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曳現在真的沒有要和皇帝鬥氣的意思。
他只有一個目標。
接下來一兩年時間,讓他安安靜靜地發展,朝廷和皇帝在政治上別折騰他。
皇帝妥協兩分,朝廷妥協三分。
不要陷入無限的內鬥。
距離對賭期限的1860年1月30日,已經不足兩年了。
這個對賭輸贏的重要性,完全無需多言。
關乎蘇曳個人命運,關乎國家命運。
這兩年,蘇曳對外,要戰勝額爾金伯爵的戰爭和傾銷路線。
對內,要贏得和朝廷的鬥爭。
按照對賭協議,蘇曳的九江經濟實驗區要盈利六百萬兩。
這些利潤,此時都要從國內產生。
也就是說,在這兩年內,蘇曳要和大清許多發達的省份,城市做生意。
他需要和很多地方督撫做交易,賺取六百萬兩的巨額利益。
那麼,這些督撫憑什麼和蘇曳做生意。
一個岌岌可危,地位不穩定的江西巡撫,人家是不會和你做長期交易的。
朝不保夕的,萬一你下台了,你的這些工廠也就保不住了。
現在天下的督撫都在盯着蘇曳呢。
首先,蘇曳要在和朝廷的鬥爭中不敗,江西巡撫之位穩固無比,天下督撫才會對蘇曳有信心。
第二步,英法聯軍打進京城,皇帝北狩。
到那個時候,整個東南的督撫,就會和蘇曳締結一個短暫的盟約。
然後,蘇曳就和整個南方發達省份做大規模的經濟交易,進行利益捆綁。
在極短時間內,賺到六百萬兩銀子。
然後,用三百萬兩撬動大英帝國的世界博覽會。
進而撬動,英國的外交新路線。
最終,天塌地陷,蘇曳力挽狂瀾,蘇曳進入中樞,聯手兩宮太后,掌握大權。
直接完成從他地方到中央的轉變。
所以,對於蘇曳而言,這是最重要的兩年。
這一段而蘇曳和朝廷鬥爭獲勝的標誌。
就是朝廷妥協,答應蘇曳提出的所有條件。
想要達到這個目標,確實很難。
但蘇曳在群里復盤了很久,覺得可以做到。
成功概率很高。
此時,朝廷已經感到很大的壓力了。
但是還遠遠不夠。
面對蘇曳的奏章,皇帝直接扔在了地上。
杜翰道:「皇上,崇恩曾經詛咒皇上,要不要將他捉拿下獄?」
他的意思很明白,捉拿崇恩不是目的。
讓蘇曳無法給民眾分紅,才是核心目的。
這個提議一出,皇帝頗為意動。
事實上,他也沒有想到,已經順利離開京城的崇恩,會再一次回來。
但是很快,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否決了這個提議。
崇恩是宗室,而且還是前輩。
人家不怕死,伱把人抓進宗人府監獄,只會助長他的名聲。
只會讓人覺得蘇曳更像是一個受害者。
而且崇恩已經答應分紅了,你把崇恩抓了,到時候沒有分紅,民眾不會怪蘇曳,只會怪朝廷。
甚至會覺得朝廷把這筆銀子私吞了。
如此一來,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皇帝道:「關鍵是淮安,關鍵是漕運!」
「雖然如今漕運重要程度不如百年之前,但對我大清,依舊至關重要,諸位心中再清楚不過。」
在很長時間,漕運都是清廷的核心經濟命脈線。
因為河政弊壞,運河淤積,使得漕運已經漸漸沒落了。
但如今海運還沒有成型,尚且需要十來年時間,如今漕運依舊舉足輕重。
「如今捻匪在攻打淮安,一旦淮安陷落,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辦?派那支軍隊去救淮安?」
所有人陷入沉吟。
一時間,真的找不到合適的軍隊。
曾國藩?
讓他去打安慶都不願意,更何況就淮安。
江北大營?
對於托明阿江北大營的戰鬥力,大家是最清楚不過了,雖然距離淮安最近。
但托明阿大軍真的去救淮安,說不定發逆直接就來取揚州了。
江南大營?
