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我初戀是慈禧 第251章:曾國藩慘敗!天國投降蘇曳!

    京城皇宮。

    葉赫那拉氏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接下來就會逐漸顯懷了。

    屆時,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在朝堂之上了。

    這段時間她的醫療和護理,完全是靠蘇曳的女軍醫的,她們以宮女的身份藏在宮中。

    按照慣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兩宮太后都需要讓太醫請脈的。

    慈安太后那邊照常進行,但是葉赫那拉氏這邊,已經停了很久了。

    當然,太醫院的診脈記錄依舊是正常的。

    太醫被收買,或者說威脅住了。

    不過,他儘管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大概也能猜得出來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的有一種紙包不住火的感覺。

    偏偏南邊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差。

    曾國藩那邊攻打偽天京城雖然艱難,但也大有突破,拿下天京城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

    而更不妙的是來自於河南那邊的消息。

    儘管肅順、端華這邊有主動隱瞞的意思,但招發逆偽遵王馬融和,逆首苗沛霖的消息,還是一點點傳來了。

    最終,有一個秘密奏報傳來,讓人破防。

    偽天王洪秀全,可能自殺身亡了。

    那天晚上,端華、肅順、載垣等人彈冠相慶,忍不住飲酒到半夜。

    而葉赫那拉氏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召榮祿進京。

    兩個人進行了密談,甚至把朱三娘都排除在外。

    「榮祿,你還忠誠於我嗎?」

    榮祿叩首道:「奴才永遠忠誠於太后娘娘。」

    葉赫那拉氏道:「你的第三師一萬多人,在天京兵站訓練得如何?」

    這段時間,榮祿的第三師,還有京城的守備師都在天津兵站回爐訓練。

    尤其是榮祿的第三師,之前的底子是天津新軍,這一次在天津兵站,遭受了最嚴厲的回爐訓練。

    訓練強度,甚至超過了之前的第四師,第五師。

    榮祿道:「奴才親自盯着,訓練得非常慘烈,減員近一成。」

    葉赫那拉氏道:「練死了?」

    榮祿道:「確實死了一些,但大部分是受傷,或者承受不了這麼嚴苛的訓練,被清退了。」

    葉赫那拉氏道:「好,練得越凶越好,戰鬥力最好能夠到蘇曳主力師的水準。」

    接着,葉赫那拉氏道:「景壽那邊,能夠拉攏嗎?」

    榮祿道:「很難。」

    葉赫那拉氏道:「如果,哀家說的是如果,這一局他們贏了。你率軍回京,發動兵變,能贏嗎?」

    榮祿道:「奴才的第三師,加上張國梁的守備師,總共兩萬六千人,這是我們的總兵力。」

    葉赫那拉氏道:「張國梁的守備師,哀家指揮不動,他是聽從蘇曳的,所以就只能假設一旦發生兵變,擁有絕對把握開戰的只有伱的第三師。」

    榮祿道:「而我們的敵人,就是僧王部,勝寶部,可能還有景壽部。」

    按照葉赫那拉氏的計劃。

    就是蘇曳在這一局敗了,肅順、端華這邊進行清算反攻,八旗復辟。葉赫那拉氏不甘心失去權力,主動發生兵變。

    駙馬景壽表面上看是中立的,但其實是偏向於八旗的。

    葉赫那拉氏道:「能打贏嗎?」

    榮祿道:「如果靠着奴才的第三師,打不贏。如果加上張國梁的守備師,大概有三四成的勝率。」

    葉赫那拉氏皺眉,足足好一會兒道:「如果這一局輸了,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榮祿想了一會兒道:「奴才覺得,太后娘娘應該南下去九江。」

    「當然,奴才完全效忠於太后娘娘,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立刻率軍進京。只要您一聲令下,不管輸贏,我立刻發動兵變。」

