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在名為「玉和城」的南城門口,身着青衫的老者言辭懇切的朝着秦澤道:
「王爺,既然您急着出城,老朽還是想囑託一句。樂筆趣 m.lebiqu.com
昏君雖然無能,在應對外族禍亂之事上總是退讓,但對於乾人,她總是懷以最大的惡意來針對。」
「如今這狗朝廷尚未派來兵馬,那是因為他們已經籌備在百里原迎戰王爺,據老朽所知,他們在百里原安排了重兵。」
「那是重甲騎兵!」
此言一出,典韋在一旁道:「嗯?消息保真麼?」
老者點頭,沉聲道:「絕無半句虛言!」
「是老朽恩師特地差人送來的消息,絕不會假。」
秦澤微微頷首,而那老者則接着道:
「王爺,您從北涼南下至今,這一路過關斬將,不論是老朽,還是天下百姓俱都看在眼裏,如今距離踏入金陵,只有一步之遙。」
「接下來的行程,王爺,保重啊!」
話音落下,老者彎下腰,深深的作了一個揖。
他言辭懇切,那佈滿皺紋的臉上,甚至眼眶已經泛紅了。
秦澤將其扶起,看着這弓背老者,眼中露出感慨之色:
「諸先生,當初在京師見你,你是四品大員,兩年未見,你卻來到了這玉和城,這裏太小,恐怕難以發揮你的才幹啊。」
老者搖搖頭道:「諸明家境貧寒,當初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沒有,若不是天官出京師,途經玉和城幫了我一把,老朽恐怕只能做一介農夫,哪還有的今日?」
「幸得前幾十年飽讀詩書,尚有一腔報國之意,在知命之年還能考得功名,也幸得恩師成全,拜入其門下,前些年倒也是順風順水。」
「只是,這官是越做越大,但那昏君做出的事卻讓老朽明白,再怎樣的肝腦塗地,也不過是為昏君謀利,百姓們又能分得幾分好處呢?」
秦澤點頭,「昏君倒行逆施,大乾在其手中,如今卻是愈發孱弱了。」
老者搖搖頭,嘆息道:「是啊,君不為君,臣不為臣,再待在朝中也無濟於事,這才辭官回了玉和城。」
「臨走之時,老朽曾和恩師聊了一番,恩師忠義,還曾怒斥了我一頓,說我有才學不為官實在不該,他心中,對那昏君,還是有所期望的。」
聽到這話,典韋眉頭一皺。
「不對啊,照這樣說,那你這恩師,豈不是有可能送來假消息,要害人吧?」
老者連忙擺着手道:
「不不不,這位將軍,您多慮了。」
「恩師如今也已經想通了,先前就曾傳信於我,說是王爺來此,切不能阻攔,定要開城相迎,不可為虎作倀,逆百姓之願。」
話音落下,秦澤微微一笑,想起當初出京時張勵所說的話來。
見秦澤笑了,諸明跟着道;「說起來,恩師此番轉變,倒真是一件好事啊。」
「不過如今他依舊在昏君身畔,王爺,還請您不要聲張,恩師乃是忠君愛國之人,又一心為民,這可是.....」
說到這,諸明臉色一滯,突然發覺自己用這「忠君」二字,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但秦澤卻不以為意,開口說:
「嗯,我明白張勵為人。」
「天色不早了,既然他們在百里原等着我,那我就去會他一會。」
說罷,秦澤向這頭髮花白的諸明拱拱手道:
「日後,自有先生施展才能之地。」
不再多言,秦澤翻身上馬。
諸明受寵若驚,躬身道:
「王爺!一路保重!」
「待您踏入金陵之日,老朽得小酌兩杯,和城中百姓一同慶賀!」
秦澤扭過頭,只是朝着他拱拱手,而後便帶着大軍離去。
按照慣例,秦澤派去的斥候,早已經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頭。
若是斥候們探查到的消息與諸明所說一樣,百里原真有重兵,且還是重甲騎兵的話,那就要合理安排兵馬來與之應對。
目前所帶的這支兵馬,戰力確實強悍,其中大多數是無當飛軍,在山地作戰時,他們是一把好手。
但在百里原作戰的話,就不能發揮出他們的長處。
為了儘量減少戰損,須得重新考量,選擇最合適的打法來殲滅敵軍。
騎在馬上的秦澤靜靜沉思着。
百里原作為中原地區最為遼闊的地帶,在這裏發動戰事,可以說是奠定今後勝局的一場仗。
自雁落山後,這些城的人一見到自己的兵馬都紛紛投誠,可以說已經震懾住了很多人。
而百里原一戰開啟後,影響會繼續擴大,這也就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朝廷恐怕已經無人能出戰阻攔。
戰事,到了這裏,秦澤預感到已經快要結束了。
如今,還未到新年,按照設想,在年關之前,勢必能踏入金陵!
而踏入金陵後,接下來,就是重整這滿目瘡痍的萬里疆土了!
大乾,這廣闊的土地,哺育了多少人,這光輝燦爛的文明歷史中,誕生了多少英雄豪傑。
即便如今在金家手中遭逢厄難,但這片土地,這土地上的人,依舊還在煥發着無窮的生命力。
「駕!」
廣闊無垠的地面上,鐵蹄踏過,如春雷滾滾,一股旋風,由北向南吹起,捲起大軍行進時揚起的塵沙。
這令人悚然的數十萬兵馬,策馬揚鞭,奔馳向前,直指百里原!
——
與此同時,皇宮內。
金風鸞皺着柳眉,看着眼前面容忐忑的道童道:
「國師病了?」
那小道童點點頭,紅撲撲的臉上掛着傷心之色:「回稟陛下,師傅病的不輕。」
「如今卻是連床都不能下了,昨兒夜裏更是咳了一晚上,唉。」
金風鸞一臉疑色的盯着道童,沉聲道:
「先前朕找國師測算,那時逆賊在雁落山中,朕派去的兵馬也正趕去,國師推說未算出個結果來,須得等個黃道吉日才能算。」
「到了今日,仗都打完了,朕今日來找國師,他卻就這麼病了?」
道童低着頭,嘆氣道:
「回稟陛下,師傅老人家不久前就染了風寒,但師傅他想着陛下的囑託,就拖着病軀強行開壇做法,這染病之身做法實在勉強,已是犯了忌諱。」
「也正因此,這才倒在了祭壇上,病也跟着重了起來。」
「但好在師傅老人家說了,病癒後心更誠,必會得到仙人啟示。」
「師傅這每日都在念叨着這事呢,恨不得立刻就從床上爬起。」
說到這,這小小道童眼眶都紅了。
金風鸞見他這般模樣,隨點頭道:「好,朕知道了。」
「帶朕進去,朕看看國師病的如何。」
話音剛落,房內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咳咳咳,妙木!痰盂呢!」
「痰盂放哪去了!還不快給我拿過來!我要吐地上了!」
隨後便是「呵啐!」一連串的吐痰聲。
金風鸞眉頭一挑,面露嫌惡之色,捂住了口鼻,悶聲道:
「看過太醫了吧?」
「看過了陛下,我...我去給師傅拿痰盂,陛下您稍等片刻。」小道童慌慌張張的說着。
金風鸞卻是一擺手,頭也不回就跟着宮女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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