和春的江南大營剛剛恢復不久,距離發逆偽都這麼近,一旦調大軍去救淮安。
說不定,發逆那邊直搗黃龍。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而蘇曳這份奏章的意思很明顯,只要答應我的條件,我就願意去救淮安,我就願意疏通漕運。
但現在皇帝和朝廷,壓根就不考慮蘇曳。
杜翰道:「皇上,現在有兩個方案。」
「第一個方案,讓王世清率領新軍去救援淮安,和城內軍隊內外夾擊,消滅捻匪。」
「第二個方案,讓托明阿率軍去救援淮安,讓王世清守揚州城。」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而且,這兩個方案,都能測試王世清的新軍,究竟有沒有脫離蘇曳的控制。
皇帝道:「那就第一個方案。」
但所有人心中都發怵,因為之前派去給王思清新軍的欽差,被半路劫殺了。
而且發逆說了,會無差別攻擊清廷的欽差。
「這次欽差,不要大張旗鼓,先走運河,進入江蘇境內之前,轉為陸路。低調從事,不要讓人認出。」
「另外,同時派出三路欽差去揚州傳旨!」
次日。
三路欽差,從京城出發。
這次,沒有任何排場,甚至有一支,完全扮成商隊的模樣。
總之這三路欽差,總有一路能夠趕到揚州傳旨。
而此時,崇恩那邊。
轟轟烈烈分紅開始了。
無數的民眾排隊,領取了自己第一年的分紅銀子。
興高采烈。
伴隨着白花花的銀子,蘇曳在京城的名望,又上一級。
九江!
蘇曳正在進行會議。
「現在淮安被圍,漕運斷絕,朝廷一定會救援。」沈葆楨道:「曾國藩湘軍距離太遠,夠不着。江南大營新建不久,又不敢動。所以能動的只有江北大營的軍隊,要麼是讓托明阿去救淮安,讓王世清守揚州。要麼是讓王世清新軍去救淮安,托明阿守揚州。」
林厲道:「肯定是第二個方案,朝廷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王世清的新軍,究竟聽誰的指揮。」
沈葆楨道:「所以,如何應對?」
林厲道:「直接讓王世清抗旨,打臉皇帝。」
這話非常符合林厲的風格。
沈葆楨道:「不妥,王世清將軍走不出那一步的。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明着抗旨,後果太嚴重了。」
蘇曳也點頭。
沈葆楨道:「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把王世清新軍調離揚州,讓傳旨的欽使無法見到王世清,也無法傳旨。」
洪人離道:「這就需要江北大營主帥,托明阿的配合了。只有他有權力,把王世清新軍調離揚州。如此一來,也避免新軍直接抗旨。」
林厲道:「托明阿會配合嗎?此人雖然講義氣,但完全不敢違逆皇帝的。上一次大帥途徑揚州,他沒有去碼頭迎接,甚至都沒有出城和大帥見面,可見已經打算和蘇曳劃清界限了,頂多只是不落井下石而已。」
沈葆楨寒聲道:「托明阿此人,不敢違逆皇帝,但是他更加怕死。欽差德興阿和翁同書之死,對他的震撼是最大的。」
「洪先生你能否策動太平軍林啟榮部去攻打六合?然後我去遊說,或者是逼迫恫嚇托明阿,讓他下令把王世清新軍調去六合防守?」
「如何一來,就有足夠的理由,讓朝廷無法派新軍去救援淮安。」
洪人離點頭道:「可以。」
然後,所有人望向蘇曳,等待他的決定。
「就這麼辦。」
洪人離道:「我立刻出發。」
接着,她起身離開,秘密前往天京城外。
沈葆楨在離開九江之前,再一次和蘇曳進行政治復盤。
「大人,我們的目標,是讓朝廷對我們妥協,贏得近兩年的安寧,讓天下督撫看清楚,為接下來我們和他們結盟交易,做基礎對嗎?」
蘇曳道:「對。」
沈葆楨道:「那僅僅淮安的壓力是不夠的,捻軍看似氣勢洶洶,攻佔清江浦的時候勢如破竹,但是攻打淮安這樣的大城,就力不從心的。所以很快朝廷就會發現,其實不需要派兵救援,淮安也打不下來。」
「屆時,好不容易給朝廷製造的壓力,就會泄掉。想要再一次加壓,就比較難了。」
「而壓力不夠,朝廷是不會向我們妥協的。」
「因為本朝以來,極度中央集權,朝廷中樞對地方的權威太大了。目前還沒有地方督撫能夠在鬥爭中贏得朝廷中樞,哪怕湘軍也只是暗中讓朝廷妥協,明面上是完全無法做到。」
蘇曳道:「所以,還要持續加壓,還需要另外一個大動作,比圍攻淮安更大的動作。」
但是,這個大動作,他需要巴廈禮帶着武裝船隊回來。
因為這個動作太大,很容易變形。
蘇曳手中沒有水師,無法掌握長江航道的主動權,所以很難把下一個大動作完成。
但願巴廈禮在倫敦那邊對阿爾伯特的第二次遊說成功,帶着船隊早日歸來。
沈葆楨道:「現在整個南方的督撫,都在盯着我們和朝廷的鬥爭。但是兩江總督何桂清至關重要,而且是我們的政敵,就算我們和朝廷的鬥爭佔據了主動權,他大概和不會和我們結盟交易。」
所謂南方督撫的結盟。
本質上,就是早期版本的東南互保。
現在想要完成的難度還是很高的,因為朝廷中樞的威權還是太大。
浙江巡撫,福建巡撫,安徽巡撫,江西巡撫,湖北巡撫,湖南巡撫,江蘇巡撫。
外加一個上海!