    「但是站在太后娘娘的角度,這一局萬一輸了,我覺得您應該前往九江。」

    「而奴才率軍留在京城,未來蘇相率軍北伐,殺入京城的時候,我和他裏應外合,幫助太后奪回大權。」

    葉赫那拉氏道:「真到那個時候,只怕這個大權就不是哀家的了。」

    頓時,榮祿沉默不言,接着他補了一句道:「而且奴才相信,蘇相這一局未必會輸。」

    接着,葉赫那拉氏閉上眼睛道:「哀家再想想,再想想。」

    這個時候的她,內心情緒是複雜的。

    她下旨讓蘇曳率軍回京,蘇曳抗旨了。

    而榮祿這邊,則是完全服從她的任何意志,哪怕讓他赴湯蹈火,也不遲疑。

    鍾粹宮這邊。

    端華、肅順、載垣、載齡等人大喜。

    「恭喜太后,賀喜太后。」

    「洪秀全死了,曾國藩拿下發逆偽天京城指日可待。馬融和和苗沛霖降了,僧王和勝保收復河南失地,剿滅叛逆也就在眼前。」

    「南北兩局,都要大獲全勝。」

    「所以現在要防止對面狗急跳牆了,天津那邊的急報,榮祿已經離開天津兵站了。」端華道。

    慈安太后道:「這一局,她親口認的,蘇曳也是認的。」

    端華道:「要以防萬一,不可不防。」

    慈安太后道:「就就不能體面一些嗎?蘇曳就做的很體面啊。」

    端華無奈,你這個小太后就是好哄。

    之前蘇曳屠殺八旗兵的時候,哪裏體面了?

    只不過現在他一副君子之爭的樣子,就把你騙住了。

    端華道:「當然要體面,所以現在要為今後的局面謀劃了。等僧王和勝保平了河南之亂後,立刻率軍回京,到那個時候如果蘇曳不請辭,那太后就要下旨了。」

    慈安太后道:「下旨罷免他嗎?」

    端華道:「當然。」

    肅順道:「罷免他陸軍大臣、總理大臣、議政大臣的職務,保留一個洋務大臣,就讓他留在九江,專門搞洋務。」

    端華道:「他不是口口聲聲說不能軍閥化,所有的軍隊都要交給陸軍部管理嗎?所以他手中的兵權,也要交上來。至少太后應該下達這樣的旨意。」

    載垣道:「最最關鍵的是西邊那位,應該如何處置。」

    肅順道:「太后娘娘,先帝可有給您密旨,關於西邊那位太后的密旨?」

    「沒有。」慈安太后斬釘截鐵道:「哀家說過了,你們別傷她。」

    端華道:「奴才倒是有一個想法,就是先帝託夢,讓西邊那個太后去潭拓寺出家。」

    潭拓寺,算是和皇家關係最密切的一個寺廟了。

    肅順道:「蘇曳屠殺八旗兵,先帝在地下難安,所以請西邊太后出家祈福。」

    當然這其實有點不太吉利,畢竟武則天也曾經被責罰出家過。

    但是眼前這個母后皇太后心慈手軟,不忍心殺人,只能先讓西邊太后出家了。

    慈安太后道:「哀家,再想一想。」

    河南的局面,看上去已經越來越明朗了。

    馬融和和苗沛霖談妥了投降條件之後,很快就表現出了巨大的誠意。

    表現就是僧王和勝保的軍隊勢如破竹一般。

    之前整個河南省,淪陷了兩個半府,一個州,十幾個城池。

    而自從談妥之後,這兩家的軍隊幾乎一觸即潰,很多城池,幾乎沒有多大傷亡直接就收復了。

    僧王和勝保這邊,不斷朝着京城發出捷報。

    一日兩捷,一日三捷。

    短短几日,許州全部收復。

    又過幾日,整個汝寧府也幾乎全部收復。

    整個河南大股失地,也就剩下開封府了。

    當然這也是最重要的,省城開封府。

    端華的女婿崇綺,作為使者,再一次和苗沛霖、馬融和談判,希望他們能夠為剿滅張宗禹部出力。

    苗沛霖冷笑道:「怎麼,這是信不着我們嗎?」

    崇綺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苗沛霖道:「馬大人,這就是信不着我們。僧王和勝保大人手中七萬大軍,張宗禹充其量也就是四五萬人而已,難道你們還打不下來嗎?」

