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間!
咸豐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甚至驅走了些許剛才戰敗帶來的冰寒。
好臣子!
之前竟然沒有發現,這蘇曳竟然如此忠心。
為了他這個皇帝的威嚴,竟然連到手的官職也不要了。
難怪崇恩如此看重他,如此忠貞之心,真是萬里挑一。
而反對的那群人,也不由得懵了。
蘇曳這葫蘆裏面究竟賣的什麼藥?
以退為進?
又或者真的如此高風亮節?
皇帝的聲音越發溫和起來,道:「蘇曳,那你要什麼?講來!」
我要練兵。
我要練新軍。
我要兵權!我要更大的官,這個兵部員外郎我還看不上。
這是蘇曳唯一要的,也是他的絕對目標。
但是,現在不能說出來。
現在蘇曳的功勞和名聲還支撐不起這個要求,現在的他還背負着臨戰脫逃,屢戰屢敗,戰場無能的名聲,火候不夠。
蘇曳動情道:「臣之前如何丟掉的官職,就要靠自己拿回來。」
「世人都說旗人糊塗,宗室皆廢物,天下戰局皆仰賴湘軍,而宗室確實讓皇上失望了。」
「主辱臣死!」
「臣想要為皇上爭口氣,為宗室挽回名譽,為八旗爭一口氣。」
蘇曳的話,仿佛每一句都說進咸豐的心坎之中了。
頓時,對他的印象更好。
「所以臣只有一個請求!」
皇帝道:「你講。」
蘇曳道:「臣懇請參加下個月的文舉鄉試,臣懇請參加下個月的武舉鄉試。」
「臣要同時參加文武舉兩科大比!」
「若臣僥倖高中任何一科,那邊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若臣僥倖兩科都高中,屆時再請皇上賜給臣一個為國盡忠,為皇上盡忠的機會。」
蘇曳現在可不說我兩科高中頭名,他說若僥倖兩科高中。
頓時全場寂靜!
可以說,所有人都被驚住了。
包括皇帝在內。
甚至很多人懷疑,你蘇曳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啊?幾百年來沒有人同時能參加文武科舉,結果你做這個出頭鳥,還想同時高中?白日做夢嗎?你讀幾年書?練幾年武?
滿堂震驚,接下來就是滿京師震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如今蘇曳聖眷很濃,皇帝對他充滿了好感。
接下來,蘇曳如果順利拿下文武舉魁首。
那可以想像,給皇帝帶來何等之震撼?會給京師帶來何等震撼?
如此能力超群,又如此忠誠的臣子,還是宗室,當然要大用。
大大用!
到那個時候,兵權就水到渠成了。
練新軍之事,也自然成了。
兵權這個東西,一定不能主動去討,那會惹人懷疑的。
一定要別人主動給你。
現在區區一個兵部員外郎算什麼?
武舉第一名,誰都能看見,毫無懷疑。
文舉頭名會有人質疑,蘇曳和負八妹、英年早禿早就謀劃了好幾個應對方案。
足足好一會兒,皇帝道:「蘇曳,伱是認真的嗎?」
蘇曳一句話不說,深深拜下。
皇帝道:「你可知道,只要你說要,那這個兵部員外郎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蘇曳道:「臣一心只想為皇上盡忠,報答皇上恩德之萬一,對於這個官職,臣不能要。」
皇帝繼續道:「雖然祖宗家法中名言有說,可以文武交叉考舉,但是本朝以來,沒有人可以同時中文武雙舉。甚至再往前推,前朝幾百年來也沒有例子,這些你可知曉?」
蘇曳躬身道:「臣知曉!」
不夠震撼,不夠驚艷,我還不做咧!