就是蘇曳接下來劃定的傾銷市場。
先贏得和朝廷的鬥爭。
等到皇帝和英法再一次鬧翻,爆發真正大戰的時候。
這幾個省份,立刻抱團在一起。
然後,蘇曳就趁機大肆交易,構建利益共同體,賺取大量的利潤。
蘇曳緩緩道:「兩江總督何桂清,如果屆時能看清形勢,那就歡迎他加入。如果他看不清形勢,就幹掉他!」
沈葆楨道:「下官明白了,我這就去揚州,恫嚇托明阿!」
幾日之後!
天京城內,林啟榮率領的太平軍集結,隨時準備渡過長江,攻打六合。
次日!
沈葆楨秘密進入揚州,求見托明阿。
江寧將軍,江北大營主帥托明阿,頓時嚇一大跳。
「他,他來做什麼?」
沈葆楨說得沒錯,此時的托明阿已經徹底被嚇壞了。
現在很多人都覺得,劫殺欽差船隊的事情不是蘇曳乾的。
唯獨托明阿,堅決認為,這一定是蘇曳做的。
然後,他連着做了好幾夜的噩夢。
他的腦子裏面始終盤旋着一個問題,蘇曳會不會對我動手?
應該不會吧。
我們是好兄弟啊?
雖然對他劃清了界限,但是沒有落井下石,而且還曾經給過銀子啊。
但是另外一個聲音卻告訴他,只要你擋住了蘇曳的路,他就會對你動手的。
真到了關鍵時刻,江北大營這兩萬軍隊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嗎?
托明阿表示懷疑。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很害怕蘇曳會派人過來,沒有想到真的來了。
自己該怎麼辦?怎麼辦?
「讓他進來!」
書房內!
江寧將軍托明阿無比的熱情。
「幼丹先生,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啊!」
托明阿擁抱沈葆楨道:「多日不見,先生清減了啊。」
「我那蘇曳老弟可好啊,可真是想煞我這個老哥哥了啊。」
沈葆楨道:「大帥也經常說,他最想念的人便是江寧將軍,論講義氣,無人出將軍其右。」
托明阿道:「咱沒別的本事,就是講義氣。」
接着,托明阿問道:「幼丹先生來見我,可有什麼教我?」
沈葆楨道:「有一件事,勞煩江寧將軍。」
托明阿道:「先生請講,我能做的,我自然會做,我做不到的,那是我沒有本事。」
沈葆楨道:「你下令狼山鎮總兵王世清,率領新軍離開揚州,前往六合。」
聽到這,托明阿臉色一變。
他的政治敏感度還是很高的。
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
現在捻匪正在攻打淮安,斷絕漕運,蘇曳提前預判了朝廷的行為,一定會派欽使去命令王世清新軍,前往救援淮安。
所以,蘇曳要把王世清新軍調走,讓朝廷欽使見不到。
僅僅這個信息量,就讓托明阿內心發抖了。
這證明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王世清的新軍雖然離開了九江,但確實完全是聽從蘇曳的命令。
第二件,蘇曳不願意讓王世清直接抗旨,所以要借托明阿的命令。
但這樣一來,他托明阿很可能會被皇上遷怒的啊。
這位江寧將軍,怎麼都不敢得罪皇帝的。
頓時,托明阿笑道:「那就請恕我無能為力了,王世清的新軍,只有朝廷有權力調動,我這個江寧將軍只有節制權,沒有調動權。」
他果然拒絕了。
沈葆楨依舊在笑,但是目光卻冷了下來。
緩緩道:「江寧將軍,軍情如火啊,六合城危在旦夕,需要派王世清新軍去救。」
托明阿一愕道:「六合沒有戰事啊,發逆內部整合還沒有完成,不會來攻打江北的。」
沈葆楨緩緩道:「會的。」
接着,他拿出懷表道:「明日早上,九點一刻,發逆軍隊會攻打六合。十一點半,會暫時退兵。下午三點,會集合更多的大軍渡江北上,所以您派王世清新軍去守六合,非常有必要。」
聽到這句話,托明阿頭皮發麻。
整個人,一陣陣發涼。
沈葆楨話里的意思太恐怖了。
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啊,沈葆楨就說發逆軍隊會何時進攻,合適退兵,何時再集結渡江。
這這證明了什麼?