    馬融和道:「這是逼我們張宗禹開戰,徹底翻臉是嗎?」

    崇綺道:「真不是這樣,僧王和勝大人的軍隊雖然多,但畢竟還要佔領這麼多失地,能夠用來攻城的軍隊確實不多。」

    河南匪患太嚴重了,尤其是這些被叛軍佔領過的州府,不派兵駐守還真不行。

    你敢撤軍,那邊隨便一股土匪就敢衝進城劫掠,就敢佔領縣城。

    這短短時間內收復了十幾個縣,勝保的軍隊一下子幾乎全部派出去了。

    「行!」苗沛霖道:「我們答應了,我的軍隊立刻開拔到開封附近,和你們一起攻打開封城,一起剿滅張宗禹。」

    馬融和道:「那我也同意了。」

    崇綺道:「多謝兩位大人,這是將來的開封攻城圖,兩位大人的兵馬部署方位所在,可有意見?」

    苗沛霖接過之後,冷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們願意服從僧王和勝保大人的部署。」

    接下來,苗沛霖部的四五萬大軍開赴去了開封城的東邊,馬融和部的幾萬大軍開赴到開封城的西邊。

    按照勝保的命令,苗沛霖和馬融和要詐取開封城。

    二人以幫助張宗禹守城的名義,想要各自派遣兩萬大軍進入開封。

    但是,張宗禹非常客氣地拒絕了。

    苗沛霖頓時大罵,你張宗禹什麼意思?你個小輩,我們幫你守城,你還不願意?

    張宗禹道,兩位叔父兵多將廣,而且之前佔領了汝寧府,許州大片地方,為何這麼短短兩個月,就先後淪陷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暗諷兩人可能投降。

    苗沛霖和馬融和大怒。

    張宗禹確實算是小輩,之前賴文光和陳得才在的時候,是完全能夠鎮得住張宗禹的。

    畢竟捻軍名義上也是效忠太平天國的,尤其是聽從陳玉成的命令。

    現在賴文光和陳得才率軍南下支援天京,河南的三股叛軍,就誰也不服誰了。

    詐城失敗後,馬融和和苗沛霖也不願意主動開戰,就派人去僧格林沁和勝保處,邀請兩人派軍前來攻打開封。

    收到二人的密信後,勝保破口大罵。

    賊軍就是賊軍,就只想要保住自己的軍隊,不願意火中取栗。

    接下來,僧格林沁和勝保就面臨一個選擇。

    要不要派兵去攻打開封?

