道分神,修為也不弱,堪比上清初期,畢竟自己的分神要是隕落,自己也會重創。
故而,一般他都很少分出分神。
青雲山雖然艷陽高照,但遙遠的西方死澤卻是一片陰霾。
灰濛濛的瘴氣浩浩蕩蕩地騰起,左右延伸,高難見頂,如薄紗般籠罩在死澤上空,不見天日。
動物的白骨,腐爛的枯木四散的分佈在各處,一陣陰風吹來,讓人覺得冷嗖嗖的。
這裏便是死澤中最危險的地方-內澤,這裏無處不存在着危險,無處不存在着死亡。
在死澤中的一處沼澤邊上,青雲門的五人,小竹峰文敏、陸雪琪,風回峰曾書書,大竹峰宋大仁,還有龍首峰齊昊正圍坐在一堆白煙裊裊的篝火邊,個個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就在這時,一陣密密麻麻的「沙沙」聲音,仿佛是百蟲夜行,突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細細聽來,竟有幾分讓人毛骨悚然!
精神剛剛放鬆下來的五人瞬間又緊繃了起來,臉上面上神色驚疑不定,文敏皺眉道:「難道又是什麼毒蟲?」
曾書書強笑了一下,道:「只怕數目還不少呢!」
三人對望一眼,都是望見別人眼中的憂色,在這個毒蟲遍佈、兇險難測的死澤之內,僅僅一日下來,他們已經對這裏的凶物有了幾分戒心,而且這裏各種各樣的古怪之物實在太多,真不知道又會出來什麼東西?
就在他們三人正凝神戒備的時候,那陣「沙沙」聲音越來越近,漸漸朝他們靠了過來。
又過了片刻,只聽着周圍陰森的森林之中,忽地蟲鳴之聲大做,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密密麻麻,將他們包圍在中間,也不知有多少陌生而恐怖的眼光,偷偷窺視着他們!
等到了近處,頓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周圍不斷從森林中爬出來的怪物,都是螞蟻模樣的怪物,但這些東西每一隻卻都有常人小腿一般大小,而數量卻似乎是無窮無盡一般,瞬間沙沙的毛骨悚然的聲音,充斥了這個林間空地,大略數來,怕有萬隻之多。
「這是死澤巨蟻?」曾書書睜大眼睛,向四周望去,口中自言自語道。
陸雪琪聽見曾書書的話,問道:「死澤巨蟻是什麼?」
曾書書看着這千萬隻怪物,面露寒色:「死澤巨蟻是死澤中獨有的螞蟻,身大如狗,劇毒無比,若是被它們咬到非死既傷,不過」
曾書書見這些巨蟻隊列整齊,疑惑道:「不過這些巨蟻如此聚集,不像是自己來攻擊我們的,而應該是被什麼人控制了。」
曾書書話音剛落,一陣男聲忽然從不遠處響起:「青雲門不愧是千年巨派,門下弟子果然有些見識。」
隨着他說話之聲,一陣笛子聲音幽幽響起,那片巨蟻突然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一個年輕男子緩緩走了出來,站在眾人面前,含笑而立,氣度儒雅,只是眉宇間隱隱有些陰氣。
陸雪琪見此男子來者不善,不似正道中人,於是霍然拔出漫天霞光的天琊劍,藍光幽幽,冷冷地指向陌生男子,喝問道:「你是誰?」
「天琊劍?」陌生男子微微皺了皺眉,在口中輕輕念了一句,忽然抬起頭,衝着陸雪琪微微一笑,拱手道:「原來是青雲門的陸仙子,在下萬毒門秦無炎有禮了。」
秦無炎,原來他是萬毒門的人,想來這些巨蟻也正是被他所控制的。
「毒公子秦無炎,難怪能馭使這萬千巨蟻。」文敏聽見秦無炎自報門號,皺眉道。
陸雪琪不屑地盯着秦無炎,冷冷道:「光憑這些毒物就想困住我們,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吧。」
秦無炎得意地看着身邊的巨蟻,笑道:「行還是不行,陸仙子大可一試。」
說完,秦無炎一聲冷笑,左手翻轉,出現了一個小小黑色鐵笛,卻不放在嘴邊吹奏,而是徑直在半空划過,左手在笛上幾個空洞點了幾下,登時半空中響起低沉幽靜的聲音。
笛聲有些怪異,人聽了倒沒什麼,但地上那無數死澤巨蟻卻仿佛突然得到什麼命令一般,登時全部聳動起來,紛紛張牙舞爪向青雲門幾人撲來。
陸雪琪見此情況,連忙祭起藍光閃耀的天琊,一劍擊退身旁的巨蟻,對其他幾人道:「你們在此拖住巨蟻,我去殺了秦無炎。」
巨蟻乃是受秦無炎控制,要想徹底解除此患,唯有殺了秦無炎。
陸雪琪身化藍光,直衝雲霄,從空中便拿着霞光陣陣的天琊劍向秦無炎斬去。
這一劍威勢之大,連秦無炎也皺了皺眉,暗想這些正道傢伙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只是看他神色卻並無慌張之意,左手依然舞動控妖笛,發出嗚嗚異聲,指揮無數死澤巨蟻圍攻上來,右手上則現出了一隻清光四射的匕首,堪堪抵住陸雪琪的這一劍。
陸雪琪一擊未成,緩緩飄落到了秦無炎的身前,執劍相對。
秦無炎看了眼藍光漫天的天琊劍,哼道:「天琊劍不愧是九天神兵,果然不凡,只是不知比起我的『斬相思』又如何?」