如果這一切成真的話。
那就代表着蘇曳能控制發逆的軍隊。
這是更可怕的威脅。
你托明阿不敢得罪皇帝,那你就敢得罪我蘇曳嗎?
你讓皇帝不高興了,頂多是被訓斥,現在無人能替代你。
你若得罪了我蘇曳,那可能就是性命不保。
其中利弊,你考慮清楚。
沈葆楨說完話後道:「那我就告辭了,我住在白岩先生的宅子裏面。明日傍晚五點鐘離開,江寧將軍若改變了主意,在這個時間去白宅找我便是。」
然後,沈葆楨直接離開,再也不勸了。
…
武昌城!
胡林翼和曾國藩密談。
「滌生,這個局勢,我看不懂了,但是卻心驚膽戰。」
「蘇曳想要做什麼?他和朝廷斗得這樣如火如荼,究竟為了什麼?」
「朝廷威權依舊強大,他一個江西巡撫,想要讓朝廷妥協?」
「我能感覺到他在布一個大局,但是我看不清楚這接下來要做什麼,看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可是關鍵,我是江西布政使,屆時皇帝會逼我站隊的。」
「一旦我站隊,那就是湘軍站隊。」
「我猜皇帝的密使很快就要去南昌找我胡林翼了,也很快就來武昌找你了。」
「我們何去何從?」
此時,朝廷在天津和洋人談判。
在所有人看來,接下來局勢應該會平靜下來了。
但沒有想到,局勢竟然變得更加驚人了,更加波濤洶湧。
哪怕後知後覺的胡林翼,浙江巡撫等封疆大吏,都嗅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
曾國藩緩緩道:「根據我對蘇曳的了解,他是看到了我們沒有看到的東西,所以提前佈局了。」
胡林翼道:「他一個江西巡撫,首當其衝,作為地方督撫向朝廷中樞權威發起挑戰,這鬥爭的贏面太小了啊,他想要做什麼?」
曾國藩道:「我也看不清楚,蘇曳落子,天馬行空。」
胡林翼道:「那皇帝密使來了之後,我們當何去何從?」
曾國藩想了一會兒,緩緩道:「坐觀其變。」
胡林翼道:「您覺得,蘇曳可能會贏?」
曾國藩道:「輸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天下已經變了,或者正在變化。洋人打了這一戰後,尤其是天津那邊和洋人談判結束後,在皇帝看來是喜事,洋人退兵了。但在天下人看來,朝廷中樞的權威,正在飛快下降,皇帝權威也在下降。」
「所以,我們靜觀其變!」
接着曾國藩自嘲道:「我本以為,我會是第一個向朝廷權威發起挑戰的封疆大吏,卻沒有想到是蘇曳,而且是在這個時候,朝廷中樞權威依舊無比巨大的時刻。」
「我倒是真好奇,他如何去贏。」
「但不管如何,皇帝密使來了之後,冷處理。」
「我們中立!」
「我也會寫信去給湖南的,讓駱秉章也中立。」
「我們就一邊發展,一邊靜靜地看這一場大戲!」
胡林翼道:「行,那我知道了,我立刻返回南昌,做相關部署。」
次日!