    現在這個架勢,想要讓馬融和和苗沛霖出大力去攻打開封城是不可能的。

    而勝保則是堅決認為,應該率軍和馬融和、苗沛霖聯手攻打開封城。

    因為他們和南邊的曾國藩書信來往很多,知道蘇曳在天京戰場已經蠢蠢欲動了。

    早日拿下開封城,早日贏得這一局。

    僧格林沁和都興阿、傅奇進行最後的商議。

    「萬一,是個陷阱呢?」都興阿道:「馬融和和苗沛霖,萬一是假投降呢?」

    「現在開封城區域,可是足足有十幾萬軍隊,一旦我們的軍隊去攻打開封,很可能被這十幾萬大軍包圍在中間。」

    這種疑惑,一直都在。

    歷史上,僧格林沁就是被捻軍引誘,孤軍深入,陷入重圍,導致慘死。

    僧格林沁道:「你覺得馬融和、苗沛霖假投降的概率,有多大?」

    都興阿沉默了一會兒道:「倒是很小。」

    「馬融和此人,早有投降之意。而苗沛霖,早就降過了,他一心只想着保住自己的軍隊,只想着榮華富貴,沒有可能跟着發逆和捻匪一條路走到黑。」

    「杭州大敗之後,發逆大勢已去了,麾下鳥獸散才是正常的。」

    僧格林沁道:「那你覺得,馬融和和苗沛霖投降蘇曳的可能性大嗎?」

    都興阿道:「苗沛霖不可能,他一心只想要保住自己的軍隊,只想着做軍閥。而蘇曳一門心思要裁軍,投降蘇曳,根本保不住軍隊。」

    僧格林沁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反正還有時間,本王再做權衡。」

    都興阿道:「確實還有時間,南邊偽天京戰場,曾國藩佔據了絕對的主動權。」

    天京戰場。

    這一日,大戰繼續進行。

    依舊無比慘烈。

    但是可以感知到,李世賢部、李秀成部、黃文金部、譚紹光部表現得非常頑強。

    甚至,比起昨日還要兇悍。

    而陳玉成部負責天京城東邊突出部的整個戰場,抵抗則是要弱得多了。

    而蘇曳那邊,軍隊依舊源源不斷從丹陽和常州出發了。

    趙烈文道:「大帥,李秀成和李世賢等部,今天表現太反常了,說不定這幾日他們和蘇曳就有大動作了。」

    「大帥,您這邊可以派人去制止蘇曳進兵嗎?」

    曾國藩搖頭。

    這如何可能?蘇曳可是陸軍部大臣,議政大臣。

    他想要出兵,誰能阻擋?

    一天的激戰結束了,夕陽西下。

    李續賓部,羅澤南部五萬大軍,已經完成了集結,左臂上幫着紅布。

    等着約定晚上九點半的到來。

    營房之內,兩個人靜靜坐着。

    一根接着一根抽煙。

    兩個人的內心,充滿了不安。

    當然,這不是因為覺察到了什麼。而是遇到大事之前,一種正常反應。

    一直以來,湘軍和太平軍之間的戰鬥,都沒有玄而又玄的計謀。

    湘軍就是結硬寨,打呆仗。

    而太平軍這邊,最常用的套路就是佯敗,假裝丟盔棄甲,把金銀珠寶灑滿一地,一邊逃一邊灑,湘軍在後面一直追,然後孤軍深入,被圍而殲之。

    真的是屢試不爽,屢屢奏效。

    計謀越簡單,越容易成功。

    按說這一次,湘軍也應該如同歷史上的那樣,結硬寨打呆仗。

    但是,賴文光和陳得才的幾萬大軍就要從北邊殺過來了。

    最最關鍵的是,蘇曳軍隊就在邊上虎視眈眈。

    留給湘軍的時間不多了。

    李續賓忍不住道:「老師,您說陳玉成投降,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啊?」

    羅澤南道:「陳玉成是投降我們好,還是投降蘇曳好?」

    李續賓道:「對,陳玉成和石達開和蘇曳仇深如海。」

    羅澤南道:「倒是談不上仇深如海,主要是陳玉成年輕氣盛,目中無人。幾次關鍵時刻,他把蘇曳得罪得太狠了。」

    「幾年之前,蘇曳率軍北上,陳玉成和石達開撕毀契約,去攻打丹陽、無錫和常州,引得蘇曳震怒。」

    「不久之前,蘇曳軍改關鍵期,洋人在長江口和蘇曳艦隊對峙,俄國人又殺入了黑龍江,蘇曳在中樞危機四伏,又是陳玉成和石達開撕毀契約,一具拿下整個江蘇南部。」

    「就算如此,蘇曳也還打算容忍他,勸說他不要進攻浙江,因為那是蘇曳的核心地盤,結果石達開和陳玉成不管不顧,殺入了浙江,徹底把蘇曳得罪到底,沒有回頭路了。」

    「石達開這個偽君子,被俘之後肯定是想要投降的,但凡蘇曳願意給半點台階,石達開也就降了,但終究他還是死了。」

    「陳玉成此人,性情如火,他和蘇曳完全是水火不容了。」

    李續賓點頭道:「對,蘇曳連石達開都容不下,更容不下陳玉成。」

    兩個人倒仿佛是給對方打氣了。

    面對這個局面,任何人都擔心這是不是一個陷阱。

    但那又如何?難道擔心是陷阱,就不進入了?

    之前太平軍如此拙劣的佯敗戰術,都能奏效,何況這一次?

    距離九點半,越來越近了。

    兩人停止了抽煙。

    最後幾分鐘,兩人幾乎都是端着懷表看。

    還有五分鐘。

    「我去放個水。」

    「我也去。」

    今天晚上,兩人一根接着一根煙地抽,已經滿嘴泡了,為了澆滅火氣,又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喝。

    酣暢淋漓地放水。

    九點半,時間到了。

    但是,天京城東邊的朝陽門,還是沒有開。

    李續賓和羅澤南對視,怎麼回事?