皇帝繼續道:「此事驚世駭俗,前所未有,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天下矚目。若你考中一科,那還說得過去。若是你一科都未中,那會招天下恥笑的,屆時朕就再也不好再啟用你的。」
蘇曳拜下道:「若臣未中,那皆是臣無能,臣哪有臉面出現在皇上面前,從此之後,困守皇陵,一邊讀書,一邊為祖宗守靈!」
一時間,咸豐真的是不忍心了。
他真的有心直接下旨冊封蘇曳為兵部員外郎,不顧群臣反對。
至少在這一刻,他真的是被蘇曳感動到了。
杜翰感覺到皇帝又動搖了,頓時出列道:「皇上,蘇曳既然有此心思,為何不成全他?」
左都御史文彩道:「聖祖提出可以交叉考舉,卻無人嘗試,蘇曳此舉,也算是證明了我大清有此祖宗之法,不管蘇曳中不中,也算是鼓勵天下士子英傑,勇於嘗試!」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肅順一黨紛紛出列,反而剛才反對蘇曳封官的不少官員,一聲不吭。
他們也不忍心蘇曳出醜,現在看來蘇曳此人,非常知進退,頗為忠心。
而贊同之人當然不信有人能夠高中文武科舉,蘇曳此舉,只能淪為天下笑柄。
從此之後,再無出頭之日。
但皇帝還是不忍心,遲遲未開口。
而後目光望向了崇恩和瑞麟,這兩個蘇曳在朝中的靠山。
而崇恩和瑞麟,也是滿臉震驚,不知所措。
皇帝知道了,蘇曳事先也沒有和崇恩商量過。
頓時間,皇帝對蘇曳更加充滿了好感。
君子不黨,只忠君王。
蘇曳連這等重要的事情都沒有和崇恩串聯過,可見他真是一片赤誠之心。
此時的咸豐真是充滿了濾鏡,看蘇曳哪裏都好。
最終,皇帝道:「蘇曳,朕最後再問你一遍,這個兵部員外郎你確實不要?你確實要去做這個勇敢的嘗試嗎?」
蘇曳道:「是!」
皇帝道:「好,那朕成全你這片赤城之心。」
蘇曳拜下:「臣,謝主隆恩!」
「儘管」咸豐停頓了一下,沒有把話說完。
「朕還是非常希望能夠在宮中聽到你高中的消息!」
蘇曳道:「臣,當竭盡全力,不負君恩!」
咸豐道:「如此,那你便退下吧!」
蘇曳後退到宮門,出了乾清宮。
而咸豐依舊望着蘇曳的背影發呆,久久沒有說話。
在這一刻,蘇曳在皇帝的心目中真是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他打定主意,只要蘇曳的名次稍稍可以,就立刻藉機啟用。
至少參加科舉,是一個非常名正言順的理由,是仕途正道。
…
接下來的朝政,皇帝就有些意興闌珊了。
因為不得不面對武昌陷落的亂局了。
這是他萬分頭痛的,仿佛每一刻鐘都是煎熬。
如此,剛才和蘇曳的這段朝堂對話,雖然沒有涉及到任何問政,但卻是如此愜意舒適。
曾國藩打敗仗了,武昌丟了,湘軍水師也幾乎覆滅了。
接下來怎麼辦?
甚至都不止接下來該怎麼辦,現下應該怎麼辦?
之前巡撫總督,只要丟了省城,那基本上都是自殺。
安徽,湖北,江西等幾省督撫,概無例外。
但是,他現在能把曾國藩殺了嗎?當然不行,甚至都不能將他罷官。
因為軍隊是人家自己練出來,皇帝是指揮不動的。
雖然戰敗,但湘軍實力猶存。
整個南方戰局,江南江北大營都是廢物,靠不住的。
唯一只能靠湘軍。
打贏了,他還可以打壓。
打輸了,甚至還要做安撫。
「國亂思良將!」這是咸豐此時內心深處最深最痛的感慨。
他手邊就只有僧格林沁一個帥才,卻要留他拱衛京師,除此之外,竟然再也找不到一個真正的將帥之才了。
接下來,朝堂商議了半天,最終有了決議。
罷免曾國藩湖北巡撫一職,但仍舊署理巡撫職權。
這不就是隔靴搔癢嘛。
但是對湖廣總督楊霈,就沒有那麼仁慈了,直接一擼到底,免去所有官職。
有兵沒兵的區別,這就出來了。
杜翰出列道:「皇上,蘇曳參加文武雙科舉考試,所以這次順天府鄉試,一定會引天下矚目,甚至會因為百年奇談。如此一來就需要人才鼎濟,盛況空前之場景。」
杜翰的話很明顯了,順天府是京師,天子腳下。
這次順天府鄉試最終結果出來了,沒有特別突出的人才,沒有能夠壓過其他行省考區的文章,那就顏面無光了。
容易讓人產生人才凋零之感。
咸豐道:「愛卿有何想法?」
杜翰道:「張玉釗文章名滿天下,隱有第一才子美譽。今科順天府鄉試盛況空前,不如皇上下旨,讓他戴罪參加今科鄉試。」
杜翰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
南方的戰還要靠湘軍打,剛剛罷免了曾國藩的湖北巡撫一職,為了避免他消極怠工,需要打一個巴掌後,再給一個甜棗,表示皇帝安撫勉勵的意思。
而讓張玉釗恢復科舉考試,則是剛剛好。既不用付出太多,又表示勉勵之意。
關鍵大理寺給人動了腐刑,量刑過度了,難道不彌補一下嗎?
當然沒有人想着狙擊蘇曳這一層含義,因在所有人看來,至少在科舉功力上,蘇曳和張玉釗天壤之別,完全不是一個層級上的。
包括皇帝,也是這般認為的。
左都御史出列道:「皇上,若這張玉釗所犯之罪需要革去功名,那就沒有參加順天府鄉試資格。但若沒有革去功名,那讓他參加今科文舉,也能為順天府添光增彩!」
皇帝聞之,眉頭大皺!
崇恩直接出列道:「皇上,蘇曳是宗室子弟,有一樁婚事臣不敢自專,需要向皇上稟報。」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太監站在門口,恭敬道:「皇上,太后娘娘懿旨,召見蘇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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