秦無炎左手舞笛,右手匕首清輝閃動,忽地連行五步,身形瀟灑,口中吟道:「紅顏遠,相思苦,幾番意,難相付,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斬相思不忍顧!」
秦無炎一向平和的臉色,此刻忽然浮現起淡淡紫氣,與身前斬相思神匕發出的清輝交相輝映,瞬間清光大盛,直直地往陸雪琪刺去。
陸雪琪見秦無炎法寶怪異,當下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口念法訣,馭起天琊劍便迎了上去。
「砰!」一聲巨響。
半空中,天琊劍和斬相思相接,青藍兩色正面碰撞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刺目光圈,光圈中青藍兩色霞光如波紋般四散開來,頓時整個樹林都被染作了青藍兩色。
天琊劍和斬相思俱是九天神兵,法力非凡。
而陸雪琪的修為雖然高過秦無炎,但也高的有限,兩人倉促之下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就在兩人久久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紫芒從陰暗的樹林中劃來,紫芒幽冷,邊緣還閃爍着寒光,直刺陸雪琪的後心。
此刻陸雪琪和秦無炎的鬥法正是到了關鍵時刻,此時陸雪琪若是不管這道紫芒,必然會被它傷到命脈,而她若是回身抵擋紫芒,他則會被秦無炎打成重傷。
可以說,無論陸雪琪怎麼選擇,今日只怕都難逃一死。
青雲門的四人無奈自己被巨蟻困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雖然心急如焚,但卻幫不上忙。
眼看着這道紫芒就要扎入陸雪琪的身體,忽然,一道玄青色的流光從另一側的樹林中衝出,直奔那道幽冷的紫芒。
「叮」
兩道流光在陸雪琪身後相撞,紫芒竟是被生生擋了下來。
而陸雪琪也趁此機會逼退了秦無言,抽出身來。
「鬼厲,你幹什麼!」
一道纖瘦的身影從陰暗的樹林中竄出,接住了被打回來的紫芒,指着前方嬌聲呵斥道。
隨着呵斥聲出現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子,身着鵝黃衣裳,瓜子臉,眉目如畫,雙目含媚,第一眼秀麗無方,第二眼便風情萬種,顛倒世人。
這般姿態,想必便是身懷媚術的合歡派妙公子,金瓶兒。
鬼厲,則是張小凡,因其與碧瑤之事,為了堵住天下幽幽之口,雖未將之逐出青雲,卻也差不多了。
大家心照不宣,之所以心照不宣,只因為青雲山上那個蓋世無敵的年齡怪物。
張小凡常年在外,很少在大竹峰,久而久之,與鬼王宗因為碧瑤,也多了些交集。
甚至因為十年前之事,心神失守,邪氣終究令得他性格有所變化,殺伐重了一些。
而在另一片樹林中,走出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身着一身連帽的玄色長袍,整個頭都被帽子擋住。
「這個人,你不能殺。」鬼厲手拿着噬魂棍,背對着陸雪琪,走到金瓶兒的身邊小聲道。
金瓶兒呵呵一笑,不屑道:「她是青雲弟子,我是聖教中人,我為什麼不能殺她?」
「鬼厲,死澤之事可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你可別為了私情廢了聖門大事。」
突然,一道空靈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
伴隨着這道聲音,一道白衣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女子並不高,不是引為長不高,而是因為年齡還小的原因。
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可她來了後,縱然是秦無炎這等人,都退開半步。
隨即一陣嗚咽聲,幽幽的笛聲再次響起,數以萬計的巨蟻受到了笛聲的控制又動了起來,前赴後繼,連綿不絕地往陸雪琪他們竄去。
秦無炎、金瓶兒等各自祭起自己的法寶,帶着門下弟子圍了上去。
天時、地利、人和,魔教眾人似乎佔據了所有的優勢,陸雪琪、曾書書這些青雲弟子們怕是在劫難逃了。
沒有誰發現,沼澤中,一棵樹木之巔,靜靜站着一黑衣面具人影。
此人在那個魔教聖女出現後,臉色疑惑。
不知為何,竟然莫名親切。
突然,看到金瓶兒眼神深處那一絲寵溺、愧疚與驕傲的複雜神情,武玄天渾身如同雷擊。
莫非
說來,他與金瓶兒也十年未見了,自從流坡山匆匆一見後,這些年都在閉關。
下方,張小凡已經出手,化解了青雲眾人的危機。
魔教幾人只能無奈,再次各行其是。
金瓶兒一方,金瓶兒獨身一人正在這沼澤中小心翼翼行走着。
突然,停下了腳步,微笑道:「朋友,既然來了,就現身一見吧。」
「我已經來了,只是你沒發現。」金瓶兒的側方,靜靜站着一個黑衣蒙面人。
金瓶兒頓時大驚,戒備不已。
「是我!」
武玄天取下蒙面黑布,金瓶兒見到是他,頓時沒好氣道:「是你?