    難道,陳玉成那邊又反覆了嗎?

    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的焦灼。

    不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五分鐘之後,朝陽門緩緩地開啟了。

    這個時候,李續賓和羅澤南反而能夠理解,這五分鐘大概是陳玉成內心最後的掙扎。

    他何等驕傲之人,是萬萬不想投降的,但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

    接下來,該他們做出選擇了。

    要不要派兵進入?

    但是,曾國藩那邊的命令已經下了,也容不得他們抉擇。

    「進城!」

    隨着一聲令下。

    第一支軍隊,趁着夜色,進入了朝陽門,僅僅只有三千人。

    進入之後,一片平靜。

    沒有發現什麼。

    朝陽門內,一片寂靜。

    這裏是明故宮遺址,更像是一個瓮城,一個典型的突出部。

    接着,第二支軍隊進入。

    依舊沒有什麼。

    先進城的兩支軍隊,立刻佔領各處要害位置。

    但是等到第三支軍隊進城的時候,仿佛驚動了天京城其他部分的軍隊,而且可能不是陳玉成的軍隊,因為東華門內已經出現了一些騷動了。

    「兩位大人,我們快要被識破了,東華門內的天京城發逆軍隊,發生了一些騷動。」

    頓時間,李續賓和羅澤南大聲下令道:「全軍入城。」

    隨着他一聲令下,剩餘的幾萬大軍,潮水一般湧入了朝陽門。

    不久之後,兩人的五萬大軍,都已經進入了。

    「不好,清妖進城了,清妖進城了。」

    東華門內,發出一陣陣高呼。

    羅澤南和李續賓聽到後,更加大喜,你們到現在才發現,是不是太晚了啊。

    五萬人密密麻麻,擁擠在狹窄的東華門內。

    這裏整個明故宮遺址,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事陣地。

    到處都是溝壑,到處都是地堡。

    正常情形下,哪怕攻破了東華門,也要在裏面打陣地戰,不知道傷亡多少。

    陳玉成果然是真投降,直接把裏面完整的陣地全部讓出來了。

    而東華門內,無數的太平軍開始被驚動,直接就要殺過來了。

    羅澤南和李續賓下令,趕緊佔領各處軍事陣地,佔領各處壕溝,準備作戰。

    頓時,他麾下的幾萬大軍用最快速度,進入太平軍開鑿出來的陣地之內。

    然後

    東華門之內的躁動,仿佛停了。

    之前潮水一般要湧出來的太平軍,一時間停止了動作。


    然後。

    東華門城牆之上,出現了一團火光。

    用望遠鏡一看,陳玉成站在城頭之上,右手臂上繫着紅布。

    李續賓和羅澤南一愕,你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應該藏在黑暗之中的嗎?

    忽然,陳玉成朝着兩人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接着,他直接扯掉了右手臂上的紅布。

    他身邊無數的士兵,也扯掉了右手臂的紅布。

    李續賓和羅澤南開始顫抖。

    怎麼了?怎麼了?

    就算這樣,我們也完全佔領了你們的陣地啊。

    什麼味道?什麼味道?

    什麼聲音?

    是引線的味道?

    埋了火藥?!

    不可能,不可能。

    火藥極不穩定,我們進入陣地後,都先用火烤過的。而且找了幾十條狗嗅過,火藥味很容易嗅出來啊,哪怕隔着一層土也能嗅出。

    尋找了上百個點,用火焰烤過。

    但是,下一秒鐘。

    「轟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

    一連串地引爆。

    爆炸的不是黑火藥,而是TNT。

    這種炸藥,遠遠超過了湘軍所有人的認知。

    威力足足是黑火藥的五倍。

    「轟轟轟轟」

    無比兇猛的爆炸,繼續不斷。

    整個天京城,震耳欲聾,地動山搖。

    就眼睜睜看着,無數的湘軍被炸飛,炸得支離破碎。

    用不着羅澤南和李續賓的命令,剩下的湘軍拼命地逃竄,拼命地想要從陣地和壕溝裏面衝出來。

    但是,來不及了。

    這是恐怖的屠殺。

    羅澤南和李續賓拼命地往外跑。

    為什麼?為什麼?

