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說,冬霜突發奇想,故意引得春雪來鬧事,恰好此時,歹人就逮着機會,潛入府把吳媽殺了,還擄走青雲?」說着,李儀倩自個兒都覺着荒繆可笑。
「馮保,你把吳媽之死原原本本告訴她,看她怎麼說。」
徐嬤嬤聽了,卻是暗笑,原原本本?那就應該是吳媽自盡,並留下血書指證王妃!而不是什麼被歹人殺死,還擄走青雲!王妃真真厲害,短短几日,不僅讓杜章、馮保等人聽其號令,如今還以假亂真,令眾人都把如山的事實拋開一邊,去查證所謂的猜測!
還有那青雲,王府里里外外尋了幾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徐嬤嬤料想,說不得,是青雲先發現了吳媽自盡,王妃為了把事情推到所謂的歹人頭上,命青雲故意躲起來。試問一個故意躲起來的人,其他人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王妃啊王妃,往日不顯山不顯水,竟是如此深藏不露!
可惜啊,您蒙蔽得了眾人,蒙蔽不了王爺!老身是奈何不得您,可等王爺的信一到……徐嬤嬤盯着李儀倩俏麗的側臉,到時,可就由不得您了!
「啟稟王妃,老身還有一疑問。」徐嬤嬤難得開口。
「嬤嬤請講。」
「既然冬霜塞紙條,是為了報復春雪,那為何她偏偏要模仿罄兒的字跡?」
李儀倩點頭,明眸轉向馮保。
「請王妃翻至冊子第十一頁。冬霜說,她害怕春雪認出她的字,往後把自己給供出來。想了半天,只模糊記得鄭宜人經常翻閱的一本手抄經書,於是就模仿上面的字,寫了字條。她並不知道是罄兒的字跡。」
又是一個巧合?這次李儀倩和徐嬤嬤不約而同地想到,這騙鬼的吧。
李儀倩想起查檔之事,「馮保,讓李清到內務府查檔的事,如何了?」
「回王妃,按日子算,李清應已收到奴婢的飛鴿傳書了。可是詳細的檔案記錄,須經驛馬傳遞,路上至少也要四天的時間。奴婢估計,最快也要五日後,才能送到北平。」
五日,時間太久了,還有什麼辦法?
李儀倩靈光一閃,「嬤嬤,冬霜、清水兩人,在府里是否有其他家人或同鄉或其他交好的?」
「回王妃,老身記得,當年內務府送來的時候,這兩人都是單一人兒的,並無親屬為奴。清水好像是家鄉鬧災的時候,家人死絕了,走投無路才賣身為奴。冬霜……」徐嬤嬤眯着眼回憶了好一會兒,「老身記得,她也是沒了家人的,不過是因為什麼原因,老身不大記得了。至於同鄉,老身要翻查他們的賣身契,才知曉。」
「嬤嬤,你把他們的賣身契暫時交給馮保。馮保,你儘快查出,府裏頭還有哪些人與冬霜、清水是同鄉?與他們同期進府的,都還有那些人?另外,平日與他們交好的還都有誰?看看從這些人嘴裏,能不能得到冬霜、清水更多的消息。」
「是。」徐嬤嬤只得與馮保一同應下。
「杜大人,尋找青雲之事,是否有進展?」
聽見自己的名字最終還是無可避免地被王妃叫到,杜章只得堆起僵硬的笑臉,「回王妃……尚未有消息……」接着,耳邊傳來失望的嘆氣聲。
每到此時,杜章心裏都特別怨恨馮保。大家一起幹活,你說你要不要每次任務都完成得這麼出色,弄得自己堂堂五品大員,在一個閹人面前,顯得這般庸碌無能。馮保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徐嬤嬤,安分守己,默默無聞,這才是一個內侍該有的范兒。
杜章一邊承受着王妃沉甸甸的嘆息,一邊在心裏腹誹。不經意間,再瞥了一眼馮保,人家臉上那種雲淡風輕,更把杜章氣的肺痛。
「那派去給王爺送信的信使,回來了嗎?」
杜章感覺自己身上又多了一道期盼的視線,不禁有些汗顏,「回王妃,原本估摸着是要回到了,可是……許是王爺公務纏身,耽擱了……」
話至一半,杜章就說不下去了。這理由找的,自己都想抽自己的嘴巴子,府里出了這麼大事,王爺還不立即回信,你意思是王爺冷酷無情嗎?不是,那就只能是你杜章沒把情況匯報清楚,人家王爺才耽擱了。自己把自己給坑了,杜章心裏淌淚。
「辛苦杜大人,也請杜大人莫要氣餒,青雲之事,一定要繼續加緊搜查!」
除了馮保帶了的那點消息,其他都是毫無進展。說實話,李儀倩內里已經無精打采了,奈何在人前,卻不能表現出一絲喪氣頹廢樣。
「是,下官一定加緊搜查!」這個時候,杜章的態度都是表得十分堅決和積極的。
「諸位是否還有未言盡之事?」李儀倩看了一下三人,「那辛苦諸位了,今日暫到此!」
…….
只剩下半個艷紅的夕陽掛在山邊了,高山衛東城門,一支千人的軍隊,正排成長長的隊列,有序地行進。城內的衛城軍軍屬,老老少少的簇圍在隊列兩旁。
「哎,這是哪裏的兵,看着面生,不是咱們高山衛的吧?」
「當然不是,瞧瞧人家的架勢,咱們衛里的男人,可差遠了。」
「那究竟是哪裏的兵啊?」
「李大嫂,瞧你這麼着急問哪裏的兵,你該不會是相中了哪個,想要招上門給你們家做女婿吧?」人群中響起一陣起鬨笑鬧。
「李大嫂,我勸你別想了。這不是咱們大同府的兵。這是到咱們大同練兵的平王爺的親兵衛。」人群中又響起一陣唏噓聲。
「那為什麼這個時候出城?難道王爺要夜裏練兵?」又有人提出疑問。
「聽說,」人群中的有人壓低聲音,周圍好奇的人們都靠過來,「北平王府好像出了什麼事,所以平王特意派他的副將領着親兵趕回去。」
「怪不得,我說怎麼今日晌午起,東城門就不讓進出了,原來是要給王爺的親衛讓路。」
「可不是嘛,衛城本來就只有三個城門。東門一封,西門和南門那邊,人多得不行,我家媳婦原本想出城回趟鄉下,結果到城門口一看,那個人多阿,說是怕天黑前都到不了家,只好折回來,明日一早再去了。」
……
當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也隱沒在夜色中時,高山衛城熙攘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衛城指揮使司內的客院中,楊宸一身常服,負手立在庭院中,如刀削般線條分明的側臉,在淡淡的月色中,沒了白日的冷冽與嚴肅,卻帶上幾分似水的柔情。
「王爺,劉副將一行,已經出城了,正往天成衛方向行進。」張懷英站在楊宸身後稟告道。
「玉庭他們如何?」
「回王爺,一切順利,李將軍一行,混在百姓中,經西門和南門,也都出城了。咱們之前放出了消息,東城門附近圍觀的百姓不少,劉副將也藉此讓親衛列隊放慢行速。城裏的視線都被吸引到東門,李將軍那邊,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王爺大可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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