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笑聲中,門外走進一人,金建德抬眼看去,是父親來了。
自來到南澤後,父親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中,也不知在忙活什麼,日日神龍見首不見尾。
此刻,慶王背負雙手,徐徐走進門來,三人當即起身請安。
金建忠笑呵呵的說道:「爹,在聊永寧出嫁的事。」
「之前都談好了讓昭陽出嫁,沒想到永寧卻和陛下提出自己去,真是讓我沒想到。」
慶往雙眼微眯,扭過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金長歌,他點點頭:
「嗯。」
「就連我,也是剛知道的。」
「永寧,你總要知會我一聲吧?難道.....還不能和我商量商量嗎?」
金長歌低垂了眼帘,隨口道:「爹,難道你覺得我出嫁,不合適?」
慶王在椅中坐下,他轉着手指的玉扳指:
「不管合不合適,都已經安排好了,那還有什麼辦法?」
「難不成還要反悔,再讓昭陽去?我們是禮儀之邦,可不能反覆無常啊。」
說到這,慶王看向金長歌,孑然長嘆一聲:
「也罷,你嫁過去也好,你是我女兒,嫁過去也不會受氣,去了海外,今後也能多見見世面。」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永寧啊,為父這心裏....倒真捨不得啊,你怎麼就那麼衝動呢,唉。」
話音落下,金長歌還未開口,金建忠卻笑道:
「爹,這說的哪裏話。」
「范爵士是我朋友,您放心!我必好好囑託他,讓他好生對待永寧!」
他看向金長歌,接着道:
「妹子,嫁過去之後,記得多省親!你明白我意思吧?」
「當然明白,不然能白白嫁給他嗎?您說是吧,爹?」金長歌看向了慶王。
慶王輕撫鬍鬚,嘴角微抿,卻是沉默不語。
「太突然了永寧,你怎會在這個時候要出嫁呢?你這也太.....」金建德鬱鬱寡歡,愁眉不展的說道。
話剛說出,慶王卻突兀的開口:
「建德,你在這點上,就比不過永寧這丫頭了。」
「切記,我們是皇室,是大乾的中流砥柱,無論何時,都要牢記自己的身份。」
「不論做任何事,都要在心裏面,將大乾放在第一位。」
「要做利於國家的事。」
金建德臉色一滯,低下了頭。
慶王目光從兩個兒子身上一一看過,接着說:
「永寧她現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近一年來,國內動亂,禍事頻出,你大哥建仁為國而戰,不幸死於逆賊之手。」
「我金家,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已有十幾人死於戰場,他們都是國之棟樑,為國而死。」
「國都金陵被逆賊所佔,逆賊如今公然行竊國之事,弄得如今山河飄搖,民不聊生。」
說到此處,慶王站起身,走向金長歌身旁。
「啪」的一聲,他將手搭在了金長歌的肩膀上。
「有道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永寧,在這些磨難中,卻成長了不少。」
「雖是女兒身,但在關鍵時刻,一樣能為國效力,一樣能做出一番事來。」
他低下頭,看向了金長歌的臉:
「丫頭,你長大了。」
「為父很欣慰。」
金長歌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金建忠這時笑着站起身,他笑道:「爹!我就說嘛,永寧她....」
「行了,你們先出去吧,讓我們父女倆,單獨聊聊天。」慶王打斷了金建忠的話。
「爹...這....」金建忠有些遲疑,金建德卻已經拄拐站了起來,他冷着一張臉往外走出,口中低喝一聲:
「走吧,建忠!」
金建忠脫下帽子撓了撓頭,這才跟着離去。
踏出門檻時,金建德扭過頭看了金長歌一眼,微微嘆了口氣,他伸手合上了門。
待二人走後,慶王坐在了椅中,他依舊在摸着那玉扳指,開口道:
「永寧,你突然想出嫁,莫不是.....在和為父置氣吧?」
金長歌眉頭一挑:「置氣?爹,你說的話倒叫我有些聽不懂。」
「談何的置氣呢?」
「是因為先前您讓出出嫁武奎的事?那時我不懂事,現在我明白了,為了家族,為了大乾,總要做出點犧牲的,我也該出一份力了。」
「不然....我不是白學了十幾年的武藝,白讀了那些聖賢書?」她輕笑了一聲。
聽着這輕笑聲,慶王轉動玉扳指的手停下,他眉頭一挑:
「聽下人們說,昭陽來我們家找了你幾次。」
「她是不是在你面前,哭訴要出嫁的事了?」
金長歌一愣,跟着皺眉道:「怎麼了?」
慶王微微一笑:「沒什麼,隨口問問。」
「昭陽是個機靈丫頭,這丫頭將景王府管得井井有條,這次回來,平勇和我開玩笑說,說府里的下人們,這心裏頭啊都把昭陽當主子,他堂堂景王卻反而還沒昭陽地位高,呵呵。」慶王笑着搖頭。
「是嗎?昭陽姐姐她,確實不是一般女子。」金長歌眉頭微擰,若有所思。
慶王輕輕扣動茶案,悠然道:
「那是,昭陽可是七竅玲瓏心,打小就聰明得很。」
「不然,你以為她是如何以一個義女之身,鎮得住王府一干人等,不,莫說景王府了,就是南澤的這些老臣,對她也是大為誇讚呢,呵呵。」
「這次回來,平勇沒少跟我提這事,言語之間,我見他倒像是有些不太高興。」
「說來也是好笑,都是一家人,平勇如今已是景王,卻為這點小事介懷,難不成還真擔心昭陽把他給壓下去了嗎?」慶王笑了起來。
金長歌這時卻站起了身。
「這就有些過了,我想不止於此吧。」
「爹,沒什麼事的話,女兒先回去了。」
慶王揮手示意她坐下,道:「這麼急着回去幹嗎?一天到晚悶在房裏不出來,為父都沒機會和你好好聊聊天。」
「過段時間你嫁出去了,一年也不知道能回來幾次。」
金長歌揉了揉手腕:「在房裏待久了,武藝都生疏了,我得去練練拳腳,活動下身子。」
慶王一愣,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收收心吧。」
「以後都是總督夫人了,可不能像個鄉野村婦一樣,每日舞刀弄槍,這像話嗎,倒讓人看輕了。」
金長歌跟着笑了:
「是啊爹。」
「就是因為要出嫁了,以後自然要矜持些,所以女兒才想着在未出嫁前,做自己想做的事。」
「總不能,讓女兒一點愛好都沒有了吧?」
「難道,從現在開始,就要兩耳不聞窗外,只在房中穿花納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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