    陳玉成,你為什麼這樣做?

    「轟轟轟轟」

    背後一陣恐怖的爆炸,直接把李續賓和羅澤南的的身體炸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紫金山上。

    曾國藩拿着望遠鏡,看着朝陽門內的一切。

    當驚天動地爆炸聲響的時候,他整個身體猛地一顫。

    遍體冰涼,滿心絕望。

    中計了,中計了!

    然後,就陷入了麻木。

    「不可能,不可能」

    「已經派了人提前偵查了,還帶了幾十條狗進去,如果有火藥,早就聞出來了,早就聞出來了啊」

    火藥的味道很刺鼻的,因為裏面有硫磺,哪怕埋在土裏面也能嗅出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天地安靜下來,劇烈的爆炸聲停止了。

    然後,就是一陣陣廝殺聲。

    東華門內的太平軍殺出來了,陳玉成親自率領本部大軍殺出來了。

    剩下沒有死的湘軍,面臨着無數太平軍的圍剿。

    趙烈文顫抖道:「大帥,要不要派兵去救援?」

    救援?怎麼救援?

    就算如此,曾國荃、鮑超還是率領軍隊衝到朝陽門外,接應逃出來的湘軍。

    但是,驚人的爆炸使得無數的廢墟,直接堵住了朝陽門。

    裏面的湘軍就算想要逃,也出不來。

    唯有從城牆上直接往下跳。

    曾國藩一動不動,望着裏面發生的一切。

    足足好一會兒,他猛地轉身望向趙烈文,嘶聲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趙烈文直接跪下道:「大帥,學生不知道,學生不知道啊。」

    「但是,學生和陳玉成談的時候,他他確實沒有破綻啊。」

    曾國藩死死盯着趙烈文。

    但是,招降陳玉成是他曾國藩親自進行的啊。

    就這樣,廝殺聲一直響到了半夜,然後安靜了下來。

    進入朝陽門的五萬湘軍,近乎全軍覆滅,慘烈之極。

    次日!

    雙方士氣發生逆轉。

    太平軍士氣如虹,而湘軍士氣凋零。

    昨夜,直接葬送了四萬多主力。

    而且,這還是湘軍最最精銳的一部分。

    羅澤南死了!

    李續賓命大,被拼死救了出來,但是也斷了兩條腿。

    接着!

    兩日之後,又一個噩耗傳來。

    發逆偽王賴文光和陳得才,率軍南下,正式攻破了漕運總督衙門所在地淮安。

    奪取了漕運衙門剩下所有的船隻。

    又幾日之後,賴文光和陳得才部從揚州方向殺來,繞過了揚州,攻佔了瓜洲,攻佔了浦口,攻佔了江浦。

    至此!

    雙方的兵力發生了逆轉。

    湘軍和綠營加起來,大約還有十五六萬。

    而太平軍加上賴文光和陳得才部,有十六七萬大軍。

    於是,曾國藩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

    是繼續打下去?

    還是撤軍?

    賴文光和陳得才部,早不來,晚不來。

    偏偏在陳玉成詐降,讓湘軍損失慘重後五天後,趕到了江北戰場。

    還能不能打下來?

    按照道理,就算打不下來,也應該繼續圍困天京城,讓僧格林沁和勝保那邊獲勝。

    只要他不撤軍,僧格林沁和勝保那邊先收復了河南失地,蘇曳也輸掉了中樞之戰。

    但是

    太平軍好像不願意給他們這個機會。

    接下來,太平軍開始了瘋狂的反攻,完全不要命一般地往外殺。

    而賴文光和陳得才,也從江北方向不斷往南殺。

    雙方拼命地打消耗戰,仿佛完全不顧傷亡了。

    「大帥,不能這樣打下去了。」李續宜道:「這樣打下去,我們湘軍就完了。」

    曾國藩道:「拖住局面,等河南那邊,僧格林沁和勝保贏。」

    李續宜道:「大帥,我們繼續打下去,是在幫蘇曳啊。」

    曾國藩一愕。

    彭玉麟道:「對,滌生,我們這樣打下去,確實是在幫助蘇曳。」

    「這幾年來,蘇曳不斷收服了發逆高層之心。但是他不可能收復所有發逆士兵。」

    「現在李秀成、李世賢帶着軍隊拼命和我們衝殺,這樣不但消耗我們的軍隊,還消耗發逆的軍隊。」

    「軍隊是我們的命根子,沒有了軍隊,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發逆的軍隊越少,對蘇曳未來就越有利啊。否則剩下十幾萬大軍,蘇曳根本就無法安置。」