九點一刻,太平軍林啟榮部攻打六合。
十一點半,太平軍暫時退兵。
六合守將,派出信使朝着揚州狂奔求援。
與此同時,林啟榮部太平軍繼續在長江南岸集結,準備渡江北上,增加軍隊,繼續攻打六合。
下午時分。
揚州城內,江寧將軍托明阿聽到求援後。
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整個人都在發抖,從內心涼到腳底板。
發逆進攻的時間,撤退的時間,和沈葆楨說的一模一樣。
「現在發逆在長江集結有多少人?」托明阿問道。
「不知道,大概可能好幾千,也可能更多。」信使道。
「知道了,我立刻派出援軍。」托明阿道:「你回去。」
然後,托明阿把自己關在書房中。
沈葆楨說了,傍晚五點,他就會離開揚州,這是最後通牒。
如果托明阿不同意,那後果難料。
德興阿和翁同書可以死在發逆手中,那他托明阿也可以。
頓時,托明阿飛奔去了白岩的宅邸。
見到沈葆楨的第一眼,托明阿直接道:「幼丹先生,六合危急,我當立刻下令王世清部,前往救援。」
沈葆楨躬身道:「多謝!」
一個時辰後!
托明阿正式向王世清發出軍令,前往支援六合。
幾日之後。
朝廷欽使風塵僕僕來到揚州。
「狼山鎮總兵王世清何在,皇上有旨!」
江寧將軍托明阿上前跪接。
朝廷欽使道:「江寧將軍,皇上有旨,命令王世清率領新軍,立刻去支援淮安,不得有誤。」
托明阿頭皮發麻,但也不得不咬着牙道:「回稟欽使,只怕不行。」
朝廷欽使道:「怎麼?你們要抗旨嗎?」
托明阿道:「發逆渡江北上,攻打六合,江北大營,岌岌可危,王世清將軍正率領軍隊在六合,和發逆激戰。」
「不信,天使自己去看。」
接下來,朝廷欽使前去六合城戰場觀看。
隔着很遠,就直接被嚇回來了。
發逆大軍,黑黑壓壓,不計其數,包圍了六合城。
與此同時。
上一個欽差,太監增祿,終於趕到了九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西巡撫蘇曳逾制納妾,免去一等侯爵,降為一等輕車都尉,欽此!」
一等侯爵是超品。
一等輕車都尉是三品。
蘇曳這爵位晉升得快,但下降得也快。
蘇曳沒有抗爭,上前道:「臣,領旨謝恩。」
幾日後!
去揚州傳旨的欽使,返回了京城。
回報皇帝。
王世清新軍,不能去支援淮安。
雖然沒有抗旨,但很多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甚至,欽使連王世清的面都沒有見到,是江寧將軍托明阿出面回絕的。
這就更加讓人震訝了,也是最讓皇帝覺得無法容忍的事情。
然後,皇帝陷入了寂靜。
沒有在怒罵,沒有發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召肅順,杜翰等人,立刻進宮。」
幾個時辰後!
幾個心腹大臣,全部來到了三希堂。
皇帝緩緩道:「朕不想等了,也不能等了。」
「他有沒有異心?是不是軍閥,現在看得清清楚楚了。」
「再這樣下去,朝廷中樞權威何在?」
「朕要罷免了他。」
「有本事的話,他直接抗旨吧。」
「天下督撫都在看着呢。」
肅順上前道:「皇上,再稍等幾天。」
皇帝道:「不,朕一天都不想等了。」
肅順道:「淮安戰報,捻匪雖多,但是無攻城經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再堅持一些時日,就會自行散去,所以淮安可能不需要派兵去救。」
「天津那邊,已經基本談妥,洋夷也馬上就要退兵了,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橫生枝節。」
「等淮安解圍,洋夷退兵後。皇上直接下旨,不留餘地,直接罷免蘇曳江西巡撫之職,讓胡林翼接替!」
「湘軍不是想要江西嗎?那就徹底給他們。」
「皇上,就幾天時間。」
皇帝緩緩道:「行,那朕就再等幾天!」
然後,蘇曳和朝廷這邊,就陷入了安靜。
而淮安城那邊,捻軍攻城,確實不行。
接連強攻之後不得,捻軍首領,已經心生退意。
反正此戰,已經劫掠甚多,收穫頗豐。
三日之後!
欽差大臣桂良、吏部尚書花沙那在天津的談判,正式結束。
清廷正式和英,法,俄,美四國,簽訂了《天津條約》。
英方答應,全面撤軍。
忍受了這麼久,等待了這麼久,這一刻,終於到來!
聽到消息的皇帝,拿出筆,準備寫下全新的聖旨。
罷免蘇曳江西巡撫一職。
而就在此時。
總管太監王承貴狂奔而入高呼道:「大喜,皇上大喜!」
「太醫院傳來喜報,蓮嬪娘娘懷有龍種了。」
註:第一更送上,最後半天,謝謝大家大家月票,感恩拜託!去睡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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