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孟璃對着男人的背影囑咐,真心的。
「不要和那些人起正面衝突。」
一群人衝到場子裏砍人,可以說是亡命徒了,陸慕一個人對上,不是什麼好事。
「好。」陸慕應下,離開。
「難道這件事是彩雲閣做的嗎?」孟寧意識到這可能關於商業利益。
「不確定,但如果證明是彩雲閣,我絕不會放過。」孟璃語氣平靜,卻沁出冰一般的寒涼。
水燒好了,孟璃接下來要做的,是清洗傷口,然後縫合起來,還要接腸管,起碼忙到天黑。
這會兒鍋里的水已經燒熱了,孟瑤端着盆,孟寧拎桶。
孟家二房的門口圍了不少村里人,除了一些看熱鬧的,大部分臉上都帶着擔憂。
有人看到他們出來就問道:「寧伢子,你家大哥的情況咋樣了?救活過來沒有。」
「吊着一口氣呢,還在搶救。」孟寧說。
腳上是一點也不敢耽擱,快步進了堂屋。
孟璃是拆開一處縫合一處,二哥和小妹在一旁給她打下手。
孟寧眼眶發紅,小妹雙眼腫得像核桃。
「咱們大哥老老實實地做人,都有人來欺負他,實在是太過分了。」孟瑤哽咽着說。
「人這一生,不是說本分做人就能一帆風順,很多人都吃虧在了本分上。」孟璃搖頭。
她現在心情已經冷靜下來,是誰做的,報應回去就是了。
她如果肝火旺盛,只會影響對大哥的救治。
「不過小妹,咱們做人還是要懷着良心,不能走了歪路子。」
如果這樣的良心有人來傷害,那麼就由她來守護。
「嗯。」孟瑤認真點頭。
「我才不要當壞人,我要一輩子做好人。」
孟寧看了一眼掛着血袋的架子。
他只聽說過放血止血,竟然還有這種把血輸入身體的做法。
而且,隨着血的輸入,大哥的身體在逐漸升溫。
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但又覺得,不問最好。
只要有用,管二妹從哪裏搗騰來的呢?
自從二妹醒來以後,這個家就發生了不少變化,說明二妹身上有些異於常人的存在,他們就當做不知道,沒看見。
孟寧只是轉了一下這樣的念頭,手上的忙碌絲毫沒有停歇。
孟武身上流的血太多了,一開始的時候孟璃根本就來不及清洗,趕緊纏上紗布止血。
所以他全身都是血,洗下的污水一盆盆抬出去。
孟璃把手放在大哥的鼻息下試探。
原來幾乎感受不到一點氣息,現在有一點微弱的出氣了。
隨着大哥情況在變好,她心頭緊繃的弦也在慢慢鬆開。
「哎呀,老天爺在看着呢,報應終於來了,忤逆長輩,坑害小輩,又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頭死老虎賺了點銀子,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八成是太得意被人打了唄。」
外頭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
「死了也活該,死了我要在家門前放鞭炮。」
「大嫂,也不能這樣說,二房的人正在救治呢,說不定孟武還真的能夠好起來。」
萬氏看起來像是好心勸人的口吻,實際上卻是在刺激沈氏說出更難聽的話。
「好起來才怪,你沒聽人說嗎?抬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一點氣都沒有,瞎忙活白費勁,還不如早一點埋了,免得發爛發臭噁心人。」
大家見沈氏嘴巴沒遮沒攔的,完全聽不下去,紛紛指責起來。
「太過分了吧,畢竟是你親侄子,人家還在搶救,就詛咒人家死了,哪有你這樣的大伯母。」
「我可沒有這樣的好侄子,又搶地又包庇那個死丫頭,不是很能打嗎?怎麼就叫人收拾了?」
沈氏嘴硬道。
一抬眼,孟璃冷冷站在她的面前,她的手上還沾着血。
一巴掌,狠狠打在沈氏的臉上。
這一巴掌用盡了孟璃全身的力氣,打得沈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臉上火辣辣的疼,夾雜着血腥味。
沈氏站穩捂住臉,怒視着孟璃:「賤丫頭,我是你大伯母,你也敢打我。」
她要衝上去收拾孟璃,立刻被村里兩個比較肥壯的婦人攔住了。
「還不是你招惹人家的,你詛咒人家大哥死,人家打你也是應該。」
「你嘴巴跟吃了屎一樣臭,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一巴掌都算是輕的了。」
孟璃對兩個大嬸投來感激的眼神,她端出來一籃子的餅乾和糖,發給大家。
「我要忙着救我大哥,有人亂說話,麻煩大家幫個忙。」
「我們當做的,璃丫頭你不用這麼客氣。」
「就算不用這些東西,我們也會給你好好防着,她們再鬧就把她們扔回家裏去。」
村民們見孟家二房到這個節骨眼上了,孟璃還給他們發東西,他們哪裏好意思收?
孟璃還是執着地發給大家:「那樣的話要勞煩大家在這裏留得久一點,我心裏面也過意不去,叔嬸們都收下吧,這是我的一片心意。」
不收東西大家是會為二房說話,可是收了,會更加積極。
村民們只好拿着,大家暗暗下了決心,一個字都不讓沈氏和萬氏蹦出來。
在場的人除了沈氏和萬氏,孟璃都發了。
萬氏吞了一口口水:「璃丫頭,我沒說你大哥不好,還為他說話了,這些吃的你不能給我一兩塊?」
「三嬸,你是啥樣的心你知道。」籃子裏還有一些,孟璃轉身進了院子。
堂屋的門關上了,裏面需要一個儘可能安靜的環境。
沈氏剛要說話,立刻被在場所有人用警告的眼神盯着,有人擼起了袖子。
好像她一開口就要打她一耳光一樣。
外頭沒聲音了,大家也儘可能保證不要吵到二房。
時間在流逝着,孟璃手上的醫用針線穿過大哥綻開的肌膚,一開始她心疼不已,現在已經適應過來了,只是專注地做事情。
她的額頭上開始沁出細汗,累了也來不及休息,只想爭分奪秒,這麼大面積的傷,不儘快縫合,容易引發炎症和高燒。
比起往日來,彩雲閣如今門前客人寥寥。
前面秋水閣只出二十身的貨,彩雲閣的生意還能維持不錯。
這一下子拿出來一百身,幾乎把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很多平時只逛彩雲閣的,都踏進了秋水閣的門。
木老闆站在門前嗑着瓜子,看着秋水閣人來人往不絕如縷的景象,她的眼裏藏着一抹陰戾,嘴角邊微揚着冷笑。
一時的罷了,這些衣服再好看,拿不出新的,客人也總歸會厭倦。
她就不信,發生了那件事以後,那個丫頭還敢給秋水閣做衣服,等把人埋了,定然就是迫不及待得要解約,還得賠一筆銀子。
小樣兒,跟她斗實在是太年輕了,想毀了她的生意和前程,那她就要她家裏人的命。
這一次還不聽話,那就一個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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