    「現在我們雙方軍力相當,發逆高層一心想投蘇曳,所以不會絕望的,所以會跟我們拼殺到最後的。」

    「我們的軍隊,不能拼完在這裏啊。」

    「而且最關鍵的是,發逆高層有很多人想要投降蘇曳,但也有很多人不願意投降蘇曳啊。如果現在李秀成、林啟榮等人,把不願意投降蘇曳的軍隊派出來和我們廝殺,我們豈不是幫助蘇曳消滅隱患嗎?」

    曾國藩一言不發,進入書房內。

    他一個人呆在書房裏面許久。

    之前發生的一切,就仿佛有一雙大手操縱着一切。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為了拿下偽天京城,他付出了多少代價啊。

    幾萬軍隊。

    不計其數的糧食,彈藥,金銀。

    現在竟然要放棄嗎?

    但不放棄,難道把軍隊拼光在這裏嗎?

    自己之所以孤注一擲來攻打天京城,很大程度上不就是因為陳玉成的投降嗎?

    結果,這是有毒的誘餌。

    不但沒有投降,反而葬送了自己五萬嫡系精銳。

    罷罷罷!

    他們說得對,保住軍隊,就保住了一切。

    若是不軍隊都在這裏拼光了,就算讓肅順和端華贏了又怎麼樣?

    沒有軍隊,什麼都沒有了。

    幾個時辰後,曾國藩從書房裏面出來,緩緩道:「撤軍,如何?」

    因為,湘軍不是他一個人的,他需要個幾個巨頭商量。

    但是剩下的幾個巨頭,仿佛就在等他這句話了。

    「撤軍,撤軍!」

    次日之後。

    湘軍開始和天京高層進行接觸。

    和平撤軍。

    天京內部的高層,同意了。

    然後,湘軍大部開始撤退。

    一部分,撤往揚州。

    一部分,乘船直接撤退到湖北。

    十幾萬大軍,整整撤了好幾天,才撤退得乾乾淨淨。

    全部撤退完畢後。

    賴文光和陳得才部,率軍進入了天京城。

    然後,蘇曳、王有齡、馬新貽、袁甲三、徐有壬的軍隊,才開始朝着天京城逼近。

    加上水師,大約七萬大軍。

    再一次把天京包圍。

    只不過,這一次的包圍是很寬鬆的,雙方距離超過了千米。

    顯得很從容。

    等到曾國藩的湘軍全部撤退完畢,等到賴文光和陳得才部進入天京城,他才進兵。

    甚至,任由太平軍重新佔領了外圍的堡壘,尤其是紫金山的天保城。

    因為,湘軍是和太平軍直接交接,而不是和蘇曳交接的。

    天京城內!