你可是青雲的武真人,實力冠絕神州浩土,威震正魔兩道,不在青雲享清福,還要親自來此?」
武玄天面色苦笑:「我怎麼感覺到一股火藥味?
放心,對這沼澤的東西,如果我得到了,自然分你一份。
以前沒下山,也是因為十年前一戰受傷太重,殺伐也太重,故而閉關修養至今。
出關後,聽聞魔教出了個天資卓絕的聖女,年紀輕輕,修為堪比上清,好奇之下,才來這裏,而且我猜到你會來這裏。」
聽到武玄天提到魔教聖女,金瓶兒擔憂之色一閃而逝,隨即道:「資質悟性是不錯,我見過的人中,或許只在你之下。
不過你可別亂來,那可是我看重的弟子,合歡派未來的希望。」
「呵呵,是嘛?金姑娘,因為十幾年前的事,你還在恨我?
那事是我不對,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可補償你,甚至帶你回青雲,沒人敢說什麼。」
金瓶兒聞言,面色向陽,隨後搖頭:「我不恨你,真的,甚至我
不過,我不像你,有師門長輩兜底,不用擔心門派之事。
我不是一個人,還要為門派的姐妹們着想,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武玄天沉默,上前安慰道:「其實你不必自個兒往自己身上攬這些壓力。
天下眾生,沒有誰離不開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你那個弟子我看不錯,能夠獨當一面了。」
良久後,金瓶兒道:「我很想跟你走,不過,還是再等幾年吧,怡兒還小,如今不過十三歲,合歡派的重任,不該這麼早落在她身上。」
「好,青雲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突然,死澤深處,傳來一聲如虎嘯龍吟的巨響!
瞬間,天空中風雲幾乎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幻翻湧,雲氣蒸騰,一層層一幕幕如咆哮奔流的海浪,當真是天地為之變色。
片刻之後,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之下,在那個遠方黑暗深處,忽地騰起一道璀璨耀眼的金色光芒,逐漸明亮,逐漸粗大,到後面化做無比巨大的金色光柱,轟鳴聲中,直衝上天,刺入雲層之中,剎那間將天上地下照的明亮無比,到處都是金色光芒,雲是金雲,樹是金樹!
在這等壯觀景象之下,天地肅然,仿佛其間有什麼至尊至貴之物一般,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許久之後,這個突然出現的金色光柱才緩緩停歇了下來,隨即迅速減弱,仿佛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只不過一會工夫,剛才還驚天動地、叱咤風雲的景象已經如長鯨吸水一般收回到黑暗之中。
金光一出,各方人馬紛紛化作一道光芒而去,生怕晚了。
武玄天也是如此,攬着金瓶兒的柳腰,飛行了十來分鐘,林子中的樹木開始變得越來越粗大,到後面幾乎到處都是六七人合抱以上的巨樹。
這裏的樹木,幾乎都有了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壽命!
隨着兩人的深入,霧氣越來越濃,久久沒有散去的跡象,仿佛從亘古以來,這層層迷霧就和這片森林共存一般。
忽然,兩人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木牆。
粗糙的樹木紋理,堅硬而帶着微微裂痕,從迷霧深處突然伸出,高達三丈的一道木牆,如虬龍一般強健有力橫在巨木林中,深深扎入泥土。
那樹幹在這迷霧中竟然粗大得看不到邊際,被粗糙的樹皮包裹着的樹幹,如巨大的山丘巍峨聳立,直衝向天,沒入了迷霧之中,就像鑽進了雲霄!
「我們上去吧。」
說完,倆人便化作數道流光,順着巨樹的軀幹,直衝而上。
疾風撲面,因為速度飛快而顯得有些凌厲。
在這片迷霧之中,倒有幾分像剛進入內澤時,在瘴氣之牆中的情形,不過畢竟不同,一來沒有毒氣,二來也看的遠些。
只是這層層迷霧,居然凝聚到極高處,兩人順着面前這棵不可思議的巨大樹木往上飛翔,到現在飛了小半個時辰,這迷霧居然還未消散,真懷疑該不會就這麼和天上的雲層互相連接在一起了。
越往上飛,巨樹的樹幹也就漸漸縮小,到了後來,已經變成了只有數十丈大小,儘管如此,也依然是驚世駭俗。
此時此刻,已經漸漸有了雲氣,不時飄蕩在樹身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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