    幾乎進行了劇烈的爭論。

    確實如同曾國藩等人的預料,有人想要投降蘇曳,但有人不願意。

    四比六。

    四成高層,願意投降。

    六成人,不願意投降。

    這六成天國高層,要擁立洪秀全的兒子洪天貴福成為新天王,繼續天國大業。

    尤其是賴文光和陳得才。

    這次他們幾千里南下救援天京,功勞甚大,而且他們手中有六萬多大軍,話語權很大。

    「現在我們手中有十幾萬大軍,而且外圍堡壘在手,蘇曳只有六七萬人,我們未必打不贏。」

    「況且,現在蘇曳和清廷高層正在決裂,很可能爆發內戰。」

    「所以表面上,我們天國大業仿佛已經窮途末路,但卻可能是最好時機。」

    「我們只要堅守天京,等着清妖高層內戰分裂便是。」

    而後,賴文光道:「忠王,勤王,我知道你們都想要投蘇曳。」

    「那也很簡單,直接內訌,把我們殺光了,你們就可以投降蘇曳了。」

    這個時候,林啟榮幾乎想要說,大家舉手表決。

    但是,李秀成直接按住了他。

    這個時候,林啟榮、曾天養、李秀成、李世賢等人,是堅決要投降蘇曳。

    賴文光,陳德才,林紹章,黃文金,譚紹光等人,是想要立洪天貴福為新天王,繼續天國大業的。

    而洪仁發,洪仁達等人,儘管被蘇曳圈養了很久,不知道賺了多少錢。

    但是,他們內心深處,是想要繼續維持天國大業的。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投降之後,以他們的才能,肯能繼續維持高位了。

    林啟榮內心激昂,想要慷慨陳詞。

    李世賢也想要衝出來,說服大家投降蘇曳。

    他們內心仿佛有一團火,他們內心知道這條路才是正確的。

    但是,李秀成伸手抓住了兩人,制止了二人。

    然後,他目光望向了陳玉成道:「英王,您覺得呢。」

    陳玉成道:「我和忠王保持一致。」

    李秀成道:「遵王,扶王,天王離開得很突然,所以他最後也沒有留下什麼旨意。」

    賴文光道:「對,我們這等人無權決定什麼。只能遵新天王。」

    「請太子登基。」

    「請太子登基。」

    賴文光等大部分人齊聲高呼。

    李秀成道:「好,我們同意,請太子登基。」

    林啟榮、曾天養等人望着李秀成良久,然後也躬身拜下。

    洪秀全長子,洪天貴福。

    歷史上的他,算是最苦命的人之一。

    登上大位之後,幾乎沒有過一天好日子,最後被清廷凌遲處死。

    他僅僅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次日,在盛大的儀式中。

    太平天國諸王,擁洪天貴福為新天王。

    在高台之上,他捧着玉璽。

    上面,加刻了真主二字。

    他內心充滿了不安和惶恐,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最重要的親人,姑姑。

    但是找了好一圈,都沒有找到。

    「天王,天王」旁邊人低聲呼道。

    然後,洪天貴福將手中的玉璽高高舉起。

    頓時,天國的無數官員整整齊齊跪下叩首,山呼萬歲。

    「天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山呼萬歲之聲,響徹整個天京。

    就連外面的蘇曳,也隱約聽得見。

    旁邊的沈寶兒輕輕依偎在他懷中道:「這樣一來,這個孩子以後就危險了。」

    是啊。

    登基過的人,下場都不太好。

    會成為清廷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

    接着,沈寶兒道:「但是,夫君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別人容不下,夫君卻容得下。」

    蘇曳道:「他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沈寶兒道:「夫君還送了很多糖果,畫冊給他。」

    次日!

    登基後的新天王,在天王府召開了第一次朝會。

    天國所有的高層,全部都到場了。

    因為要商議大事。

    天國以後應該怎麼辦?

    是突圍,還是大戰。

    未來天國應該朝哪裏發展?

    往東南,還是往西北方向,賴文光覺得應該往西北。

    洪天貴福坐在王位上,又朝人群中望去,尋找熟悉的姑姑身影。

    這一次,他找到了,洪人離朝着他溫柔地點了點頭。

    然後,洪天貴福朝着忠王李秀成望去。

    李秀成也溫和地朝着他點了點頭。

    最後,洪天貴福朝着母親賴蓮英望去,對方也溫柔而又堅定地朝他點了點頭。

    這幾個人,都是小小年紀的他最信任的幾個人,仿佛給了洪天貴福一種強大的力量。

    此時,賴文光正要上奏。

    但是,洪天貴福卻站了起來,緩緩道:「你們既然遵朕為天王,那麼是不是服從朕的一切旨意?」

    賴文光一愕道:「當然。」

    陳得才道:「對,我們服從天王的一切旨意。」

    李秀成,陳玉成,林啟榮等所有人紛紛拜下道:「我們服從天王旨意。」

    洪天貴福道:「那好,朕唯一的旨意就是請所有將士放下武器,正式向蘇曳大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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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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